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十五岁,劲气十二转!”
主持内劲测定的是秦家现任长老团三长老,忝为执法长老,执掌着秦家的执法阁,一向以铁面无私冷血无情著称,在家族内部的威信极高。他这嗓子喊得甚是响亮,震得大家耳朵嗡嗡作响,头昏眼花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台上的小姑娘下巴扬了扬,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环首四顾,神情甚是得意。
一年练出劲气两转,怎么像是吃了大力金刚丸一样勇猛,这小疯婆子也太彪悍了吧?秦辰抬头看着台上那笑靥如花的小姑娘,骇然张大嘴巴,这等惊人的修习速度,比本天才少爷也不遑多让,你确定你没吃药?
“哇,不愧是咱们秦家第一才女!”台下安静一会,有花痴惊叫一声,气氛突然疯了起来。
“啧啧,十五岁就达到了劲气十二转,真是了不起,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练的。”人群中传来的一阵阵羡慕惊叹声。
“说得也是,寻常人四岁感应出劲气,六岁凝成劲气一转,行冠之年达到劲气十转已是极限,真是人比人气死了人啊。”有人感慨万千,周围的少年,都是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四长老,先前我就看出你这孙女不简单啊。”秦族长赞叹道:“十五岁便习练到了劲气十二转,前途无量啊。”
四长老眉开眼笑,拱手谦虚道:“族长你过奖了,一个小丫头,修为再高也得嫁人相夫教子,没有什么可喜可贺的。”
秦啸天看着这老货得意忘形的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眼光往台下寻去,也看见了秦辰瞠目结舌的模样,心下叹了口气,已是一年没见,不知儿子在高人指点下进步了几分,不过福伯办事一向放心,通过这劲气检测,应该没问题吧?
平素为人古板的三长老,也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对秦玉微微点点头,转身时已是满面严肃,对着台下缓缓地说道:“秦玉月前刚满十五岁,按照秦家族规,女子对于族人的挑战,可应也可不应,可有人上来?”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有人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找女子挑战,忒地辱没了身份,赢了也脸上无光。再说了,这秦玉小姑娘可是新晋的秦家第一才女,支持者甚多,追求者更是数不胜数,要是真的上台找她麻烦,下台来不被乱剑剁成肉泥,也得被口水淹死。
三长老连问了三遍,见无人应战,向秦玉点点头,说道:“恭喜秦玉姑娘,七日后完成行冠之礼,你便可插笈行走了。”
秦玉小姑娘今日可算是占尽了风头,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神釆奕奕,嘴唇都撅了起来,骄傲地往台下望去,却见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挤眉弄眼地对她贼笑,那副作死的样子,让她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凌空狠狠地拍过去,将秦辰那坏胚子拍扁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接下来上台接受劲气检测的几人,再也没有出现惊才艳艳之辈。有人堪堪达到了劲气五转,勉强达到了加入内院的标准,也有三人哭丧着脸,挥泪告别秦府大院,从此只能在坊间帮衬生意,永无出头之日了。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人间百态尽在其中。
“最后一位,秦辰。”三长老翻动了一下名录,缓缓地喊道。
秦辰正和台上的秦玉怒目而对,眉来眼去地较劲,平时听人叫自己少爷听顺耳了,倒还真没注意有人喊自己本名。
“这家伙不会是临阵退缩,连上场的勇气都没有了吧?”族人见三长老叫过名字后,无人应答,窃窃私语,扭头四下找寻。
“我呸,他倒是还挺有自知之明。”有人不屑地哼了哼。
“唉,秦家自从出了这个废柴,我上街都觉得脸上无光了。”也有人哀声叹气,都是被这废柴连累了啊。
秦家血纹剑虽然出名,但在族人看来,这坊市乃是低贱场所,只有劲气修习无望被贬的族人才去的地方,秦辰搞出这么个玩意儿,分明就是哗众取宠,更是瞧不起他了。
“少爷,少爷,轮到你了!”秦小四慌忙拉拉他衣袖,低声提醒道。
“胡说,什么轮到我了?没看见我正用眼神轮那小疯婆子吗?啧啧,这秦玉长得是赿来赿水灵了,前突后翘,很有培养前途。”秦三少爷眼睛发亮,已经流了一地口水,啧啧赞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丫头这么有看头呢?
秦小四浑身冷汗,我就说少爷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入了魔呢?原来是在用眼神轮第一才女,厉害!
