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文说完便径自走出了兰沁宫,我愣了片刻,也跟了出去。走到里兰沁宫不远的地方,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亦是跟着他停住,等待着他的下文。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他眼中带着我说不清的神色,仿佛让我看到了四年前的那段时光......
甩去心里异样的想法,我淡淡的道:“我说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几位妃嫔相约一起品茗,看天色不早了都准备回去了,她向我告退的时候突然就昏过去了。”
“什么叫具体的你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昏过去了?平日里也未见她身体有何不适,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他焦急,语调不自觉的提高,带着质问我的语气。
我勉强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心里还是猛的抽了一下,许久,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激,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我打断了。
“我说过,必然会让她付出代价,但绝对不是现在。如今华国兴兵来犯,你抵御外敌,兵部尚书和林天又交情慎密,邱静舒自然和她联系较多,我怎么会傻到这个时候来除掉她,给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凌文听着我的话,疲惫的闭上眼睛,许久才道:“是我误解了,你别放在心上。这几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一时累了,所以才......”
“好了,我都知道,我们出来很久了,估计太医已经到了,回去看看吧。”他点了点头,随即往回走,再无心顾及身后的我。
这一瞬,我顿下脚步,突然觉得他离我好远好远。他刚刚脱口而出的质问,或许可以用累了来做借口,可是他心里,就真的对我没有一丝怀疑吗?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要相互信任,相互理解的吗?可是我和他之间,从未有过信任,且只有我在理解他,他根本就不愿去理解我的想法。这,还能够是爱吗?
“怎么不走了?”他站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回过头来看我,我看着他的脸,心下一阵冰凉。我并不是嫉妒他对林惜沫的好,我只是悲凉,他是皇帝,任何的一切,都比不上皇权!他没有了任何人,都可以活下去!
心里悲怆,脸上却浅笑起来,“没什么,刚刚衣服乱了,我理一理,别到时候去了让人说我衣衫不整的。”他点点头,让我跟上他,便转身迈开步子。
“你永远,都是走在我前面的......”我呢喃,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直到那模糊的一点,进入了兰沁宫的大门,我这才流下泪来。
他从未与我并肩,好似永远都是我在追赶他,而他却没有一刻为我停留。不再多想,转而也朝兰沁宫走去。
“贵妃娘娘。”昭淑媛等人见了我急忙要行礼,被我拦住了,“免了,太医来了吗?”
嫣婕妤接过话,“刚刚才来,这会儿在里头看呢,皇上也在里头陪着,说不用我们进去,我们便在外头等着,这可是出不得一点儿差错啊。”我闻言点点头,的确,不管怎么样,林惜沫还是从一品夫人,这分位摆着,谁不盯着她!
“咱们就等会儿吧,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能结束。”我笑了笑,随着众人坐下来,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庄雨琴则是时不时的撇我几眼,我知道她依旧不信我不是夙沙璃落,却也由着她猜。
这种事情,本就是解释的越多,反而就越描越黑。如今想来,时间真的过的很快,感觉没多久,我便已经入宫半年左右了,这半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也有太多的疑问。
之前我细细想来,我和凌文之间的误会,其实大部分都能够理清楚了,只是唯独一点我不愿意去相信,那便是我去看凌文那日,碰见了凌玥,然后卷轴就不见了。
若是说一切都是巧合,那东西便不是凌玥拿走的,可真的有这么多的巧合吗?再说,那日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凌玥出现在御书房外做什么?许许多多的猜测都验证了是凌玥拿走了东西,可是他若是早就拿走卷轴,怎么还会让太后任由凌文宰割,而他自己也被监禁?
诶,越想越头痛,我就仿佛被卷到了一个无尽的漩涡里面一样,绕的我看不清真相。周围的一切都是漆黑一片,只剩下漩涡的方向带动着我走动,我永远是被动的,这黑暗里也有太多我所未知的。
我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把我所承受的一切,还给害我之人!这么细细想来,离我给芸缃药材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凌文没少来兰沁宫,一是因为我让他来,二则是朝堂上顾忌林惜沫背后的势力。
这么说......我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却又觉得奇怪,如果真是这样,我何必惊讶,这不正是我要的吗?可心里,却不知怎么的,别扭的难受。
不一会儿,凌文和太医都从里面走了出来,凌文面带喜色,让我的心狠狠的一沉,只听见太医说:“娘娘此番的确是不容易,要好好保养才是,臣开的药方,要让娘娘按时服用。”
“恩,朕会吩咐下去的,你去开药罢,薛咏,赏。”薛咏应了一声,从袖子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太医,太医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传朕旨意,惜华夫人入宫多年,贤良淑德,礼范后宫,深得朕心,待掌皇后凤印,大力后宫有功,可惜多年未有所出,今太医诊怀有龙嗣,朕大喜,特晋封为正一品德妃,赐号华,迁居华阳宫,钦此。”
我的心里,如同被一块大石狠狠的压下,将我的心砸的血肉横飞,鲜血顿时满眼开来,所有的痛楚顿时倾入四肢百骸,让我无法动弹。
我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就是我所期望的!我为何要难过?我此刻应该欢呼雀跃,我三个月的努力,终于有了我想要的结果。可是当我看到凌文那张欣喜万分的脸时,竟然毫无快乐可言,他竟然,是如此的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