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于子浵提出的方法欣然应允,汤毓儿也全力配合。
却说那汤毓儿镇定了一下情绪,梳妆打扮好,来到大厅拜见永嘉公主,行礼道:“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毓儿在此赔礼了。”
永嘉公主一怔,她分明是从毓儿房间里出来的,缘何毓儿会装作两人在府上初次会面一般,细细朝毓儿望去,却见着毓儿正在跟自己使眼色,永嘉公主何其聪慧,她自然能明白个中真味,故意笑呵呵地说道:“毓儿来得正好,我想去你屋子里瞧瞧你从杭州带回来的小玩意,本宫今日便是为了这个来的。”
汤毓儿赶忙说道:“请公主移步。”说罢,将公主牵引到她的房间,此时,舒家众人已然出了汤府,出去转了一圈,为计划准备所需的物什。
永嘉公主进了汤毓儿的闺房,却不见舒子恒,四下张望了会儿,疑惑地问道:“毓儿,舒子恒去哪里了?本宫好不容易才将他给你带来,你如何能放他出去啊?”
汤毓儿谨慎地查看了一下四周,方才说道:“回禀公主,我正是为此事来求公主帮忙呢,公主素来知道我爹爹娶进门的那个狐狸精妖媚得很,一直借口身子不适,让爹爹对她百依百顺。舒姑娘是唐家医术的嫡系传人,她只要稍稍一号脉,便能拆穿这个女人的西洋镜。毓儿想请公主帮忙,给个恩典,便说舒姑娘是公主是皇宫新请的御医,让她为那个狐狸精诊病。”
永嘉公主呵呵一乐,设计拆穿人家的西洋镜该多有趣啊,便拍着巴掌道:“哎呀,太有意思了,这个忙本宫帮定了,毓儿,咱们这便去罢。”
毓儿拉住公主道:“公主,舒子恒他们去买办一些行头了,且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再待舒姑娘诊病,拆穿谎言,此事且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毓儿还得烦劳公主先行回宫,待明日此事成功了,毓儿再向公主详细叙述此事的经过,可好?”
永嘉公主一阵失落,道:“唉,这等好戏,我却不能亲眼看到,好罢,毓儿,你日后可得把此事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都告诉我。”
汤和听闻公主特遣御医前来为夫人治病,感激不尽,自然是欣然答应的,永嘉公主在汤府吃过午膳,又与汤和客套了一番,直到子浵一身大夫的装扮,背着一个药箱应邀而来。
一切都按照预设的剧本进行着,一出好戏,正要拉开帷幕。
永嘉公主见到子浵,笑道:“舒大人好生麻利啊,本宫一早才派人去请大人前来,大人此刻便到了,果然是年轻有为,仁心仁术。本宫今日也乏了,便先回宫了,舒大人要好生照顾汤将军的夫人,为她解除病患,本宫留两个人给你当帮手,若有什么需要,便差他们回宫来,本宫自会全力相助的,汤将军一生戎马,为我大明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他夫人久病不愈,你若能治好他夫人的病,本宫重重有赏。”说罢,永嘉公主指了指太监打扮的舒家兄弟,意思是让他二人留下来,舒家兄弟会意地点了点头,月兰扶着永嘉公主坐着轿子离开了汤府。
汤和赶紧上前招呼子浵道:“舒大人,有劳您费心了。”说罢,指引着子浵便往他的房间走去,舒家兄弟和汤毓儿也赶紧跟在他们身后。
刚到汤和的屋外,众人还来不及进屋,子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汤和的穴道,将他安置在隔壁的屋子,毓儿上前轻声道:“爹爹,女儿请你看一场看戏,你莫要惊慌,只是一场戏。”
汤毓儿这才带着舒家几人来见她的狐狸精姨娘,道:“姨娘,永嘉公主大恩,特遣御医舒大人来给你治病,您还不快谢恩。”
屋内一个女子赶紧上来行礼,道:“见过舒大人。”
子浵上前扶起汤夫人道:“汤夫人莫要多礼。”细细一瞧汤毓儿的姨娘:但见云鬓轻笼蝉翼,蛾眉淡拂春山,玲珑的琼鼻,轻盈体态,素面朝天,不着粉彩,却有几分水灵和娇柔,看着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怜悯,这汤夫人活脱脱是一个病西施。
汤毓儿上前道:“姨娘,您快坐下,让舒大夫瞧瞧病。”
听闻此言,子浵开始施展她的计划,对汤夫人望闻问切,自然是没有病的,以往汤夫人装病,前来治病的大夫见她的模样,都顺水推舟,开些昂贵的药物,所以一直没被人发觉。
子浵也将计就计,道:“夫人所患的是寒痰哮喘,夫人这多年肺气喘急,想必咳嗽晨夕不得眠。”
汤夫人顺着竹竿往上爬,虚弱地说道:“舒大人果然医术高超。”说罢,又咳嗽起来。
汤毓儿故意问道:“那舒大人,您可有治疗之法?”
子浵摇晃着脑袋道:“《本事方》紫金丹里有记载:信砒一钱半(研飞如粉),豆豉一两半(好者,水略润少时,以纸裹干,研成膏)。上用膏子和砒同杵极匀,丸如麻子大。每服十五丸,小儿量大小与之,并用腊茶清极冷吞下,临卧,以知为度。此药方能治夫人的哮喘之症,说来也巧,本官的药箱里正好有此药,夫人是聪明人,想必知道这药服下去一定能治得好夫人的病。”
信砒,即是砒霜的原料,有剧毒,中医也曾拿它入药,只是一般情况下极少敢用,因为一旦分量上掌握不好,便是一条人命。
汤夫人面露惧色,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惊恐地望着子浵,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脸色更加惨白,看着更让人揪心了。
子浵将一颗药丸放进茶盏里,故意倒了一些在一旁的鸟笼的水碗中,鸟啄了两口,登时扑腾着翅膀,两脚一蹬,旋即嘴里溢出黑血,毒发而亡。
汤毓儿阴阳怪气地说道:“姨娘,这位舒大人可是永嘉公主从宫里遣来的御医,他的医术卓尔不群,一眼便断出了你的顽症,您若是不吃这药,可就驳了公主的面子,这可是她的一番好意。”
汤夫人惊声问道:“这……这是毒药?”
子浵连忙解释道:“非也非也,夫人这哮喘之病非得以毒攻毒才可,除非夫人没有哮喘之症,否则,夫人若是不吃此药便是折煞了公主的拳拳盛意了。”说罢,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递到汤夫人面前。
汤夫人看着这黑漆漆的药丸,她清楚地知道,此刻摆在她眼前的是毒药,她究竟是要守口如瓶地将这个秘密带入棺材还是将一切和盘托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