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怡园,秋天如释重负。
灯光照在微波荡漾的湖面上,波光摇曳,像是给水面铺上一层闪闪发亮的碎银;湖面蒙蒙,又像一位美丽的少女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凉风习习,一片树叶随风飘落,在空中翻转了几下,落在秋天的肩头。秋天拾起树叶,看了一眼,又抛向空中。还是让它随风而去,它不属于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归属,树叶也有自己的归属,土壤才是它真正的归属。
秋天大步流星地走在公园的林荫大道上,淡黄色的灯光穿过斑驳的树枝,将他修长挺拔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拉得支离破碎,显得孤单而寂寥。
突然,他看到路边的草丛中围着一堆人。本来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是在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便揉了揉醉醺醺的双眼,定了定神,却发现那个熟悉的面孔竟是阳小阳的好友杨霞。他立即顿住脚步,借着暗淡的灯光,看到杨霞面前蹲着一个人,埋着头,干呕着,像是喝醉了。
秋天向来不喜欢喝醉酒的女人,因为喝醉酒的女人丑态百出。他依然清晰地记得,有一次他在外地出差,闲得无聊,就一个人去酒吧喝酒。谁知道刚进酒吧,就被一个喝醉酒的女人抱住了,还没有让他明白是怎么回事时,那张满嘴酒气的唇就覆盖在他的嘴唇上,亲过不停。来的太突然了,他怔愣在原地,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推开她。后来,是那喝醉酒的女人的同伴连拖带拽才把她从他的身上脱离开来,他逃似的离开了酒吧。那是他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女人亲吻,那份尴尬让他现在想起依然面红耳赤。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去酒吧那种风月场所了,对喝醉酒的女人也望而生畏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喝醉酒的女人,却让他的腿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动了。
杨霞也认出了他,有些无奈地对他说:“小阳喝醉了,路都走不稳了,怎么办呢?”
“没事,有我呢。”秋天自告奋勇走过去,倾身伸出手,与杨霞一起搀扶起阳小阳,还特别留意观察了一下她,只见她白皙的脸颊红润微醺,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只有几根零零散散的飘落着,看样子精神还不错。
他见过不少喝醉酒的女人,她们的样子很糟糕,有的披头散发像疯子,有点边走边唱边跳边呕,吐得满地都是。还好阳小阳的醉态还很文静,举止也不怎么失仪。
阳小阳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却在嘀咕着,眼前这个帅哥是谁呀,该不是想非礼自己吧。想到这里,她惶恐地看着他,条件反射似的瑟缩着。许的受到了刺激,阳小阳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噗的一声,一股呕吐物便从她的樱桃小口倾泻而出,呈完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的朝秋天喷来。顿时,秋天胸以下的衣裳以及裤子便惨不忍睹了。
刚才还想表扬她醉态很好,没有失仪的举动,话还没有出口,便被她吐了一身,竟然是如此的狼狈。秋天看着自己的一身,黑着脸,蹙着眉,跺着脚,叫苦不迭。
自己没事,惹她干吗,真应了那句谚语,没有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羊骚味。埋怨归埋怨,但是他也没有想一走了之的意思。
虽然她不待见他,但是作为她的同事,既然她需要他,他当然义不容辞有必要协助她们把她弄回家了。
周围的人看着秋天身上脏兮兮的呕吐物,以及呕吐物散发出来的刺鼻的的气味,立即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有的掩住鼻子,有的闪到一边,离得远远的。看得出来他们之所以没有离开,完全是看在阳小阳是她们的好姐妹的份上。
“不好意思啊,害得她吐了你一身,我帮你擦擦吧。”
杨霞一边道歉,一边很熟练的拉开腰间的包包,掏出一包纸巾,从中抽出几张,动作优雅地擦拭着他身上的呕吐物。
她的动作自然而温柔,让秋天的心里涌动着一丝久违的感觉。回顾过去的点点滴滴,除了父母,还没有人如此关心和爱护过他。
在他最尴尬的时候,她的关爱让他感动无比。蓦地,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假如这只温柔的手是阳小阳的该多好啊,那么他一定会感动得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怎么会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呢?他还一点都不了解她,他甚至连她有没有男朋友都不知道,真是太无语了。
秋天杵在原地,愣住了,几秒钟之后,才缓过神来,望着眼前不停晃动着的纤细的胳膊,有点难为情,于是浅笑着说:“谢谢,还是我自己来吧。”
杨霞动了动嘴唇,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没再说什么。她把脏了的纸巾扔进近在咫尺的垃圾桶,然后又抽出几张纸巾递给秋天。
秋天毫不客气接过纸巾,非常麻利地将胸前及腹部的赃物抹掉了,还有些污迹已经浸透薄薄的衣料粘连到肌肤上了,看来只有回家才能清洗掉了。
那么此刻那个罪魁祸首阳小阳在哪呢?
秋天抬起头,寻找着阳小阳的踪迹,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她苗条的倩影。奇了怪了,她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不可能呀,她阳小阳喝醉了,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了,不可能弹指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她去哪了?
