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诺克萨斯,老凯斯审讯室】
奥斯里卡在漆黑的地窖里,眼睛冰凉的望着三个德玛西亚俘虏。
他的断臂已经裹上了厚厚的纱布,至少血是止住了。不过也无法再打仗,因为在诺克萨斯人看来,断了手臂的人跟死人没两样。他都快气炸了,右手的长鞭不停抽送,“该死的德玛西亚人,就跟狗一样,”他像疯了一样,情绪简直快崩塌了,“去******德玛西亚狗,去******光盾家族!”
哪怕是门外的诺克萨斯守卫,也能听见里头撕心裂肺的惨叫。奥斯里卡已经拷打了他们半天,各种刑罚都用上了,昏过去又用冷水泼醒。那三个德玛西亚人没一处皮肤是好的,身上满是鞭痕,粘稠的鲜血流淌了满地。
“奥斯里卡是疯了吧,”门外的人说,“他想活生生的打死那三个德玛西亚人。”
“他的左臂断了,因为那三个人。你也知道,断了臂就不能上战场。奥斯里卡是老兵,他咽不下这份屈辱,”另一人说,“他不能原谅这些德玛西亚人。”
那两个守卫在窃窃私语。他们没有同情奥斯里卡,更多是幸灾乐祸,“是被德玛西亚砍掉的?”那个人问道,“不是,”他得到了回应,“这是代价。他放跑了领头的人,还好被泰隆大人收拾了。不过奥斯里卡要付出代价。”
昏暗的审讯室里,烛火飘荡不明。奥斯里卡累得直喘气,额头冒起细密汗珠,右手也酸软的快握不稳鞭子了。他最讨厌拷问这些德玛西亚人,从前就是这样,嘴巴硬的像块石头,怎么也撬不开,“真是贱骨头,”他恼怒的又抽了一鞭,剧痛让那个德玛西亚人都抽搐起来,“别不识好歹了!”
那个可怜的德玛西亚人少了一只耳朵,整张脸都夸张的扭曲了,嘴巴、鼻子、眼睛到处都往外涌血。这幅模样看上去能活生生把人吓坏。“诺克萨斯人呀,”他的嗓子嘶哑,只能听到微弱的声音,“你觉得无畏先锋营的人会朝你求饶吗。”
“我也对你讲过了,这位诺克萨斯的‘半脸大人’,”旁边的德玛西亚人戏谑的说道,他也是满脸鲜血,伤痕累累,甚至双手都被砍掉了,但他的勇气仍未失去。“你脸上的伤疤可真精致呢,要不要德玛西亚的姑娘替你缝上,我们那里的缝纫可比你们诺克萨斯高明啊。是在伊索拉留下的伤吧,那一回的仗,你们诺克萨斯人都一蹶不振了。对吧,赫尔兹。”他朝刚才的德玛西亚人说。
“没错,莱莫斯。”
奥斯里卡的胸膛不住起伏,呼吸剧烈,他的肺也快气炸了,“我真想艹你们的屁眼,”他疯狂的往莱莫斯身上抽送,空气里满是溅起的肉末血花,“赶紧闭上你们的狗嘴!”
“半脸大人生气了,”赫尔兹笑着说,“我们没什么跟你们诺克萨斯人说的。”
“——我最开始就说过了,”莱莫斯憋红了脸,吐出一大口血,“卡特琳娜,我们就是来找卡特琳娜,杜克卡奥家族的人,你们的不祥之刃。你要去问她,”莱莫斯喘着粗气,“这是我们所有的回应。我们德玛西亚人有脊梁,这是你们诺克萨斯人没有的。”
昏暗的地窖响起三个德玛西亚人爽朗的笑声。这些都是硬骨头,来自德玛西亚的无畏先锋营。奥斯里卡知道这些人可都是疯子,在伊索拉遇到时就是这样。一个德玛西亚士兵,他刺两剑就死了,但这些疯子不同。他们被捅穿了心脏都不会死。德玛西亚不会崇尚魔法,他们光靠意志就可以摧毁掉你的理智。没想到被俘虏了,也死死的封牢嘴巴,什么也套不出来。奥斯里卡也拿他们没办法。
“卡特琳娜大人呢,”奥斯里卡的脸都铁青了,他低声问道,“她还没来吗。”
“杜克卡奥家的人没有回应。”
“让我杀了他们吧。”奥斯里卡握起一把长刀。
“怎么了,‘半脸大人’,”赫尔兹收起笑容。他的声音低沉洪亮,“找准脖子的动脉,一刀下去。要是吭一声就不算德玛西亚人。”
他们是谁呢?无畏先锋营的人。奥斯里卡告诉自己。他用力的刺了赫尔兹一刀,鲜血漫过刀身淌流于地,一如夏日嫣红葡萄美酒。“你们要记得自己是谁,”奥斯里卡沉声说,“你们不是盖伦。”
他抽出长刀,又刺了一下、两下、三下,赫尔兹忍受着巨大的痛楚。他蠕动的肠子似乎清晰可见,两排的肋骨至少断了一半。全身的肌肉也撕裂了,但他还是咬紧了牙。“德玛西亚光辉永在,”他喃喃自语,“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我看得很清楚。”
奥斯里卡还想用刑,只是牢房响起推门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三十多岁,体格高瘦,有一头浅灰色的头发。颧骨很高,鼻子也很坚挺,右眼下有泪痣。他穿着寻常的黑色诺克萨斯袍服。左胸处带着一个徽章,正是三剑红底的杜克卡奥家徽。
奥斯里卡认出了这个人,他是卡特琳娜的副官托里曼。
“托里曼大人,”奥斯里卡连忙致意,“恭候多时了。”
“什么回事,奥斯里卡。”
“这是昨晚逮住的三个德玛西亚人,”奥斯里卡说,“才想请卡特琳娜大人来拷问。”
“就这点事?”托里曼低沉说道。
奥斯里卡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愣在了原地,额头冒起冷汗。他脑里还在回荡昨晚卡特琳娜的高呼,那一声的呐喊炸的他头皮发麻。他还想起跪倒在泰隆脚下时,那无声无息的一刀,让他失去了左臂。他得罪不起杜克卡奥的人,那是诺克萨斯最大的贵族。恐惧如同滑溜溜的巨手,缓缓塞进嘴巴,卡在了喉咙。
“……想让托里曼大人来审讯,”他说,“他们都亵渎卡特琳娜大人。”
托里曼没有理会奥斯里卡的慌张。他拉过了一张铁凳子。冰冷的目光锁定了拷在墙上的三个德玛西亚人。他的声音充满寒意,让人发怵。
“那么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