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敢动手是不是?仍然怕死对不对?”
“不是怕死,而是不知道它的用法,觉得有些好奇而已。”说完,我拿起铁管来,在手里不停地摆弄,全然没有发现男人的脸色已经有些铁青。
就在我抬手,用枪瞄准男人之际,男人终于忍不住道:“小丫头,你的手上,可掌握着一船人的生死,可要想清楚了?”
我冷笑:“我连自己的生死尚且不顾,何况他人的生死?要死,大家一起死,有何不妥?”
“你——”船主微愕。
“后悔了吧?”我目光闪烁:“后悔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了吧?要知道,它们在我手里,可能会发挥出让你难以置信的威力——我不眷恋我的生命,是因为有我最爱的人在身边,其他事情对我而言毫无所谓,可是你不一样,看起来,你在罗吉国一定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物,拥有世间人人羡慕的一切,所以,你根本不想死,是吧?”
他目光先是一闪,然后变得沉静:“你就那么肯定,能置我于死地?”
我再不犹豫,猛地扣下扳机,但铁管却没有响,甚至连丝烟都没冒。
“在这艘船上,任何一个人的生死,都操纵在我的手里。”男人目光阴冷:“女人,你最好听命于我,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世间最令人恐惧的,是什么。”
“是吗?”就在船主自鸣得意之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响起。
船主慢慢地转过头,却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骜奔!”我的眼里顿时满是惊喜。
骜奔的唇角微微朝上一挑:“我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绝对不会让你,单独面对任何事。”
船主被我们俩一前一后夹在中间,脸色相当难看。
“朵儿,我完全有把握制住他,你赶紧,去抓一个船员,命令他开船,把我们送到陆地上去。”
“好。”我点点头,扔了那个盒子,只从中拾起把匕首,甩步朝前走去,很快,我抓来一个船员,命令他立即开船。
海面上很平静,碧波荡漾,大船缓缓地前行着,我深吸口气,背靠着船壁,整个人的精神却处在高度亢奋中。
这段小小的插曲,显然是我和骜奔都没有想到的。
船,终于缓缓地靠岸了,但眼前的景象,却大大出乎我和骜奔的意料。
这里没有繁华的集市,而是一片荒凉,到处长着杂草,极目看去,远处的山峰上似有几座房屋,屋前站着些蓬头垢面的人。
“骜奔。”我走到骜奔身边,看他一眼:“这里看上去,都是些穷苦之人,我们该怎么办?”
“这件事交给我。”骜奔说完,转头进了船舱,没一会儿便用绳索将船上之人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在那些箱子里,还有很多被他们强行买来的人,于是转身冲进舱里,用铁锒头撬开箱子,把他们全都放了出来。
“你们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自由了,这艘船上有很多的金银财宝,你们可以自行取走,然后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听到了吗?”
人们轰地一声散开,整艘船里立即乱成一团,有人又打又砸又抢,宣泄着心中的愤怒,有人互相争抢,甚至在地上翻滚。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悲悯。
就像当日,龙华城外大军逼近,华丽内宫一片混乱,宫人们互相争抢着奇珍异宝,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多拿一些,或许离开皇宫之后可以生活得很好。
做完这一切,我再回到甲板上,却见骜奔已经与那些当地人勾通好,把万得意那帮人押上了岛,并且将船舱里剩余的财物也悉数分掉。
做完这一切,骜奔坐在石头上,嘴里叼着根草棍,两眼斜睨着船主:“那个什么,你大概想不到吧,你自以为是的所谓秩序,会被我瞬间打破?”
船主面色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但看模样确实异常地愤怒:“你这个匪徒!匪徒!上天应该惩罚你,把你抓起来,枪毙!”
“匪徒?”骜奔一扬眉梢,满脸无所谓:“你说我是匪徒?”
“对!”船主重重地点头:“像你这样的人,应该被送到绞刑架上,用火活活烧死!”
“行啊。”骜奔一脸无所谓:“我就坐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来烧,来啊!”
船主蓦地闭上嘴。
“无话可说了吧?不能把我怎么样是吧?那就闭上你的嘴,老子今天要告诉你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资格,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
船主听了这话,脸色微微和缓:“好汉,看你身手不错,不如这样吧,我雇佣你做我的高级武官,一年百万金币。”
“什么?”骜奔故意瞪大双眼,露出副十分吃惊的模样:“一百万金币?嗯,确实非常不错。”
“怎么?满意了吧。”船主脸上流露出几许得意的笑:“小子,就知道你很乐意,还不赶快给我松绑。”
“看看你那德性!”骜奔耸耸眉梢:“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我告诉你,现在——”
“骜奔。”我忽然打断他的话头:“海面上有船驶过来了。”
“什么?”骜奔微微吃了一惊,转头看时,果然瞧见一支船队正朝这边驶来。
“哈哈哈哈!”船主仰天大笑:“我的船队来了,看你们怎么办?”