“少爷,准备好了么?”杜非走了过来,在他身后两步站好,面色凝重地问道。
“什么?”这话没头没尾,问得十万奇怪,秦辰疑惑不解地眨眨眼睛,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大力传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已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急得他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地乱抓,耳边听得秦小四在带着亲友团高喊口号:“少爷,少爷,我爱你……”
“扑通”一声,秦辰结结实实地跌在了台上,摔得七荤八素,挣扎一阵爬了起来,晕头转向地对着长老席,厉声大喝道:“何方鼠辈,竟敢偷袭本少爷,不想活了么?”
“咯……”台下的亲友团嘹亮的口号声戛然而止,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得喘不过去来,都齐齐伸长了脖子,如同一群被人扯住了颈项的鸭子。
见他狼狈的样子,台下秦家子弟们愣了半晌,突然发出震天的轰然大笑,拍手称快。
“惨了,这下惨了!”杜非和秦小四两人面面相觑,吓得急忙往人群里躲。两人先前早已商量好计策,风风光光地送少爷一程,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出场方式,营造出一种一鸣惊人的效果,将族人的眼睛晃瞎,把别人的风头通通压下去。哪想少爷竟然如此不济,临场发挥失常,摔了个大马趴。
三长老念完名字不见人来,心里正疑惑,突然台下一个黑影凌空飞来,以臀部向后平沙落雁式突兀降临,摔在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倒是把他惊得倒退两步,这等诡异的上场方式,主持劲气比试这些年来,从未见过,倒也别致得很。
秦辰头晕脑涨地摇摇头,看见父亲瞪大牛眼恶狠狠地盯着他,几位长老眼睛里也满是古怪的神色,这才发现搞错了方向,心里大汗,慌忙转过头往台下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看去,只见杜非和秦小四两夹杂在人群中,装模作样地摇旗呐喊助威,见他望来,哭丧着脸,遥遥作揖求饶。
秦辰心下一阵气苦,你们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这回糗大了,被你们这两个奇葩害惨了。
“哇,我道是谁这么有创意呢,原来三少爷啊,上台的姿势实在是太帅了,佩服,佩服。”台下一人一竖大拇指,脸上满是讥讽之意。
“是啊,是啊,这种高难度的身法,单是出场就可以把人吓死,我现在心里还砰砰直跳呢。”一人深有同感地拍拍胸口,我好怕怕。
“这点身手也胆敢上台,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真是丢人现眼!”说这许的人颇过坦白,瞬间就赢得了众人的尊敬,这话我早就想说了,只是被你夺了先而已。
台下的声讨一浪高过一浪,满天飞来的唾液几乎把台上的秦辰活活淹没。
秦族长见儿子被人笑话,心疼得差点眼泪都下来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凝神大喝道:“肃静!肃静!”
秦族长向来以大嗓门闻名,这嗓子喊得突然了,夹杂着狮吼之力,实在受不了啊,台上台下的人被震得耳朵生痛,东倒西歪,半天都站不稳脚跟。
待台下一片安静,秦族长对自己方才的表现极为满意,清了清嗓子,道:“三长老,你可以开始了!”
三长老走到秦辰面前,满脸郑重地说道:“秦辰,你再过几日便已到行冠配剑之年,这是你最后一次参加劲气检测,你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秦辰伸脖子晃腿,将手指辦得啪啪作响,准备大干一场。
他那踌躇满志神采飞扬的模样,倒让得一些想要出声嘲笑的族人尴尬地住了嘴,眼睛眨也不眨地死盯着台上的动静。
三长老暗叹一声,过去准备检测劲气的物品,他为人正直,铁面无私,倒也没有瞧不起秦辰的意思,只是感慨好好的一个少年,今天就要被贬入坊市了,世事无常啊。
“这废柴,装什么装,一年就想通过劲气检测,做梦吧你?”秦飞紧紧地捏着拳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方才在人群里已秦辰和秦玉的眉来眼去,瞧得一清二楚,心上人在自己面前,用眼神和人打情骂俏,正眼也不瞧自己一下,心里刀割般难受。
检测劲气的阵法,用一种奇异的石块摆成,被测之人站入阵内,体内的劲气运行全部静止,由检测之人注入劲力,激发被测之人习练出的劲晕。这种法子在世间颇为盛行,阵法对隔绝劲力没有效果,对压制劲气运行却有奇效。在这种严格的检测方式下,就算你吃了大力金刚丸如来大佛棍都没有用,杜绝了一切吃药作伪行为。
