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引火烧身3
水下又有个水鬼游了上来。
“下来吧，下来吧，下来吧……”充满诱惑的声音从水下传来，这声音初始缓慢，随后越来越急，仿佛天籁般直入脑海深处，随着急切的呼喊声，眼前竟然出现幻觉，蔚蓝的天空下，自己在温柔的海水里自由自在的畅游，舒适无比。
畅游，畅游，畅游……
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两手松开，松开，再松开……
“唉呀，疼。”左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彻骨的疼痛袭上心头，神智瞬即清明，忽地咬破舌尖，仰天大吼一声，血光中业已发动噬魂力，狂风里，海水呼啸而起，眨眼将自己淹没。
分明看到，进入金丹下阶后噬魂力又有了新的变化，居然一下子吞噬掉了两个暗中偷袭的水鬼。
船身晃动，身后响成一片，大约将刚刚跑上瞭望台的水手又给冲了下去。
海水过后，身子虽然干燥无恙，脸色却已经变得煞白，万般无奈，只得沉下心来吸纳融合。
金丹境界融合鬼卒的法力，却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旋即脸色恢复正常，“灵苗”长高，嫩芽也稍稍长大了些。
吞噬掉两个水鬼后，自然学会了他们的法术，分别是迷魂大法和鬼说。
迷魂大法顾名思义，可以迷惑神智，只有面对面的时候才可以使用；而鬼说则以音波为主要攻击手段，能够撼动神识，从而达到为所欲为的目的。当然其范围远近，威力大小则根据修为高低而定。
好险，幸亏有什么东西咬了自己一下，否则铁定的中了水鬼的暗算。
抬起左腕，却没有任何伤痕，唯有幽神环风中铃铃作响。
据说天地灵宝认主之后都会和主人有无限感应，想来是幽神环察觉到自己的危险处境，才出来唤醒自己，至于为什么手腕会疼痛，却怎么也想他不透，不过，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机缘到时自然会明白过来。
两个水鬼吞噬之后，宛如捅了马蜂窝，海底深处又有七八个水鬼陆续游了上来，两个水鬼的法力业已全部吸纳融合，这些个家伙又巴巴的赶来送死，反正有远程攻击的手段，还怕他怎地。
当下运转灵力，使出流刀。
海面上无边水汽在手中迅速凝结，形成一把淡蓝色的飞刀，抬手射将出去，寒力所及，海水竟渐渐凝结。
有个水鬼刚刚自海水里冒出身子，流刀已经电射而至，射中胸脯，瞬即消失，无边寒力蔓延出去，那水鬼顿时魂消气散，消于无形。
咔咔咔几声脆响，却是寒冰已被击碎，随波浪起伏，眨眼又上来两个水鬼，萧无真已到金丹境界，修为自非以往可比，双手一伸，业已凝出两把流刀，一左一右射将出去，水鬼一则措手不及，二来寒力所至，身形有所迟缓，自然全都射在身上，照例魂消魄散。
后面还有三四个水鬼刚刚赶到寒冰之下，却见前面的水鬼一个照面不到，便全部形神俱灭，居然给吓的慌了神，有的向前冲，有的往后逃，互相冲撞，闹了个乱七八糟。
水鬼军心涣散，正是大吃补药的时候，萧无真心意相合，运转灵力，使出噬魂力，瞬息之间，右手化出龙头，恐怖的吼叫声里，狂风倒卷，海水随之轰然而起。
哗……哗……怦……怦……
船身剧烈晃动，知道是海水携带着碎冰砸到船上，身后又是一片乱叫，也不知哪几个倒霉蛋又给冲将下去。
这次出手，端的非常厉害，乱成一团的水鬼居然一个也没逃掉，全部被吸入龙口之中。
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有白气自代表右臂的气团之中迅速注入自家田当中，灵苗在旋涡里不停的旋转，越变越粗，越变越高。
与此同时，躯干上嫩芽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慢慢长大，待到如豆粒大小时，灵苗扭动着分出诸多奇怪的符号，曲折而上，直入代表头颅的气团，那些个符号在旋涡里旋转一阵，随后消失。
“天”、“地”、“自家田”依旧不停的旋转，却是在不断吸纳天地灵力培育灵苗。
心中猛然一惊，却是学会了水索。
水索自然是以灵力将流水凝为绳索，捆将拿人莫不顺心如意，而自己使用起来，则又增加了几分阴寒的属性。
吞噬了三四个水鬼，却只学会一桩密法，分明表示，吞噬掉的水鬼们在流刀的恐吓下，业已战意顿消，只有一个傻乎乎的过来拿人，却刚好又学会了一桩本事。