“怎么办?”骜奔忽然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手中寒光一闪,短刀已经贴在他的喉咙上:“你说,我会怎么办呢?”
“别别别。”船主脸色大变:“你怎么能这样?”
“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得意吗?我倒要看看,是他们快,还是我快。”
说话间,所有船只已经靠近了岸,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人从船上冲下来,个个手拿铁管,对准我和骜奔,领头的红发男子嘴里不停地喊着话。
“瑞荷阁下,他们听不懂你的话。”一个小个子内陆人从队伍里钻了出来,转头看着我时,眼时却流露出几许凶光:“瑞荷阁下让你们立即放了筱田大人,听到了吗?”
“大人?”骜奔眉梢一挑,手中利刃靠近船主的脖子:“原来他还是个大人,啧啧,不错,难怪养得这么白白嫩嫩的,平时一定搜刮了不少不义之财吧?我说筱田大人,你是要立即下地狱呢,还是苟且活在这个世上?”
“我……”筱田大人脸色微变,大约想不到骜奔真地会玩狠的,赶紧朝那个瑞荷使了个眼色:“请你,带着你的人暂时离开。”
“什么?”瑞荷眉头皱了起来,对筱田的话显然并没当成一回事,尤其不满的是,还被我们给挟制住。
“可是筱田大人……”
“你没有听到吗?”筱田怒吼:“我让你,带着你的人立即走,走啊!”
筱田一张脸涨得像猪肝一般,重重地咽了口唾沫,这才朝自己那些手下一摆手:“走!”
等所有武士都退开,筱田这才看向骜奔,眼中浮起几许讨好的笑:“勇士,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命令他们离开,现在,我们是不是能好好地谈谈?”
“看来,你是个识时务的人。”骜奔淡淡一笑,收回利刃:“不过有件事,你最好弄明白,就算我手里没有枪,要置你于死地,仍然易如反掌。”
“是是是。”筱田眼里满是谦卑的笑:“您说得很对,很对。”
“现在我来问你,你去内陆,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
“什么生意?”
“什么生意都做,只要是能赚银子。”
“那,箱子里的那些人,又怎么解释?”
“他们都是我购买的商品,我可以把他们运到罗吉,卖给贵族,或者角斗场,还有会所。”
“会所?”骜奔眼露茫然:“会所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会所就是,一些有钱人集中消费的地方,你知道,有钱人最喜欢年轻漂亮的男人和女人,角斗场要的,则是一些体格健壮的男子。”
“我不听你说这些。”骜奔一摆手,双眼眨动:“刚刚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怎么可能有如此专业的人来保护你。”
筱田的脸色先是微微一变,紧接着很快恢复正常:“其实那位瑞荷上将,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
“好朋友?”骜奔耸耸肩膀:“算了,这是你们罗吉国的事,我原本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是想跟你借点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船,你的货物,都归我了。”
“这个,没问题。”筱田答应得异常爽快。
“另外,还要劳驾你护送我们一程。”骜奔双手环在胸前,目光凛凛地看着他:“你要告诉那位瑞荷阁下,他的人也好,他的船也好,绝对不许跟在我们后面,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筱田脸色发白,嘴唇哆嗦:“可是,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回来?”
“放心吧,当我确定安全后,会把你放进一条小船里,凭你的本事,应该能自己回来。”
筱田想了好一会儿,方才不情不愿地点头,看起来,他心中异常恼火,不过骜奔才不理会这些,他押着筱田上了船,把我也叫到船上。
“琼儿,你会开船吗?”
“可以试试。”
说完,我迈开步伐走进驾驶舱里,驾着船往大海中央而去,瑞荷果然随后追来,但追出一段之后,他们便停止了。
海面很平静,只是天空中压着厚厚的乌云,我双手紧握着船舵,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直到太阳下山,骜奔才从舷梯上走下。
“怎么样?”
“我已经放那个老家伙走了。”
“其实,你完全可以杀了他。”
“我也这样想过。”骜奔一脸无所谓:“其实杀他很容易,我只是怕瑞荷那帮人追上来,到时咱们手里没有人质,与他们开打,恐怕不是对手。”
“都是我不好。”我低着头,轻轻地道。
“怎么了?”骜奔绕到我面前,半蹲下身子,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朵儿,你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