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都不需要,你们无需替我着急,亦无需担心。我自己知道如今我就是在这冷宫里等死,你们叫我等,叫我忍,可是我不愿意。我宁愿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其余的对于我而言都不重要。”
皓轩显然是气极了,手上一使劲竟然把酒杯捏成了裂缝,“好好好,你就守着罕井凌文,他都已经不在了,你还是心心念念的记挂他!让你放弃他就这么难,我和暮云为你做了这么多,还比不上他对你的利用?”
我浑身一颤,心里居然莫名的害怕起来,我从未见过皓轩这副模样,手不自觉的抓着裙摆,低头许久不语。
见我如此,皓轩甩掉手中的酒杯,冷冷的道:“既然你愿意,我们不勉强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再不等我回话,转身便离开了。
又是‘好自为之’,这已经是第几个人对我讲这句话了?心下难免苦涩,看着皓轩刚才甩到地上的酒杯,精致的白瓷早就破碎,酒从酒杯里缓缓的流出,渐渐在地上开出一朵花。我看着看着,泪不由自主的留下来。
为什么我想跟爱的人相守就这么难呢?天各一方,我被打入冷宫,他被流放在外。到底什么是老天有眼?若是老天真的有眼,那么我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又算什么呢?
第一次感觉到心不由己,明明告诉自己应该坚强,不能流泪。可是泪水却不听我的使唤,大颗大颗的落到地上,激起尘埃。不知不觉,竟然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主子……”我回过头,见宁儿站在门口,早已经是满脸的泪水,我看着她突然笑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笑,“主子,别笑了,不如咱们想办法出宫好不好?咱们去找您心里想找的人好不好?”
宁儿几乎是跑过来,蹲在我的面前,我坐在椅子上,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道:“如果皇宫都这么容易能够出去,那侍卫岂不是形同虚设?”
“只要去想,就一定有办法的。我帮您离开,总会有办法的。”宁儿一脸急切,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我不会离开,我离开了,你怎么办?再说,暮云知道我离开,必然我懂我去找凌文,只怕那时他可能性命不保。我答应了暮云的,就会做到。况且我现在连凌文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去哪里找他?”
听着我的话宁儿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离开这里就这么难吗?”我突然很想向宁儿一样有这样的冲劲,病痛的折磨加上年龄渐渐大了,身上的这股冲劲早就没有了。
如果我真的如同宁儿这样,说不定真的能够离开,只是现在的我,就算想要离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现在的身体,根本经不起颠簸,说不定还没有找到凌文,就先死在半路上了,那不是很亏?”
对着宁儿故作玩笑,宁儿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脸色苍白,上齿紧紧地咬着下唇,“不会的,主子的身子没有那么差,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不再去打破她的自欺欺人,有的时候自欺欺人也是一种福气,至少自己还能够勉强自己去相信。可我却连欺骗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了,更何况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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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之中,四个月也就过去了,十一月份已经快要接近冬季了,天气也渐渐的转冷了不少。四个月里皓轩再没有来过,暮云也没有。没有任何的消息,没有任何探望。甚至连原本暗藏在流霜阁四周的人,在那天之后,一夜之间全部突然消失了。
我心知是那些话伤了他们,他们为我劳累伤神,到头来我根本就不领他们的情,换做是谁心里也不舒服。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彻底,甚至把原本暗处保护监视我的人全部撤走了。
这段时间我的身体急剧恶化,我却始终没有吃药。现在已经下不了床了,如此糟糕的身体令宁儿十分担心,更是每天细心的照顾我。因为身子差,所以更怕冷,十一月份的天气已经让我有些觉得冷了。
宁儿见我晚间睡觉发冷,便去向内务府要棉被,却气鼓鼓的回来了,我见她如此,便知道是受了委屈,当下也不问,只是说到:“宁儿,帮我倒杯水吧。”她闻言气鼓鼓的转身去倒水。
再回来的时候,眼睛里面通红通红的,显然是哭过了。我见她如此,再不说什么也不行了。这才说道:“受些委屈没什么的,以后怕是更难过。如今我早就不是皇后了,先前他们担心我可能东山再起,对我还算客气,可是如今已近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有动静,自然是觉得我不会怎么样了。”
“我知道宫里的人都走高踩低,可也不能这么说主子啊!就算主子是被废了的皇后又怎么样,至少也是他们主子,再怎么说也不能连条棉被都不给啊!宫里的其他娘娘就算再需要,也不可能一条也不剩吧!”说着说着宁儿便哭了出来,却不想让我看到,背过身去擦眼睛。
“如今我不是他们的主子了,我只是小主。对他们而言,我这样的小主甚至连得势的奴才还不如,咱们又不是没有看到过,这流霜阁周边的女子,哪个过的舒坦的?咱们还算是好的了,别难过了。”我拍拍她的背,她却哭得更凶的了。
“主子身子本就不好,再怎么样皇上也不能连这些都不管啊,就算是有人盯着怕对主子不利,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了,皇上就算让苍大人来看看主子,这很难吗?”
宁儿不知其中缘由,只怕是他们今后也只是随我去了,再不会管我太多,只怕将来的日子更不好过,但是能怎么办呢?也只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