海面上寒冰随波浪起伏，四下里安静无比，再也没有水鬼赶过来。
噬魂力果然效力非凡，转眼之间，已经突破金丹下阶，进入金丹中阶，心中喜悦自然难以言表。
商船还在巨浪三番两次的冲击下摇摇晃晃，回头看去，王皓此刻正和诸多水手一起，躺在甲板上的积水里哼哼唧唧的挣扎。
却是费了半天劲儿，刚爬起来又被打倒在地，自然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得意之下，挥挥衣袖，聊以拂去并不存在的尘土，走下去拉起王皓，以嘲笑的口吻说道：“王大哥，这是干么，怎么趴在甲板上不起来呢。”
王皓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几分，猛地抓住萧无真胸襟，奇怪的问道：“海浪明明是从船头打上来的，你怎么没事。”
永乐门比这复杂的情况也不知遇到多少，这点事儿哪用得着多费脑子，萧无真拨开王皓的手臂，谎话随口就来，道：“躲阿，别忘了，小道士可是会功夫的。”
“功夫”二字果然是百试不爽的挡箭牌，王皓居然相信了，浑身湿淋淋的看着他喃喃自语道：“难怪阿，身法可真够快的，我还没看清楚，你已经把苟什拽了下来，嗨，我说，刚才你看到什么了，我怎么听到船头有什么东西叫唤，那声音咱可从来没听到过，不会来了什么大海兽吧。”
萧无真随口敷衍道：“海兽，还，还大的，亏你说得出口，那玩艺出来，小道士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肯定是打雷了，没错，就是打雷了，管他呢，大伙儿都没事吧。”
为了岔开话题，连忙去关心别的水手，水手们三三两两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嘴里嘟嘟哝哝的骂着赃话，好端端的就被海浪打翻在地，这事儿自然要多窝火有多窝火。
“小子们，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船晃得这么厉害。”
听到暴雷也似地呼喊，看过去，赵纲首又从针房里颠三倒四的走了出来。
晚上又起雾又下雨的折腾了一夜，好容易逮个机会舱房里睡会儿，又被莫名其妙地晃醒过来，作为一船之长，自然要上来瞧瞧。
赵纲首问话，王皓自然也管不了萧无真了，努力迎将上去，手舞足蹈罗里罗嗦的述说起事情的经过：“赵纲首，您老不知道，刚才苟什要跳海，我们赶紧去救，谁曾想，突然海浪打上来。海浪，足足有那么大，咱们躲得了么，就成这模样了。当然小萧子例外，这家伙简直不是人那，他怎么能躲那么快，不过我信，他的身法我看到了，可真快，眼睛都能给你晃晕了，不过话说回来，海浪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叫唤，声音挺吓人的，我说有大海兽，可小萧子非说打雷了，你给评评理，世上有那样的雷声么。”
说着话儿，还模仿龙头出现时的吼叫声。
啊……呜……居然还有几分模样。
尽管他说的声情并茂，可后面的话赵纲首根本没听清楚，只是听说苟什要跳海，立刻急切的吼叫道：“苟什那小子在哪儿，出事了没有，****的他有什么想不开的，老子要问个明白，苟什，苟什，你小子还活着吧。”
声音急切无比，萧无真这才想起来，苟什上哪儿去了，怎么半天价看不到他。立刻和大伙儿慌里慌张地四处寻找。
呼喊声里，但听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回应声：“唉呀，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小子们，倒是拉我一把阿。”
顺声看去，苟什正在不远处的甲板上，肉球似地滚来滚去，饶是如此，怀里还抱块冰怎么也不肯松开。
商船还在晃动，赵纲首居然能够一阵风也似地跑过去，双手抓住脖领子，一把将苟什提将起来，抖动着吼叫道：“你小子还活着，他娘的，太好了，****的给老子说个明白，老子到底哪儿对不住你，你竟要跳海自杀。
这到底怎么了，这些日子，死了三十多个，三十多个活生生的弟兄，一个个上有老下有小的，老子怎么对不住你们了，怎么给家里人交待。
好么，咱十多年的弟兄，你****的不说帮老子分分忧，竟也要跳海自杀，你跳，你跳，****的，春花还年轻，老子早都眼馋了，你死吧，你他娘的去死吧，老子正好捡个大便宜，稍带着还落个大胖小子，天底下哪儿找这么便宜的事儿，你****的跳啊，倒是跳啊，你今天要不跳，他娘的就是我养的。“说着说着，赵纲首眼泪都下来了，他真急了。
