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传说明年恢复高考,高中毕业考试变得重要起来,经过两个学期的晚自习补习初中课程内容,同学们的学习热情明显提高,成绩也有较大进步。
毕业考试前一周,星期一上午第四节课下课铃响过之后,王国红去收发室老张那里取陈美兰的信,正要转身离开,老张叫住了他:“王国红,你等等,陆建明是不是跟你一个班?”
“是的,你有事找他?”
“这里有他一封信。”
“哦,那我帮他带去吧。”王国红想,大概是王美兰给他写的信吧,他听说他们在谈恋爱,这小子也跟我们一样,用校内写信形式来联络,聪明的联络办法不只他和陈美兰想得到,别人也会!他真想拆开来看看,可看到信封落款地址是陆建明家乡的,就及时停住了,这只是王国红一瞬间的的想法,最终他也不会拆开别人的信件。
王国红来到教室,除了陆建明一人外,其他同学都去食堂取蒸好的饭菜了,只见陆建明正埋头在写什么,走近了才知道他是在做数学题,陆建明每次都比别的同学晚一点去食堂,他不想跟大家一起人挤人。
“陆建明,你女朋友给你来信啦!”王国红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你小子吓我一跳。什么信,快给我!”
“我给你拿来信件,你谢都不谢我一声就想拿走?”王国红故意逗他。
“好啦,谢谢你啦,谢谢你啦。”陆建明迫不及待了,双手伸向王国红。
“给你,给你,看把你急的!”
陆建明看都没看信封地址,就急忙撕开信封,扫了一下内容,这哪里是王美兰的信?!当他抬头,准备大骂王国红时,后者早已不知去向。陆建明愣了一会儿,知道是王国红故意跟他开玩笑,他仔细看信的内容,原来这是苟中华写给他和梅昌超的信。
“建明、昌超:
你们好!还记得上上个月,你们回家时我跟你们说的事吗?昨天,我正式接手了星明大队党支部书记路才柏的石灰窑。这个石灰窑之前是他儿子经营的,前段时间,他儿子被推荐去上大学了,昨天刚刚去武汉。路才柏支书就将石灰矿转让给我了。你们一定想知道,他怎么会将石灰矿转给我。
这事说来也巧,你们应该知道,我的堂姐苟美娟前年嫁给了路才柏支书的侄子,她得知路支书要转让石灰窑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我。我父亲跟堂姐父亲从小到大关系一直很好,堂姐一直关心我家,我父亲骨折后,她还专门回家来看望,给我父亲买了一斤肉,送来一只她自己养的鸡和6个鸡蛋。堂姐夫是跑运输的,家境较好。
闲话少说,当我得知消息后,立即跟堂姐一起赶到石灰窑查看,跟路支书商谈。我分析了石灰窑的前景,肯定比种田要赚钱。现在,农村不少地方建新房或翻新房子的家庭很多,就是我们周围的村子也有不少人正在或准备盖房子,你们发现没有,这两年,人们手里渐渐宽裕了,建房子是首先要考虑的大事,这样,石灰的需求量自然很大。
路才柏支书转让石灰矿,开价一万元,这可是天文数字,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啊!我说,路支书,您要是不松口,那我就没法接手石灰窑。几次谈判,转让费降至4000元,我还是没这么多钱。最后,我提出一个办法:石灰窑由我来经营,由我说了算,其他任何人不得干预,利润三七分成,当然,我得70%,路支书得30%。路支书考虑了一番,由于我堂姐嫁给了他的侄子,他家跟我家也有点亲戚关系。不过,亲戚归亲戚,账还是要算明白的,路支书觉得按照我的建议比一次性拿到4000元要合算,就同意了。
但是,转让费问题解决了,又一个问题就来了,我现在是光杆司令,石灰窑的运营一个人肯定不行,我的弟弟妹妹还小,都在读书,指望不上。我知道,你们快毕业了,今年还不能考大学吧?毕业后,如果你们没有更好的地方去,能不能先到石灰窑来帮我一把?至于报酬,我们当面商量。另外,如果我们班还有其他同学愿意来,我也非常欢迎。
高一下学期我退学时,班上不少同学给我父亲捐钱,说实话,那些钱还真帮了不少忙,我用它付清了父亲的医药费,还给父亲买了些骨头煲汤喝,使得父亲的骨折得以顺利痊愈,非常感激同学们的热心帮助,请代我向朱老师,唐老师和其他老师还有全班同学问好!”
嗨,苟中华这小子真有出息!刚刚退学时,我还担心他从此消沉下去哩,现在他比我们都要强。虽然这封信不是王美兰写给他的,可看了信后,陆建明还是非常高兴。
“梅昌超,我们好长时间没回家,你猜苟中华怎么样了?”陆建明满面笑容地对梅昌超说。
“小明,你快说吧,苟中华怎么样了?从你的神态来看,肯定是好消息。”
“你猜对了,这小子接手了星明大队党支部书记路才柏的石灰窑。”
“真的,前些时,我们在家听他说过,以为他随便说说,如今真的成了?”
“你看,这是他给我们的来信。”
“嗨,我们就要毕业了,就要回家了,写啥信呀。来,给我看看。”
“他邀请我们跟他一起干,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石灰窑,据我所知,路才柏支书经营了多年,后来,他当了星明大队党支部书记后,他儿子接手,据说每年赢利可观,他儿子要去读大学了,他家没人干了,苟中华幸运地接手。”梅昌超羡慕道。
“石灰窑开办了好多年,有稳定的客户,也有新增的潜在客户,石灰需求量很大,不愁销路。我觉得苟中华分析得很有道理,这个石灰窑大有前途,我准备回家跟他一起干。你呢?”
“你这个学习成绩那么好的人都愿意跟他干,我就更没有选择了。对了,你不考大学了?”
“今年肯定不行,明年如果可以考大学,到时再说吧,先在石灰窑干一段时间,挣点钱。”
当陆建明把苟中华来信的内容告诉同学们时,大家都为他感到高兴,有几个同学还表示,毕业后一定去苟中华的石灰窑看看。
“苟中华将来说不定是我们班第一个当老板的同学。”王美兰在得知苟中华的来信内容后由衷地赞叹。
“那你是对当老板的感兴趣,还是对大学生感兴趣?”陆建明在晚自习后,跟王美兰聊起了苟中华的来信,他想看看王美兰对苟中华有什么看法。
“如果既是大学生,又能挣大钱,那就最好不过了。”
“可你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是说最理想是这样,我也知道,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还记得我们三人的约定吗?”
“记得,当然记得。我的承诺不会轻易变的。”
在苟中华退学后,陆建明既为好友感到遗憾,也曾经有过一丝窃喜——苟中华回家种田,等于自动退出了跟他竞争王美兰,可现在苟中华却当上了石灰窑的老板。这事会不会在王美兰心中引起波澜呢,陆建明把握不定。在当地,年轻人要么被推荐上大学,要么会赚钱,二者必居其一,才会被人尊重。现在听到王美兰承诺不会改变他们三人那天晚上的约定,陆建明稍稍放下了紧张的心,同时暗暗下决心,明年一定要考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