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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字天书

黑石城的夜空并不漂亮,黑灰的天穹上黑洞洞的,看不到满天的繁星,只是偶有那么几颗不甘自己被乌云遮挡的星星还在倔犟地闪着,努力的将点点星光洒下,洒在了黑石城上,也洒在了秦戈的身上,将独坐青丘之上的秦戈的身影勾画的格外的孤单。

秦戈喜欢孤独,喜欢坐在青丘上的青树下,四周虽然没有灯光,也没有丝毫的月光,但衬着远方夜穹的背景,他的身体微微泛着光华,就像是一幅被修剪的极精致的剪纸画一般。

此时,秦戈的肩膀微微抽动,似乎是在无声地哭泣,却又似在压抑着偷笑一般。

孤独的秦戈低着头,左手之上拿着一张手掌般长短的纸条,纸条之上画满了诡异的符文,黑夜之中微微闪烁着流光。

“四象之火,招来!”

随着秦戈的话音落下,他手中的纸条便“腾——”的一声,凭空着火了。

火焰很小,在夜风中不停的忽闪着,每次看着要熄灭了,忽闪几下,却总也熄灭不了。

借着这微弱的火光,看着膝上的一个狭长的匣子。

似乎思虑良久,秦戈才颤巍巍的向匣子伸出右手。

匣子之上虽然缩了一把古朴的铜锁,但对于从小混迹市井的秦戈来说,这完全如同虚设一般,在淡淡光芒的照耀下,秦戈纤长的手指不停的拨弄着铜锁,不多时,便听“啪——”的一声,铜锁自动弹开了。

只见那细长的匣子之中,放着一卷画,秦戈似乎早已料到,而且期待已久似的,小心翼翼的将它一点一点的展开,犹如像是一个饥渴的风流客在脱下倾慕已久的姑娘的衣服一般,一点一点,脱得极慢,连一寸肌肤的风景都不想错过似的。

“咦?”突然,秦戈的双眼一瞪,随即失望的猛然一拉,画卷之上竟然空空如野。

“妈的,怎么是空的,”秦戈左右上下不停地翻看着画卷,大咧咧的骂道:“白费了小爷这么多心思了,跟了这么久,明明看到他们把上官紫汐的画像放到马车里了,怎么拿到的是这么个破烂货?”

秦戈丧气的将空白卷轴随手一丢,但就在这时,原本应该落在一旁的空白卷轴突然发出万丈毫光,腾空而起,呼的一声,竟然自己在半空中展开,洁白的卷面将秦戈包在了其中。

秦戈惊异的张大了嘴巴,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空白的卷轴之上突然闪现出无数的神秘图案和文字,化作了一道道白光直冲秦戈的脑门而去。

“啊——”

秦戈痛苦的仰天嘶吼,脑袋又痛又胀,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似的,不断的有神秘的文字和图形进入他的识海之中,与他原本的记忆冲突在了一起,巨大的信息量让秦戈根本无法承受,惨叫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戈从昏迷之中缓缓醒来,看着四周依然如故的景致,又急忙摸了摸全身,除了依然有点头疼,似乎没有其他什么异常。

只是那卷神秘的空白画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秦戈微微皱起眉头,不过那双小眼睛却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此时的他,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股怒意却已经在心头浮起,气随心走,体内一股灼热的洪流,游走四肢,不断宣泄而出。

突然,他眼前一黑了,他震惊地发现自己双眼一黑,陷入了一种奇异而熟悉的状态中。

有一道清脆的童音从远方而来,由远而近,直入他的脑海之中。

“哈哈哈,终于重建天日了,哈哈哈——”

秦戈浑身寒冷,惘然片刻后,在心里寒颤着问道:“你是谁?”

长时间的安静,然后那个清脆的童音又再次出现,:“我是无字天书。”

对于整个大陆的人来讲,你可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但你一定知道无字天书是什么,无论是秦国人还是魏国人,都对这本天书敬若神明。

万古之前,天降神书,无字无图,但却无所不知,教化万民,万民感恩涕零,建天书殿供奉无字天书,天书殿逐渐掌握天书奥秘,依托天书之力,建立魏国,一统大陆。

万载之后,天书失落,魏国顿时四分五裂,天下混战不休,又过百年,秦太祖赢非寻得天书,建立秦国,创钦天监,以天书统御天下,平息战火,很快天下五州,秦独占四州。魏国以天书殿为依托,退守北寒洲,世代以夺回天书为任,与秦国势如水火。

