一早睁开眼醒来,已是天色大亮,金色的阳光透过窗边枝叶照进来,地上碎影点点,煞是美丽。秦辰淋浴在金光里,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温暖舒适。
一日之计在于晨,今日得去秦家内院报到。秦辰缓缓地伸了个懒腰,难得偷懒休息,婉儿那小丫头却回家省亲去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心里颇感遗憾,也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一去不回,找这么个有趣的丫鬟可难了。
秦府内院里可以挑选更高级别的劲技武技,这些他倒不是很在乎,那些玩意儿自己也不能习练,拿来也无用。关键是一旦登录成了内院子弟,每月有八十个紫银币的补贴,还有其他一系列的好处。
秦辰现在有秦家剑坊的分子,躺着数银币,自然是不缺钱用。但作为一个真正的黑商,向来是钱不嫌多的,蚂蚱也是肉,这八十个紫银币是要放入自己钱袋才算理得心安。
路上遇到的家丁丫鬟嘴里叽叽喳喳,眼中星星闪动。护卫更是纷纷闪到一边,低头行礼,对他很是崇敬。秦家子弟也没有了先前那种白眼看人的不屑一顾,但也低着头不敢正眼看他。
秦辰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晓,一朝成名天下知。现在那些平日里对自己不屑一见的族人都争着前来一睹本少爷的芳容,想想当日族人下巴都掉在地上的表情,心里就十分痛快,如同七月天喝了冰水,从头到脚都痛快。原来受人仰视的感觉这么奇妙,难怪那些王侯将相都喜欢站在高台上受人参拜。
转过一条小路,不远处传来一阵男女的说话声,秦辰顺着小径看去,原来是今年刚通过劲气比试进入内院的同门族人,有男有女,个个精神焕发,衣裳明亮,人模人样,欢声笑语一路响个不停,气氛甚是活跃。
望着缓缓行过来的秦辰,几人都是止下了脚步,嬉笑的声音,也是逐渐的弱了许多。
几位少女脸色嫣红,抿嘴浅笑,矜持地偷偷瞧他,脸上露出的那股妩媚风情,让得身旁的几位少年看得心里急跳。少年们瞧见秦辰目不斜视的样子,慌忙收住狼性,立住身子,脸上倨傲的神情少了不少,却也不与他主动招呼。
这些人平素没有给自己好脸色,秦辰也懒得理会,旁若无人的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留恋。
秦辰当日在演武场上大展神威,乱拳打败秦克,一剑逼得秦飞投地认输,又与秦二爷大战三百余招,风头甚劲,传闻中已隐隐有秦家年轻一辈第一人的气势。少女们对他的观感已经不同以往,本来微张着嘴唇,想和他打声招呼,待看着他擦肩而过,不禁愕然,有人喊了一声:“秦辰表哥!”
这年头还有人叫我表哥的?倒也挺新鲜的,叫也没糖吃。秦辰脚步微微一顿,十分惊奇地回头看了一眼,隐隐约约地从眉眼间看出些儿时的轮廓,可是经过这些年的变故,已经陌生无比,他语气淡淡地问道:“有事?”
那唤他的少女见他脸色平淡,话语生疏,心里不禁一滞,呐呐地摇了摇头:“没事……”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秦辰叹息一声,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滋味。
身为秦家三少爷,这还是他头一回进入神秘的秦家内院地界。内院作为秦家机密所在,只有通过家族审查的秦家子弟才有资格出入。内院的大名,在外院子弟看来,就是衣食无忧的金饭碗,待遇高,福利好,地位非同一般,待从内院出来,就成了秦家嫡系,出人头地,连丫鬟小姐都急着往你面前凑。为了进入内院,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
因此,秦辰此番进内院,走得昂头挺胸,理直气壮,见人便咳嗽几声,以引起别人的注意。若按照杜非和秦小四那两个闷货的主意,早就敲锣打鼓,如同中了武状元一般围着秦府转三圈了。
有个眼光好灵活点的家丁,看见他行来,急忙笑道:“少爷,是去内院报到吗?我们少爷果然是威武非凡,年轻有为。”
“打赏。”秦三少爷得意洋洋,把杜非为他兑换准备的紫铜币抓了一把,随手递给那家丁,心里暗道,这小子,颇有我当年的风范,这一两银子赏得倒也不冤。
秦家自乱世立家,至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豪门大户果然名不虚传。后院依山而建,占地极大,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边际,亭宇楼阁,楼台小榭,小桥流水,放眼望去,满院的花草芬芳,树清水绿,端是个优美的好去处。
秦辰沿着小路穿过树丛花木,在水边稀泥上踩了几脚,衣衫上又是泥又是草,模样十分狼狈,却不知正门往何处而去。
秦辰转过墙角,却见秦府内一扫地的下等家丁正为扎成一堆的护院讲着什么,凑了过去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话说三少爷长剑一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招天外飞仙,漫天都是剑影,也不知道哪柄是真,哪柄是假。秦飞师兄已得二长老真传,向来以快剑著称,手中一柄黑龙剑一招未发,就在三少爷凌厉的剑气中断为碎片,只好投地认输。正在这时,平地里响起一声惊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二爷凭空出现了,说三少爷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要当场收他做徒弟。秦二爷是谁?那可是会尽天下高手的神奇人物,在咱们秦家就是第一高手。要是一般人遇上这等好事,可能早就感激涕零,把剑一扔就跪下拜师了。可三少爷这般神仙般的人物,做事之深奥,岂肯就范?两人一言不和就大出打手。秦二爷大怒,长袖挥动,如同跳舞一般围着三少爷打转,顿时风声滚滚,电闪雷鸣。三少爷自然也不肯示弱,掌中一柄黑剑,黑影闪闪,鬼哭狼嚎,如千军万马冲锋厮杀。两人在台上翻滚对决,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战到最后,三少爷力有未逮,被秦二爷踢了一脚。秦二爷也不好受,被三少爷一剑斩掉了衣袖,颜面大失。两人已是大战三百余招,战成平手,意犹未尽,只见三少爷仰天长笑三声,大喝道,哆!你这老头,比武不能打脸踢臀部,这规矩你都没听过吗?在道上怎么混的?有种不要走开,你等着,我马上回去开大会,烧黄纸,喝血酒,召集七乡十八寨的瓢把子声讨你。秦二爷自然不怕,于是两人相约在后山大战三天三夜,不死不休……”
那扫地的家丁手势潇洒,抑扬顿挫,口舌生花,口水喷了众人一头一脸,正为众人讲解着三少爷的神奇剑技,说道精采处,比手画脚,口沫横飞,让人听得身临其境,热血沸腾。
秦三少爷已不同以往,内院护卫们听得推胸顿足,仰慕不已,只恨自己当日当差,无缘一见三少爷的绝世风采。
秦辰拉拉边上一个护卫的衣袖,小声问道:“这位大护卫大哥,小弟秦辰,请问内院大门怎么走?”