正在秋天疑惑费解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呼呼呼的声音,舒缓而绵长。他下意识扭过头来,却看见阳小阳双手扣住他的胳膊紧紧地拽着,头低垂着靠在他的肩上,以及整个身躯都靠在他的身上。
一时间,秋天不明白她的意思,动了动,想甩开她,却发现她的身子随着他的手臂的移动也移动开来。由于她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就向一边倾斜过来,往地上倒去。秋天大吃一惊,急忙向前一步,用还被她拽着的手臂顺势搂住她的腰,揽进怀里,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阳小阳没有摔倒,跌进他的怀里,红润的唇却向他的嘴唇凑过来。秋天以为她会像酒吧里遇见的那个喝醉酒的陌生的女人一样会吻他,脸上不知不觉地染上一抹红潮,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莫名地紧张起来,身体向后瑟缩了一下,见她的目标并不是他的嘴唇,这才挺了一下胸脯,让她安稳地靠在怀里。
女人温热的气息夹杂着丝丝的酒气,洋洋洒洒地扑鼻而来,瞬间弥漫他整个鼻腔,并向下慢慢地延伸,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在心口处蔓延..
阳小阳恬静地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帘,眼睫毛微微卷起,小巧红润的唇轻抿着,呼吸平稳而绵长,整个脸颊还泛起片片红光,像是真的睡着了。
怎么会这样呢,这样也睡得着,我真服了你了。阳小阳,算你狠,你处事不惊,如此的淡定,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秋天垂下眼眸,眸望着她娴静的脸庞,平静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有点哭笑不得。
杨霞见他一副难以为情的样子,急忙向她解释,说:“以前阳小阳可是滴酒不沾,今晚可能是太兴奋太开心了,所以就多喝了几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杨霞并没有把阳小阳喝醉酒的真正的原因告诉他,而是选择了一种暧昧的原因跟他说,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别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秋天闻言,惊愕片刻,不是惊愕她的话,而是惊愕自己刚才的心思,不知怎么了,看着阳小阳娇艳欲滴的红唇,他竟然流露出想一亲芳泽的心思。
秋天迎上她的目光,察觉到有点失态,不禁拧了拧眉,收敛了一下情绪,唇角上扬,勾起那抹与生俱来的温和的笑容,善解人意地说:“不用向我解释,我能理解每个人喝醉酒的缘由。”
杨霞讶然,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善解人意。不仅如此,她还从他看阳小阳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些许情愫,那种真情的流露是很难掩饰的。再看看自己的闺蜜,她不是一直对男人有某种程度的敌意吗,手都不让男人碰一下,与男人起码会保持一米的距离,为何她对他就免疫了,靠在他的怀里就睡着了,而且还是一副睡得很香很甜的样子?刚才还跟她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关系,为何现在就对他动了春心?
太不可思议了!无论你们装得如何如何的淡定,也逃不过我的一双慧眼。想到里里,杨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是在犹豫,该怎么才能把她弄回家。”
秋天垂眸看了一眼阳小阳,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大街,微微地皱起眉头,脸露难色。这里离大街有一些距离,想把熟睡的阳小阳弄过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杨霞靠近阳小阳,晃动着她的手臂,想叫醒她。
秋天见状,立即将食指放到唇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还是别叫醒她了,让她睡吧。”
阳小阳的睡容平和而安详,嘴角微扬,淡淡的微笑,仿佛做着一个甜美的梦,流露出淡淡的幸福。
这样安宁的睡姿,这样甜美的睡容,让人都不忍心破坏这份完美的画面!
杨霞不懂他的心思,看着他衣服上残留的污迹,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把心中的顾虑问了出来:“你不会是害怕她还会吐你一身吧?”
“不是。”秋天不假思索的回答,“看她睡得那么香那么甜,我不忍心打搅罢了。”
杨霞一怔,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心那么细,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秋天有所顾虑的问:“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背她过去打车吧?”
杨霞刚想回答,就听到她身边的同伴抢先回答了他:“不介意,你背吧。”杨霞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她说的正是她想说的。
秋天刚想蹲下来,抬眸就看到周围不远处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应该也不是什么好意。
秋天如芒在背,迟疑了一下,略有疑虑看向杨霞:“我就是有点担心,怕好事之徒看见告诉她老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你放心。”杨霞明白了他心中的疑惑,唇角扬起,不禁噗嗤一笑,“她还没有结婚,连男朋友都没有。”
听了杨霞郑重其事的解释,秋天觉得心境豁然开朗,不再理会周围行人猥琐的目光,只是走马观花似的扫了四周一眼,却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两个一高一矮的熟悉的背影。高的略显消瘦了一些,矮的略显丰腴了一些,虽然有些许轻微的变化,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尤其是那个矮小的背影就是化成灰他都认识。
不错,那两个人正是林雪峰和潘美莲,刚刚从他身边走过。潘美莲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驻足惊愕地看了他几秒,后来是林雪峰不动声色地拽着她走开了。当时秋天一心一意地关注怀里的阳小阳,根本就没有留意她从身边走过。即使知道是她了,也并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举措。
秋天稍微迟疑了几秒,就蹲下身来,让杨霞把熟睡的阳小阳扶到他的背上。还好,阳小阳不是那种丰满型体型,将近170厘米的个子,还不到55千克,应该称得上苗条了。只是她匀称、柔韧而富有弹性的胸部紧紧的贴上他背部的瞬间,那种柔软的触感从脊背弥漫开来,那颗沉寂了很多年的心仿佛再一次被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