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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一时冲动

至此,你一定会认为我爸一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实际上他不是。

他也是爱我们,虽然他时常动人打我们,但这也只是他的一些行为习惯,并非他特别讨厌我们。他对自己的行为也有过反思。他也曾决定要给我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他也想告别这种困顿的日子,这种动辄拿妻子和孩子撒气的活法。

导致他产生生活的反思的也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我记得小时候的压岁钱,一般都是要交给爸妈的。当时邻居家的阿桃,家里七姑八姨的亲戚比较多,而且家里都比较富裕。他去一家亲戚一般都能赚百八十块的压岁钱,春节过后,一般能收入上千元,所以手枪,大炮,响炮等各玩具买了一堆。

他经常用自己买手枪,抵住我的后背,仿照着电视剧的情节,叫道:“举起手来,否则老子开枪了”每次这个时候,我都觉得超酷。

他经常把响炮点着,然后扔在路边,听到“啪啪”的狂响,满意地大笑。

他经常买很多的水果和零食。有时候施舍地给我一丁点。

我们家的亲戚比较少,我爸说,以前我们家也有很多亲戚的,但后来都不来往了,少点亲戚,以后生死嫁娶等事情,就少点人情应酬。

我们家的亲戚不仅少得可怜,而且个个都跟我们家一样穷得可怜。过年的时候,我去赚压岁钱,亲戚给的压岁只有二块钱,也有给五毛的。春节过后,压岁钱,只赚了二十多块。

更要命的是,这二十多块的压岁钱也不属于我的。

网上不是有句话说,这世人最常见的谎言就是爸妈说我们的压岁钱帮我们保管嘛。

我爸妈是从来不说帮我们保管,他们会直接说:“压岁钱呢?拿来!”

我的手里是有过二十多块钱的人民币的,但到了初六早上,就一分不剩了。

但凡事总要有点例外的。

那年初五,阿桃找我来玩。我跟他跑到了村委的小卖部玩耍。

他买了几根甘蔗。吃得津津有味,看我可怜巴巴,也赏我吃了半根。

阿桃一边口水四溅的吃着甘蔗,一边不满的对我说:“小海,你咋不买东西吃呢?”

我可怜兮兮地说:“我没有钱。”

阿桃不理解:“你过年没有赚压岁钱?”

我说:“赚了一些。”

阿桃说:“有钱干嘛不买?”

我说:“爸妈到了明天就会要走的。”

阿桃说:“我的压岁钱,我爸妈也会要走的一部分的,但也会给我留一点的啊。”

我听后,顿时觉得阿桃的处境真的好,不公平的心境油然而生,我委屈地说:“我爸妈是全部都要走的。”

“全要走啊?”阿桃不相信地看着我。

他的不相信,再次让我觉得十分委屈,因为他可能根本就没有体会父母全要走的经历。

我不满地回道:“是啊,全要走,而且还要检查一下,有没有少的,要少一毛的,我爸会把我打得很惨的。”

阿桃吃惊的听我这样说,不解地说:“你爸妈真是吝啬鬼,怪不得,你连块冰棒都买不起。”

于是我的委屈之心就更重,我甚至在心里盘算着,回头要不要跟爸妈说一下这个情况,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压岁钱花,而我的压岁钱,那么少,还一分钱都不留。

我们两个吃着甘蔗,他是大口大口地吃,而我是小口小口的品,因为得之不易,所以倍加珍惜。我们又走到路口一个买玩具的老头旁边。那老头买着各种玩具,而且有很多假面具,有的面具是兔子脸,有的是猪脸面具,有的是狗脸面具。各种各样的面具,被他挂在他的架子上面,十分惹人,远运地看着,却像一面面小红旗。

那些面具,很快就引起了我跟阿桃的注意。我们走上去,阿桃马上让那老头,摘下来狗面具下来,让他瞧瞧。

那老头慢慢地走过去,找到一撑衣杆状的棍子,把那狗脸面具撑下来,递到他手里,嘴里还说:“这小孩,真有眼光,你看我这个玩具,买的人最多了,好玩又好看,不信你戴上试试。”

阿桃接过面具,迫不及待的往脸上挂,挂到脸上之后,还扮着各种pos,让我看效果:“小海,你看好看么?”

我说:“好看。”

阿桃对那老头说:“多少钱一张啊?”

那老头一脸严肃地说:“实话跟你讲,这面具,卖给别人我可是都收一元二的,今天卖你,就算八毛了。”

阿桃惊喜道:“这么便宜!”

