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雪中站了多久,我和他都没有看彼此,知道雪渐渐大了,他拉起我的手,透心的冰凉,我有些愕然,想把手抽开,却只是指尖动了动,依旧任由他拉着,进了屋。
“进屋吧,外头冷,手都冷成这样了。”跨进屋子后,他很自然的松开我的手,我心头一恸,抬眼看他,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如何能不知他的痛苦,但是,我跟他注定只能是兄妹,是盟友,不可能是伴侣。
“嗯,从綄州回来了?不是还有三日后才回吗?”我含糊而过,发现他今日来的甚是奇怪,今日他本不应该在这里的。
“綄州的事情我提前处理好了,就先回来……看看你,”他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我并没有接话,等着他说下去,我了解他,他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见我才来的,果然,“我拿了你给我的令牌,去找了齐正。”
“嗯。”我应了一声,拿起纸笔,不经意的写着什么,连眉也没抬一下。
“令牌是真的,齐正已经答应我,若是他日我起兵,他会站在我这一边,虽然他不赞成我的行为。”我们又恢复成盟友的关系,仿佛刚才的痛楚从来不曾有过。
“没关系,他所有的支持与否,都掌握在太妃手里,而太妃和他之间唯一的联系,掌握在我们手里!只要令牌在我们手里,就不怕他不帮我们。”此时我放下手中的狼毫,将纸上未干的墨迹吹干,叠好,放入一个信封里。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将信封递给他,“拿着这封信去找尹尚卿尹丞相,他会尽量帮你扫除朝中的障碍,有了尹丞相的支持,你在朝中的势力就更强大,便不用担心将来登基之时有人不服。”
他的眼中先是惊讶,紧接着惊喜,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疑惑,我看着他的变化,只是将信封交给他,没有多说什么,“你怎么做到的?”
“这你就别管了,总而言之我做到了。后宫里有梣贵嫔和怡小媛都掌握在我手里,她们两个身上都被我下了极品麝香,绝不可能怀孕,而现在皇兄只宠幸她们两个,想要有子嗣更是难上加难。”我回身做回椅子上,让苾音上了茶。
“上好的全松茶,尝尝吧。”苾音将茶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恭敬的退了下去。
他见苾音离开,开口道:“最近可是传出她们不合的消息,估计皇兄见她们反目是喜忧参半吧,喜的是后宫权力制衡,忧的是这两个女人他都宠爱,哪一个出了事他都不好过,他挺重视感情的。”
“哼,”我不屑的冷哼一声,“当一个皇帝重感情可不是好事。当时他对夏瑶的态度我就知道他对感情太眷恋,这是他致命的弱点,所以我才利用梣贵嫔和怡小媛来制约他。”
“忆蓝......”他突然唤了我之前用的那个名字,我一阵惊讶,猛的抬头,看见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带着探究。
他在逃避,他不愿意承认我是文蕴和的现实。其实就是连我自己,到现在都不敢,也不能相信自己就是文蕴和!所以想要弄清事情原委的想法就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想立刻知道真相!
“二皇兄,我现在是蕴和,之前的那个名字就不要唤了。”我平静下来,丝毫不为所动。
“对,我们是兄妹,不是吗?”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隐藏的痛楚,我知道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要彻底结束心里的那份情愫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居然犹豫了,有些不忍心,说出那个心里早已明确的答案,微微低下头,“嗯,是,我们是兄妹!”
又是沉默,我们之间好像沉默的时间总是比说话的时间长,苦笑了一声,等着他开口,他会断干净,也必须断干净,他会是未来的皇帝,如何能够爱上自己的皇妹?
“跟我坦白吧!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只是想要知道,我的盟友,真正的身份。如果你无法对我诚实相待,那我如何能够相信你?”他看着我,眼中的坚定和探究,仿佛要将我看出一个个洞,将我一点点看穿。
我藏在袖子中的拳捏紧,松开,又捏紧,如此反复,手中渗出湿润的汗珠,如同我湿润的心。所有的思绪如同麻绳一般纠缠在一起,怎么都顺不过来,我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你让我想想......”我试图推脱,却被他打断。
“为什么需要想?你真的有这么多不能说的吗?到底有什么秘密让你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他激动的站起来,一把拉起坐着的我,眉头紧蹙。
“你真的要知道?”我异常的冷静,静静的看着他,心中对于那些曾经痛苦的回忆,不可抑制回忆起,它们变成凌厉的风,不断的钻入我的脑海,刺痛我的神经,令我无法呼吸。
“真的令你那么痛苦吗?”他的眼中带着怜惜和伤痛,抓着我的手一点点松开,最后花落,“不能忘记吗?”
“可以,就要忘记了。”我掩了所有的情绪,轻轻的露出一个笑。是啊,要忘记了,这样才不会痛苦,我何苦要为难自己呢?
“既然可以忘记,那么就告诉我吧,自己憋在心里,更痛苦。”他依旧不放弃的追问,我突然释怀了,告诉他又如何?我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我,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
“你真的想知道?”我迎上他的目光,透着晶莹。他默然的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微笑。
“我,是天敬王朝在元安五年,那个因为小产抑郁而终的辰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