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没有出声的文宇巍此时突然出声,倒是让我一愣。栎丹的帝姬向来都只有从二品昭仪的配备,就算是封了公主,一切也只是按照从一品夫人的规格。贵妃乃正一品四妃中最为尊贵的,文宇巍在这个时候下这样的圣旨,在外人眼里看来可谓是称得上对我疼爱有加了。
“还不快谢谢你皇兄。”太妃笑着拍了拍我,我亦是回以一笑,重新跪下,“蕴和谢过皇兄。”文宇巍摆摆手,示意我起来,太妃轻轻的扶住我,待我起身拉着我的手重新朝殿上走去。
“朕下了圣旨,便无人敢质疑你的身份。此事朕深感愧疚,便当做朕的补偿,将来若是有人胆敢冒犯,你可先斩后奏,如此可好?”文宇巍语气温和,仿佛真的是疼爱我极深的兄长一般,我心里冷笑,面子上却过不去。
“皇兄说笑了,这偌大的后宫里蕴和也没什么仇人,各位嫂嫂们也都是温和的人,怎么会加害蕴和呢?再说了,若是这后宫里真有真么多人冒犯,皇兄您还不是累的慌?”我半开玩笑的语气让殿上原本悲戚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一旁久久不说话的梣夫人此刻倒是开了口道:“公主说的是,臣妾也这么觉得的。再说了,公主生于民间,向来见不得打打杀杀的,皇上您让公主先斩后奏,可不是吓唬公主呢嘛。”我看着笑语嫣然的梣夫人,只觉得一阵心寒,看来她的心是不在我这里了,如此的话就不得不除了!
如此想着,眼光不自觉的撇向下首依旧得体大方、略带娇羞的怡容华,方才她挺身而出为我辩护,若是我真的不是公主,她必然受到牵连,且无论她是否是真心护我,单凭这危难中的挺身而出,足以让我宽心不少。
“这次向菱也委实深明大义,朕深感欣慰啊。”许是文宇巍发现我看向怡容华,突然开口提起,倒是令一旁久未说话的怡容华愣了一下。
“嫔妾只是觉得公主着实是委屈的很,嫔妾家中也只有父亲,从小家境贫寒,吃了不少苦头,家父总是对嫔妾疼爱有加、处处维护,才有了嫔妾今日入宫,因此总是对公主多出些异样的熟悉感,许是感同身受的缘故罢。”怡容华一番话说的柔和安静,清脆的声音如同溪水一般汩汩流过人的心房,通体舒畅。
“倒是个可人的孩子啊。”太妃笑着望向怡容华,点了点头。文宇巍亦是面上挂着笑容,“你那番话说的甚好,朕从未看出你有如此见解。”我意识到这话中蕴含了丝丝危险,还未来的及使眼色,怡容华便已经开了口了。
“回皇上,嫔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容华,岂敢在皇上面前私自议论国事呢。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嫔妾必然是遵守的。这朝堂之上有皇上您做主,哪儿轮得到嫔妾多嘴,皇上不知,那可是因着皇上都没问呢,怎可怪得臣妾呢!”怡容华面色微微泛红,娇羞之态尽显无疑。
我心中暗自赞许,她比我想象中的更聪慧,还未等我提醒便知文宇巍的话中蕴含杀机,若是她刚才没有那么说,那私议国事的罪名可是不小,皇室里最忌惮的就是有人威胁到皇帝的皇权了!
文宇巍畅快的笑了几声,道:“倒是朕忽略了,是朕的错,是朕的错。这样,朕今日封你正三品贵嫔,赐仪元殿,封号怡。算是朕这段时间忽视你的补偿了,你看可好?”文宇巍此番升了怡容华,必定是怀疑了怡贵嫔和我是一起的,却还是升了她的位分,令我不解。
怡贵嫔此时倒是一惊,没想到文宇巍如此就升了她的位分,赶忙从位子上起身,走至大殿中央,“臣妾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臣妾’怕是有人等一辈子也等不来,只有坐上了正三品贵嫔才能够自称‘臣妾’,也只有坐上了这个位子,才能称为‘娘娘’或‘主子’,正三品以下的都只能称为‘小主’。无疑,此时的怡贵嫔是激动的,尽管极力遏制,却依旧是忍不住的上扬嘴角。
“免了,从今以后你可是一宫之主了,朕的后宫并不充盈,除了邀月这个新封的夫人外,皇后、正一品贵淑德贤四妃、正二品三妃和是从二品九嫔都是空缺,甚至是三夫人现在也仅有邀月一个,后宫里除了邀月,现在便是你的位分最高了,朕一番苦心,你要好好协助太妃和邀月,帮朕管理后宫才好!”
文宇巍的一番话让怡贵嫔更是感激欣喜,看来这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谓是十分有效,梣夫人的叛变可就是最好的例子,只要许以高位,妃子那个不听皇上的话,梣夫人之所以敢如此背叛,可见她是跟文宇巍摊了牌,因此就算我拿着她跟怡贵嫔调换的秘密去找文宇巍,也未必有用!再说,我现在尚且需要怡贵嫔的势力。
“臣妾定当竭尽全力,请皇上放心。”
我站起身来,从手腕上摘下两个一摸一样的金臂钏,分别递给了梣夫人和怡容华。然后缓缓道:“本宫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封为公主的那日母妃派人送来的礼品中的一件,本宫见刚好是一对儿的,今日也就当做贺礼了罢!母妃不会怪罪儿臣的吧。”我看着太妃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啊,送礼都如此小气,可让人家笑了去!”太妃抚了抚我的头道。眼光中却是同意的,如今这两人风头正盛,若是送的礼不同,难免被人拿来比较,必然惹出不少麻烦。这相同的臂钏精致华美,再冠上太妃的名号,必然是重礼了,“你二人便收下吧,也是蕴和的一片心意。”
见太妃如此说,二人也不再多言推辞,谢了恩收了起来。我眼看着梣夫人将臂钏收入袖中,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消失,随即笑语嫣然。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皇宫依旧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一片安静祥和。可是隐藏在这平静身后的,是即将到来的战争,是真正的血肉相搏、兵戎相向。宴会就在一片欢歌笑语中结束了,文宇巍后来还是回了梣夫人的居所,怡贵嫔虽然黯然,却依旧端庄大方。而如今的她亦是一宫之主,自然也无人敢嘲笑她,嫔妃们各自贺了喜,也就回去了。
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