然后掏出一块钱给那老头,那老头笑嘻嘻地找了二毛的零钱给阿桃:“可好极了,小娃,你买我这个面具,可好玩极了,以后还想要什么玩具,尽管来我这里买”

说完之后,居然转头专门对我说:“哎,这个小娃,你喜欢啥?”

阿桃这时,一边玩他的面具,也一边问我:“对啊,小海,你喜欢哪个面具啊?”

我惭愧的笑笑:“我…。。我买不起。”

阿桃说:“你有钱的,干嘛不买?”

我说:“买了之后,我爸会打我的。”

那老头说:“咦,看你说得,你这个娃长得细皮嫩肉的,哪个爸妈不会喜欢,谁舍得打你?你尽管买,别怕。”

我老实交待道:“我要是买了,我爸不但会打我,而我还被打得很惨。”

老头说:“我不信。”

我对阿桃说:“阿桃,我们走吧。”

阿桃有所不满道:“为什么你总是什么都不买,跟你这种人一起玩,真是没有意思。”

那老头也是极精明的人,看到我的脸上露有难色,忙说:“这个小娃,买不买不要紧,你可以过来看看嘛,看看也不收你钱。”

阿桃说:“我们再看一会儿吧。”

我经不住劝,于是我和他一起过去又看了一会儿。

阿桃说:“你喜欢哪个面具啊?”

我说:“都不喜欢。”

阿桃面露不高兴:“又不是让你买。”

我马上纠正道:“我是属兔的,我比较喜欢那只小白兔面具。”

那老头果真狡猾,听我这样讲,马上过去那个只小白兔面具撑了下来,送到我面前:“小娃,你喜欢这个啊?戴上试试吧。”

我看着他,却并不伸手去接。

那老头笑道:“看吧你吓得,让你试试,又不收你钱。”

我心里想着,我靠,反正又不收钱,试试就试试。

于晚伸手接过来。把兔子面具也戴到我的面上。

那老头马上竖上大拇指道:“咦!好看,真是好看极了。”

我转过头,对阿桃说:“好看吗?”

阿桃笑道:“好看,确实好看。”

我们两个戴着面具又跑到老供销社的玻璃门前,在玻璃上看着自己的影子。

他指着我的影子笑道:“你只是兔子”

我也笑道,指着他的影子说:“你是只小狗。”

他说:“狗比你兔子厉害。”

我说:“兔子,比你狗好看。”

说完我们两个放声大笑。

阿桃说:“喜欢你的面具吗?”我笑道:“喜欢。”

阿桃又马上问:“买不买?”

我为难地说:“我爸不让我买。”

阿桃说:“你买了,你爸也不知道。”

我说:“我爸看到我拿兔子面具回去,会打断我的腿的。”

阿桃说:“你傻啊?你非要把面具拿回家啊?你可以放到我们家啊,你想玩的时候,就到我们家拿啊?”

我想想觉得有道理,但是我又说:“可是我爸会检查我的压岁钱数量啊。要是他发现少了一毛钱,就会狠揍我的。”

阿桃说:“说你傻,你真傻啊,你就跟你爸说,你把一块钱一不小心弄丢了,不就行啊?”

我想想觉得有道理。但是心里仍不踏实,所以也没有同意。

等我们疯完,我又拿着面具,过去还给人家。

那老头笑道:“小娃买不买啊?”

我说:“不买。”

那老头说:“买吧,多好的面具啊,说实在的,你戴上这个面上,比刚才那个小娃还好看呢。买吧。”

我摆摆手,准备走。

这时,阿桃又对我说:“买吧,小海。”

我说:“不买。”阿桃说:“就买这一次,你要不买,我以后就不跟你玩了。”

我犹豫。

那老头说:“小娃,买吧,就买这一次。你买了我还赠你两块糖,不要钱的。”

我再犹豫。

我说:“我爸真的会打我的。”

阿桃说:“不是让你跟你爸说,你把钱弄丢了的,不是花掉的了。”

我说:“我爸会发现我买面具这事的。”

阿桃都无语了:“你…你这人,不是说,让你把面具放我们家吗?你爸怎么会发现啊?”

我低头不语。

那老头追问道:“小娃,到底买不买”

我心头顿时一热。心想我就买这一次,我就买这一次。就这一次。

于是我稀里糊涂地大声说了一句:“我…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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