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艾欧尼亚,帕索米亚】
从普雷希典回帕索米亚,至少有两天的足程。从巨台上退下后,艾瑞莉娅还和几个好姐妹去了一趟普雷希典的集市,也收获了一个精致的手镯。黑曜石滑润温纯,摸起来手感很细腻。上面还有淡黄色的铭文,好似加持了某些法术。她戴在手上很合适,“艾瑞莉娅队长,”那个商人这么说,“当是我送你的贺礼。”
我是继承了父亲的名声,她这么告诉自己。里托的名字在艾欧尼亚谁都知道,从冰封积雪的玛德格尔,到灼热潮湿的艾泽比斯,谁都知道。这是艾欧尼亚最有名的剑客,我只是继承了他的名声。
艾瑞莉娅推开门扉,风铃清脆作响。她看到门缝里夹着一封信笺,从戳签来看,是普雷希典寄来的。“是哪位呢,”她点起油灯,让火光烤化信笺的蜜蜡,“不会是帕加洛斯,他不在普雷希典。也不会是帕里奥。”
她摊开折得平整的信纸,才知道是泽斯托里奥寄来的,暗黄的纸上蘸着墨水写了几句贺词。他是艾欧尼亚的军队长,艾瑞莉娅以前只见过一面,在他哥哥泽洛斯的擢升仪式上,说起来不过两年前的事情。艾瑞莉娅能想起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一头柔顺的金发,鼻梁坚挺,身材挺拔。
以前泽斯托里奥还被人称作“绿间骑士”,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他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就剿灭了艾泽比斯的强盗,那可是近300人,但硬是被他一杆金符长枪给干翻了。然后入了军队,也是平步青云,十三年就当了军队长。有人说他是均衡教派出来的,也有人说他是卡罗尔家族的人,但他自己却是讳莫如深。谁也不知道他微妙的来历,不过无可否认,他功勋卓越,本领也高超。
“噢,是泽斯托里奥啊,”泽洛斯靠着艾瑞莉娅的肩膀说道,“我也两年没见他了。他怎么给你写信了?”
艾瑞莉娅才发现泽洛斯回来了。他明明去了艾泽比斯,可是那么快就回来帕索米亚。“我明天就要走了,回玛德格尔,”泽洛斯说,“祝贺你,我的妹妹。”
他摸索了自己的袍服,从腰里掏出一串项链,“这是帕加洛斯送给你的。”
艾瑞莉娅接过了那串项链,上面镶了好几种的金属和宝石。在油灯的光亮下,淡淡的泛起柔润光泽。她的指尖顺着滑下去,有种细腻的触感。她知道这是高价的货色,而吊坠更是有一粒加持了法术的红宝石。宝石清澈红润,甚至能照出自己的样子。
“从今天起我们的艾瑞莉娅就是队长啰,哈哈,我想父亲也会为你自豪的。”
“你也看的出来,帕加洛斯是手下留情了,”艾瑞莉娅将项链收起,放在了自己的梳妆盒里。“比起四年前,他的剑法更精妙了。他握的只是把木剑吧,但凌厉的就跟真剑一样。他回削的那一下,”艾瑞莉娅模仿帕加洛斯的姿势,“如果稍微斜一些,可就不止削下几根头发了。”
“你的对手可是帕加洛斯。不过,你也很出众了。能感应剑的呼吸,再悬空而立,以灵御剑,”泽洛斯说,“这才是艾欧尼亚人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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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洛兰上使剑的家族有很多。不过最有名的是德玛西亚的劳伦特,还有诺克萨斯的杜克卡奥。劳伦特家的剑优雅的像一个骑士,看他的剑简直是一种享受。你会感觉身处铺满玫瑰的宫殿里,他在躬身为你表演。至于杜克卡奥,那个诺克萨斯的家族……没人能说出他的剑是怎样。”
“死人怎么能说话呢。”
艾瑞莉娅说起杜克卡奥家族,浑身也由凉意浸透了。她好像见到了阴森的诺克萨斯城,还有三四个高大的黑影站在高远的城墙之上。他们身后是三剑红底家徽,剑与血凝成了他们的嫣红眼睛。他们的脚下跪满了血色精锐,更远方,则是匍匐在地的诺克萨斯人。
“在艾欧尼亚,也是父亲的剑能媲美他们了。帕加洛斯说的没错,轻盈,有灵性,艾欧尼亚的剑真的会呼吸。”泽洛斯拿过一个浆果,放入口中咀嚼,“前两天我和他在艾泽比斯,那些诺克萨斯人、蓝焰岛的人,越来越多了。那个城镇也不安宁。”
艾瑞莉娅正收拾桌子,她将一个白色花瓶摆放好,然后又挂好墙上的鹿头。那可有些历史了,是泽洛斯十四岁时打猎时的标本,两只鹿角差不多有五六尺长,看上去栩栩如生。烛火飘荡不明,它的眼睛盯着艾瑞莉娅,看上去怪吓人的。
“是秩序的问题吗,要是蓝焰岛的人多了,帕加洛斯要巡守上可要更花心思。”艾瑞莉娅说。
“是那些家伙。海盗从来都是疯子,他们只会在艾泽比斯抢掠,更远的还去到希典里亚。他们从来都不安分,也不敢去诺克萨斯。他们只会来艾欧尼亚,在他们眼里,艾欧尼亚是多么的懦弱。”泽洛斯有些恼怒,他拉过一张薄毯,就这么睡下了。
“谁知道呢。”
艾瑞莉娅怔怔的望向窗外。晚风中似乎响过几声鸦啼,随之又没在风里。黑夜悄然无声,巷陌如同墨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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