秦辰站入阵中,身体一沉,脸色微微一变,体内先前福伯灌入的劲力竟然没有一点踪影,气海内空荡荡。
“准备好我就开始了。”三长老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等一下。”这三长老以前对自己还算不错,教了自己许多朝廷的律法,让自己少干了许多知法犯法的事情,秦辰觉得自己还是好心提醒他一句的好:“三长老,你待会儿要小心一些,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马上停下来,千万别逞强。”
“我省得。”三长老点点头,还道是他担心自己输入劲力过猛,撑坏了他的经脉。
三长老站在阵外,右手伸进去扣住秦辰的腕上经脉结带处,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劲力输了过去。
秦辰摒弃杂念,站着一动不动,感觉手上的正阳脉似是钻进了一只顽皮的小老鼠,在经脉里慢慢跑动,暖烘烘的,又痒又痛,说不出的难受。
“三长老在等什么?怎地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台下年轻的族人见他站在那里,半天不动,好奇地说道。
“秦眉姐姐,你说……这家伙可以通过吗?”秦玉看着阵内秦辰安然若定的样子,心里莫名一紧,拉着身边的秦眉,怯怯地问道。
“你是希望他通过,还是希望他不通过呢?”秦眉笑嘻嘻地问道。
“我当然是希望他……不通过了。”秦玉咬牙哼了哼,恼火道:“他那么可恶,能通过想怪。可是,他若是不通过就得贬到坊市,到时候我上哪里找他算帐去?”
见她口是心非患得患失的模样,秦眉心下也好笑,这小妮子的心思路人皆知,可她自己偏偏不知道。这种欲说还休的少女情怀最是可爱。
秦眉看了阵法之中闭目凝神的秦辰一眼,苦笑道:“秦辰两年前还在每日受着绝脉的苦楚,一年以前得到了奇遇才打通经脉,要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感应凝炼出劲气,修习到劲气五转,也太难为他了。宣城百年以来,最杰出的天才相罕勇武,从感应出劲力到劲气五转,也整整花了三年时间。”
“这可怎么办?”秦玉急得脸色通红,跺脚恼道:“让这坏胚子整日使坏不练功,活该!”
秦眉似笑非笑的神色,神情古怪地望着她:“秦玉妹妹,秦辰可是有媒妁之言在身的。”
“那关我什么事?”秦玉听得心里一抖,差点就跳了起来。
“妹妹,等会儿上去收拾这小子一顿。”旁边的秦勇闷声说道:“这小子有了老婆还敢招惹我妹妹,真是找死!”
“哥……”秦玉大惊,拉着他不依不饶:“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好,好,我不去。”秦勇她那娇嗔弄得头都大了一圈,苦笑道:“我不去自有人去,这小子惹的事还少么?”
他们在说着话,场上的三长老却是惊骇莫名,额头汗珠滴了一地,心里叫苦不迭。他先前慢慢地将劲力灌入,用力甚缓,怕伤到了这秦家小少爷。哪知那劲力一入秦辰体内,还未曾行至气海,便已无影无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偷吃,赿来赿少,不知不觉之间,就全部都不见了。
三长老大惊失色,这种诡异的事情实在耸人听闻。当下又凝起劲力送了过去,这回消逝得更快,就如秦辰体内有一张巨口,一见猎物送上门来,一口吞噬。
这小子到底练的是什么古怪劲技,如同无底黑窟窿一般,自己半身的劲力输过去,连个波纹都不曾漪起。三长老赿来赿心惊,这下不敢大意了,将劲力凝成一股,刚一入体,便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一股古怪的力量在撕扯自己的劲流,眨眼功夫,就已撕裂一块,手上绷如弓弦的劲力,一下疾泄而去。
三长老惊骇欲死,以这等劲力的消逝之法,不用片刻时间,自己的一身劲力就得消耗得一分不剩。
秦辰身体一颤,只觉全身软洋洋地,便如同泡在一大缸温水之中一般,周身毛孔,似乎都有热气冒出,说不出的舒畅,身上突兀地绽放五道漆黑如墨的劲晕,一闪即逝。
他腰间的黑剑却开始微微地颤抖,一股凌厉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顿时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变得凶狠恶煞,满脸杀气。
众人如同置身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惊得倒退几步,背心冷汗都流了下来。
满场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闭目养眼秦无胜秦二爷骇然睁开眼睛,刷地站了起来,满脸惊骇地看着他,惊道:“这小子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