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缤纷的大上海让江南眩晕,痴迷,不知所措。他在这座城市里感到自己无比渺小,他觉得这个城市不接纳他,他觉得自己像是偷生在这里的蝼蚁,生存在这座城市的夹缝中,力量渺小,无足轻重。
到上海一段时间了,江南从最初的新鲜到现在的习惯而后是麻木。每天对他有意义的事就是坐在装货的卡车上跟随着施工队穿梭上海城市的各个角落,欣赏大上海的街头巷尾,繁华激情。从上海的市中心黄埔区到虹口区、闸北区,从繁华的南京路到淮海路、四川中路、美丽的外滩、东方明珠塔、城隍庙……上海太大了,到处都是好风景。
江南工作很简单,他负责客户服务,就是跟着工程队施工结束后负责监督和清扫现场,在客户反馈书上让他们写上施工意见。施工期间,单位负责工作餐,说白了也就中午一顿饭,简单的客饭,米饭加三素一荤的菜。江南北方人不习惯米饭,他总想吃家乡的炒饼,有空闲的时间他就给自己开开小灶,可他这种工作上班有点下班没点,做饭的时间都没有了,更别说能吃上一顿自己想吃的家乡饭了。
江南住在离单位不远的宝钢四村,他的小区旁边是个大排挡,有卖各种小吃的,经济实惠很受欢迎。在这里江南认识了一位卖馄炖的老乡,老大爷是河北平乡的,江南觉得特别亲切,有需要就老去他那买,老大爷对他也特别好,总是多给他盛些照顾他一下。
江南宿舍三个人,他和工程冯队长还有物资管理员蒋师傅,这两个人来自湖南,特别爱吃辣。这天他们难得休息,晚上买了些菜要一起热闹热闹。
冯队长收拾着鱼,一边道:“我说蒋富啊,我们湖南人到哪都要吃辣子,要说做辣子我敢说我是个一把手,你蒋富还差的多啊。我讲的对吗?大学生。”
冯队长是个很热情的人,因为江南是他们这个队伍中唯一一位高学历的,所以合伙他起了个外号“大学生”
“冯队长好手艺,我要跟您好好学学,我今儿就拜你为师了,蒋师傅您给我作证啊。”江南一边摘着菜笑呵呵的说。
蒋师傅直点头:“我们大学生真是好样的,冯队长这顿饭吃完就正式答应了。我们湖南人吃鱼还要吃鱼肠子,今天冯队长露一手,把鱼做好喽,我蒋富也甘心情愿叫你师傅啊!”
冯队长美了:“你们等着瞧好吧,今天我可得露露真本事。”
江南说起了家乡:“两位师傅,我们家乡河北特产是鸭梨,一个熟透的鸭梨有一斤多,又白嫩又甜,等我休假回家了,我一定给大家拿来尝尝。”
冯队长笑真问:“大学生,你们家乡出鸭梨,那你们那有凤梨吗?”
江南很有兴趣:“冯队长,我真没有吃过凤梨,我们家乡有雪梨、面梨、鸭梨,凤梨是什么梨啊?”
冯队长和和蒋师傅两个都笑了起来,冯队长笑着说:“大学生,我告诉你吧,菠萝就叫凤梨,它是夏天消暑的最好水果,清热去火。海南那是水果世界,像什么芒果,荔枝,龙眼又好吃又便宜。大学生,我真羡慕你,青春无限美好,你应该多走走看看这大千的世界,啊,五彩缤纷啊……”冯队长说着说着自我有些陶醉。
江南笑了:“我会努力的,现在刚参加工作,等条件成熟了我要全世界走走看看。”
蒋师傅赞同的拍拍他肩膀:“年轻人就应该这样,朝气蓬勃。人生苦短,大胆实现梦想吧!”
热热闹闹的场面,三个人很快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尤其冯队长那条鱼做的太绝了,一嚼入口回味无穷。平时滴酒不沾的江南在两位师傅的劝导下,小脸也发红了,几个人心情不错都多喝几杯。
江南很高兴想吃馄炖了,一看表都快十一点了,估计老大爷也快收摊了,他赶紧下楼去买馄炖。从他们宿舍到夜市大排档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唯一的路灯也不知何时不亮了,夜很黑,江南脚下没谱,走着有些发慌。江南到老乡那后,发现老大爷正在收摊,他刚刚赶上。老大爷看见江南来了,一脸慈祥微笑:“小老乡,怎么这么晚啊,脸还这么红,喝酒了吧!”
江南笑着说:“恩,今天休息,我们单位几个人在宿舍乐呵乐呵。”
老大爷擦擦他那老花镜,关心的问:“年轻人要少喝酒啊,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小老乡,怎么样,要什么样馄炖,是不是还是老规矩?”
“对,老规矩多放紫菜少放虾皮。”江南回答到。
淡淡黄黄的灯光下,老大爷熟练的下锅煮上了馄炖又照例多放了几个,不一会热腾腾的馄炖就做好了。
“小老乡,这么晚了,回去吃了早点休息吧,年轻人注意身体少喝酒啊。”老大爷把馄炖装好递给江南。
江南走到那条黑暗的小路,放慢了脚步,实在太黑了,只能摸索着走。忽然脚下慢慢闪出淡淡的灯光,借着这点微弱的灯光前面的路口隐约能够看见,江南顺着灯光看去,只见老大爷用两手把着带有灯罩的灯泡照在江南身后,老大爷慈祥的笑脸向江南挥手,就在这一刻,江南心里感觉特别温暖,嘴角扬起发自内心的微笑,充满感激的向老大爷挥了挥手,在老大爷灯光照下快速的穿过了这段漆黑的小路。
多少年后,江南记忆深处时常想起那位慈祥的老大爷,想起当时的自己独自走的那段漆黑的小路,想起那盏温暖心房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