萧无真看的心中颇为感动，这赵纲首竟真如王皓所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物。
然而水鬼到底为了什么，竟缠上这些善良的水手。
赵纲首个头高大，将苟什提将起来双脚竟然离开地面，苟什只是努力踢腾，两眼业已翻白，哪还说的出话来，眼见得就要背过气去。
萧无真急忙过去提醒道：“赵纲首，快放下，苟什要被你勒死了。”
赵纲首恍然大悟，一把将苟什摔到甲板上，指着苟什吼道：“你说，你****的今天要说不明白，老子掐死你。”
咚的一声，苟什摔倒积水里，溅起一片水花，努力翻将起来，摸了摸勒得生疼的脖子，哭丧着脸说道：“老大，这哪儿跟哪儿呀，我正钓鱼玩呢，醒来的时候就在甲板上躺着，好端端的谁要自杀阿。”
苟什被水鬼迷惑，他哪里还能想起跳海的事儿。
赵纲首也疑惑起来，回头看看王皓，目光中充满疑问。
王皓何等机灵，他怎么能不明白赵纲首什么意思，急忙走过来解释道：“赵纲首，我王皓哪儿敢在你面前胡说，刚才苟什的确想跳海来着，是小萧子第一个冲上去救了他，大伙儿都看到了。”
商船渐渐平稳下来，周围围了许多看个究竟的水手，老宋他们自然也出来了。
王皓一语说罢，许多水手纷纷点头。
“没错，我们都看到了。”
“对，对，就是小萧子救了他。”
“要不是苟什个子小，恐怕早跳下去了。”
各式各样的回答混杂在一起，吵闹不堪。
苟什恼怒起来，指着大伙儿骂道：“兔崽子们，老子活得滋润着呢，你们才跳海呢，你们才跳海呢。”
众人自然出口驳斥，两下里竟吵作一团，苟什还揎袖子挽胳膊，竟似要寻人放对，萧无真连忙走过去。
争吵声里，王皓凑近赵纲首道：“赵纲首，我看这事儿透着古怪，按老辈儿的说法，咱们可能撞邪了。”
“能有这么倒霉。”赵纲首根本不信。
王皓低声解释：“赵纲首，您好好想想，二十多天就死了三十多个，都快回家了，按说想不开也不该在这时侯，本来我心里就想着呢，可这事儿都没见过，谁信那，时到今天，我才算是明白了，苟什压根儿想不起来他在船上干了些什么，您想想，不是撞了邪，难道还有别的说法么。”
赵纲首想了想，还真有几分道理，道：“娘的，这可怎么好。”
王皓乘热打铁道：“赵纲首，我看咱们应该做场法事，驱驱邪，再这么下去，弟兄们能有几个回去可就难说了。”
赵纲首恍然大悟，回头瞧瞧不远处劝架的萧无真，突然皱了皱眉头说道：“没错，是该驱驱邪，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他娘的，大不了把银子还给他们，实在不够，老子再出点也行，银子这玩艺，什么时候能赚完那。”
这句话说完，又转身回去了。
王皓呀的一声欢呼，兴奋地跑过来对萧无真说道：“赵纲首答应了，赵纲首答应了。”
萧无真莫名其妙，一把抱住占不到半点便宜的苟什向人群外走去，问道：“你说赵纲首答应什么了。”
有人不依不饶，自被王皓赶开。
“放开，放开。”苟什还在萧无真怀里胡乱踢腾，那双脚却怎么也够不着地面。
王皓看的可笑，立刻忘了本来赶过来的目的，只是凑过来嘲笑道：“苟什，脾气还挺大的，麻烦你动动脑子，就这模样，打的过那哥几个么。”
“谁说要打了。”苟什喘着粗气反驳，“不打架你着什么急阿。”王皓丧气道。
“鱼，我的鱼。”苟什直往后看，目光中充满焦虑，喊道：“我说小萧子，赶紧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你爹，不用这么孝顺的。”呵，这挡口他还有心思占点便宜。
“怎么，钓上来了。”王皓特别好奇，连番折腾他也能钓上鱼来，这份本事可真令人叹为观止。
“屁话，冰里的，刚好砸到老子身上，好歹也能熬碗鲜汤喝。”
怪不得死活不肯松开怀里的冰块，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萧无真哭笑不得。
王皓却发现了蹊跷之处，道：“怪了，如今这天气，海上怎么会有冰呢。”
说着话儿，回头望去，甲板上不但有，而且还不止一块，日光下蒸腾起淡淡的雾气。
怎么来的，不就是使流刀时冻出来的么。
不过这话儿怎么好说出口来，连忙放下苟什，道：“快去看看，别让鱼给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