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要是难过,就告诉奴婢们,好歹也说出来,您老是不说话,咱们看的也难过啊!”袭月脸上尽是焦急,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脸,不止一遍的劝我。
我未动一下,依旧坐在床边,看窗外繁雪,许久才开口道:“我没事,你们退下罢。”已经半个多月了,凌文未再来过一次,我也未去找他一次。德妃流产事件仿佛一个导火索,把我们之间的所有问题统统暴露出来。
也是时候去面对这些问题了,曾经一直逃避,才发现统统都没有用,问题还在,始终都没有解决。我们两个好像总是很矛盾,相爱的人明明应该互相信任,可是我们却从来没有信任过彼此,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就像他不信任我没有做过,我也不再信任他曾经爱过我。
“主子,宁儿一路陪您从栎国来到这里,从来没有见过您这样,您跟宁儿说说话,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呢?”宁儿让其他人都离开后,蹲在我身旁,像妹妹一样拉住我的手道。
浑身仿佛僵硬了一半,我只能勉强转过头去看她,逼迫自己绽开笑容道:“没事,我很好,你放心。”
宁儿依旧是担忧的看着我,“有什么不能跟皇上说呢?既然不是您做的,就该跟皇上解释啊!您一直这样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连努力也不去努力吗?”
“我怎么没有努力过?怎么没有解释过?”每每想到他当时的表情,我就不愿意再去看他的脸,我时常在想,我心里的那个他去哪里了?那个温柔的、心里只有我的他去哪里了?
想着想着,就这么落下泪来,抬手去擦,泪却越流越多。我看着宁儿,惨淡的一笑,轻声道:“他不信我。是啊,怎么能相信呢?还要我说什么?说我为了不让他痛苦决定放弃复仇?说我只是曾经这么想却没有付诸行动?呵呵......”
突然自嘲起来,原来是真的,这样说,连我自己都要不相信了,怎么能去要求本来就怀疑我的他相信我的话?他做不到,就如同我做不到一样!
“不是这样的!主子,您跟皇上好好说,皇上一定会相信的!这次的事情皇上为了您硬是隐瞒了下来,连德妃娘娘都只是猜测,可见皇上是爱您的,您去说说,皇上会信的啊!”宁儿拉住我的手,语气焦急。
我却摇了摇头,“看来他隐瞒了我的‘罪行’,我是应该感恩戴德的才对!居然这么不识像的跟他生气,是这样吗?”宁儿沉默了许久,突然跪了下来。
“主子,对不起,都是宁儿的错。如果宁儿没有找来芸缃,也不会让主子您陷害,都是宁儿的错。”说着宁儿就要给我磕头,我急忙拉她起来,她却执拗的跪在地上。
“起来!”我面带怒色,宁儿被我一吓,看了我一会儿,最后还是起来了。我拉着她坐在我身边道:“这件事情不怪你,是别人早有预谋的,刻意让芸缃接近你,然后误导了我们,以我对你的信任绝对相信你的话,是利用了你!”
“都是我的错......”说着宁儿又自责起来,我急忙打断她,“不是你的错,是因为你的善良和天真,不适合这个后宫,但是我需要你!若是身边的人都是虚伪的需要防范的人,那不是太可怕了?”
“至少在这样的时候,我身边还有你,不是挺好的吗?”宁儿正要应答,就听见外头一阵喧哗声,甚至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我蹙眉,“青芜。青芜!”
青芜听见我的声音,这才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我见她这样,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主子,德妃娘娘来闹,说是主子您害死了她的孩子,说要找你报仇!在大殿里乱摔东西,主子还是不要出去,咱们奴才几个应付应付,等德妃娘娘闹够了,自然就走了!”青芜刚说完,外头又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我心里在凌文那儿含了怒气,她却来这里跟我闹?好,既然要闹,索性闹个痛快!心里这么想着,我‘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对宁儿道:“宁儿,帮我梳妆,她既然要闹,我就陪她!”
“主子,这样不好吧......”宁儿还想再劝,见我神色坚定,眉目含怒,只好上前来帮我梳妆。
身上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把脸上的苍白尽数掩盖。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又找回了所有的气力。宁儿看着我愣了一会儿,这才道:“这样才是宁儿的主子!”我笑笑,转身出了寝室。
还未赶到大殿,便听见又是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再没走几步,就见满地的瓷器碎片和被掀倒的桌子椅子。
“德妃妹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过度伤心,才来本宫这儿喧闹不成?”我笑盈盈的走出去,看到德妃一身白色的长锦袍,逶迤在身后,头发梳成垂云髻,却因为刚才折腾了一番略显凌乱,仅仅斜插一根雕花木簪作为装饰,仿佛在悼念她已死的孩子。
她看到我便疯了一般朝我冲上来,抓着我的衣服,双眼通红,嘴角因为冬日的寒冷干燥已经开裂,满脸的憔悴,毫无往日的雍容华贵!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该死,你该死!”说着就开始用拳头敲打我,我被她狠狠的锤了几下,身上传来丝丝的疼痛,却仿佛疼进了心里。脑海里如同放电影一样,闪过四年前自己失去孩子时无助的样子,突然觉得她此刻完全都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