“你也叫秦辰?”秦辰在秦府大院混得开,在内院却没露过面,那护卫似是从未见过他,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哼道:“去,去,别在这里捣乱,今日已有四五人冒充是秦三少爷,被内院护卫兄弟识破打了出来。你这小子长得这副模样,也敢冒充咱们秦家百年第一天才少爷秦三少爷?也不自己撒泡水照照,三少爷长得花容月貌仪态万千,岂是你这小子能比拟的?我和三少爷是熟人,你小子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想混水摸鱼,门都没有!”
秦辰愣住了,疑惑道:“你和三少爷很熟吗?”
“当然很熟了,昨日我还与三少爷喝茶来着。”那护卫脸冒红光,激动不已:“那日的演武场大战知道吗?当时我就在场下给三少爷呐喊呢。三少爷他老人家亲口告诉我,那叫招採花式,是他独家首创,端是迅捷无比,防不胜防。与秦二爷战成平手那是怕落了二爷的面子,事后我还亲眼看见秦二爷提着礼物,去三少爷院子里请教,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当场就烧黄纸……咦?你们怎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花吗?”他突然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就如同大白天见了鬼一般。
秦辰也不与他计较,秦府大院向来就是流言的发源地和传播源,这种吹牛侃天的事情多了去,叫过那扫地的家丁,问明了方向,哈哈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他是谁呀?在秦府内院大声喧哗,怎地如此嚣张?”先前那护卫话刚没有说完,鼻子就被那扫地的下等家丁打了一拳。
“打人了!低等家丁打人了!低等家丁打人了!”那护高抹了把鼻血,扯开嗓门干嚎起来。秦府大院护卫家丁等级分明,待遇不同,地位也自然不同。像这种低级家丁以下犯上殴打护卫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
“打你就打你,难道打你还要挑日子不成?”几个护院也冲了过来,踹了他几脚,动手果断,劈头盖脸地给他一顿老拳。
“为什么?”那护卫被打蒙了。
“为什么?你还敢问为什么?你这小子平日大话满天,我早就看出你小子要坏事,你小子自己找死可被连累我们。”说话这护卫脸上充满了愤怒,恶狠狠地说道:“喏,你小子睁大眼睛看好了,方才那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就是传说中的三少爷了。你说,不打你我打谁?”
“惨了!”那吹牛吹破了天的护卫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欲哭无泪。
内院守卫森严,除了门口的两个守卫外行人极少,秦辰在门口来来回回的溜达了几圈,那守卫早已注意到了他,喝道:“呔,你是何人?在这里瞎转个什么?此处乃是秦府机密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逗留!”
秦逸哈哈笑了两声,走上前去,道:“两位大哥,其实我也不是外人,小弟秦辰,前来内院报到。”
两个守卫盯着他腰间的黑剑,互相看了一眼,这毫不起眼的黑铁片,成了那秦三少爷的标志性配剑,没有人敢小瞧这小孩玩具似的家伙,秦飞就是一剑败在了这铁片似的黑剑下,就连传说中的秦二爷秦无胜都在这剑下讨不了好处。
一护卫嘴唇嗫嚅了一阵,恭恭敬敬地说道:“原来是三少爷你老人家大驾光临,里面请,里面请,好多人等着您呢。”
好多人等着我?原来我的大名连内院都传遍了。秦辰大为得意,迈着方步往内走去。
沿着青砖铺成的小道,转过几道院落,就到了个很大的练武场,地面由青石铺成,场边竖立着兵器架,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真刀实剑,闪着幽幽寒光。场上已有许多秦家子弟在对练,龙腾虎跃,场面十分热闹。
秦辰呆头呆脑地四下张望一阵,连个熟人都没有见到,实在不知道该去何处报到,拦住一位正在场边练习射箭的小姑娘,问道:“请问小姐贵庚?可曾婚配?呸……不是,请问小姐,登录报到该去哪里?”
那小姑娘听他胡说八道,脸色通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惕地问道:“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秦辰忙正了正身形,脸上露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道:“我就是秦家三少爷秦辰,因公受伤,今日才来报到。”
“你就是三少爷?”小姑娘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摇头道:“不对啊,听说三少爷长得花容月貌,俊俏无比,岂是你这黑小子可以比拟的?老实交代,你小子鬼鬼祟祟地究竟是谁?”
连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都不认识自己,真是失败。秦辰苦笑着望着小姑娘,无奈道:“要不要我脱了给你验明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