天下纷争,归根结底便是这无字天书。

但今日,这个声音居然告诉自己是它就是无字天书,这对秦戈绝对是一个不小的震撼。

“你真的是无字天书?”

``````

无论秦戈再怎么问,那个清脆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回应。

最后,秦戈无奈的摇了摇头,确认自己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这才几个起落,匆匆身影消失在了青丘的黑夜之中,遁着一条坎坷的山间小道,向着黑石城内西边角的一个城区遁去。

天色虽然昏暗,道路虽然坎坷,但这条小道秦戈已经走了无数遍了,闭着眼睛,也能平稳的走回去。

然而秦戈今天回家的路却并不顺利,就山间小道之上,他被拦住了。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东西偷多了,总会有失手的时候,把东西交出来吧。”

马沧横在小道上的身影显得格外阴沉和可怕,他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少年,冷冷说道。

“什么东西?”

秦戈重复了一遍面前这个马沧的话,快活地笑了起来,“马总兵,你可不要吓唬我,我可从来没偷东西。”

“马仓,黑石城兵马都统,武师三阶,善长刀……“

突然,马仓的所有信息都浮现在了秦戈的脑海之中。

秦戈一愣,双眼有些茫然的望着前方。

马沧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虽然心中笃定对方肯定和白天的那出劫案有关,但是让他相信眼前这个少年是个神秘的符师,却怎么也无法做到。

要知道,天下之人何止万万,数之不尽,但能成为符师的人,却屈指可数。而且无一不是各大家族的座上之宾,乃是全天下最神秘和最受尊崇的职业之一,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林少年,又怎么会成为一名符师呢?

但,今日那飞驰的骏马突然受了惊,明明是因为受到了符纸的影响,而且自己也找到了符纸燃烧未尽的残屑。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那便是,秦戈的身后,必定有一个神秘的符师在为他撑腰。

虽然马沧自己也无法确认自己的判断,但一个少年拿着几张符纸就敢拦路打劫让人闻风散胆的飞鹰军,如果没有一个强硬的后台,怎么也说不通。

除非,秦戈疯了。

“我需要知道你的背后是谁?”

马沧刻意将声音压得极为阴寒,虽然是在黑夜,但他相信自己锐利的目光秦戈肯定能感受的到,他不相信这个在黑石城里乞讨长大的孤儿能够在自己如此尖锐的目光下,还能保持自如,不自乱阵脚。

然而当秦戈听到这个问题后,却忍不住低头苦笑了起来。他耸了耸肩膀,就像看不到面前如恶狼一样盯着自己的马沧似的,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锵——”

一声低啸,马沧拔出了腰间的长刀,三尺长刀虽然处在黑夜之中,但却依然遮掩不住它刀刃之上的寒芒,在夜空之中闪烁流光。

“站住,否则,我就杀了你。”马沧大喝一声,右手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长刀,仿佛只要秦戈在向前一步,他的刀就要劈下来似的。

秦戈微微的抬起了头,一双小眼睛再一次眯成了一条小,隐没在宽大的袖袍之中的细长手指微微拨动了几下,瞬间便有几片薄如蝉翼的刀片出现在了他的指缝之间。

“马总兵,何苦要这么为难我呢?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马沧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寒意,怒声喝道:“大胆,你敢威胁本官?本官作为黑石城最高的军事长官,有责任维护黑石城的安定,你速速将你将你背后之人招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秦戈苦涩的一笑,看来马沧是认定自己背后有个神秘人物的存在了,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冷笑道:“既然马总兵知道我背后还有其他人,想来你也应该知道他的厉害,你确定,你还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马沧原本只想拿回秦戈从飞鹰军那儿偷来的东西,毕竟飞鹰军一旦发现自己丢了东西,必定会下来追查,自己作为黑石城的最高长官,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按照飞鹰军一贯蛮狠的做法,自己很可能会成为他们泄愤的工具,满门抄斩,正是飞鹰军的拿手好戏。

但,就在刚刚,马沧突然想到了秦戈的背后,不由的对他背后的人产生了兴趣。一个符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要借一个普通的山间孤儿的手为自己做事?

马沧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敢追问那么多。

他知道,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知道那些高高在上,偏又喜欢故作神秘的存在的事情。

马沧突然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是站着一个沉浸人间道多年的老妖怪,因为秦戈表现出的冷静完全超乎了他的年纪。

马沧心中的疑虑越深,眼睛里的疑色也便越来越浓,握着长刀的手便也不由自主的握得越来越紧了。

秦戈抬头,注视着马沧,诚恳说道:“我是一个好人,相信我,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在为您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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