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吐了几口吐沫,吐出了嘴中的血,然后瞪大了眼睛,两只突兀的刻印在头颅上的瞳孔中满是惊讶。
只见那满带着鲜血的唾液刚一接触到地面,石砖上便出现了手掌大小的漩涡,无声无息只见将那液体吞噬了进去。
苏寒下意识的用手摩擦了一下那刚刚恢复的地方,凉凉的,滑滑的,和其余的地方一模一样,心中惊奇,这和他那记忆中的常理并不符合。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石砖怎么会吞噬东西,它明明就只是应该为别人垫脚的啊!”
“到底是看到的是常理,还是记忆中的是常理?”
苏寒不由得摸了摸后面,那里是拦住他的无形围墙,手掌心没有传来任何感觉,但是手掌却已经牢牢地抵在那里,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前进一步。
转过头去,便是无尽的黑暗,不知为什么,明明隔了一层深不可测的墙壁,但是苏寒却能够感受到黑暗之中的那种苍茫洪荒之感,还有那无尽的迷茫死气。
“这黑暗中太诡异了,这里的恐怖环境相比起来便如同沧海一栗,这都是什么地方啊,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在苏寒的记忆中,那是一个很完美的世界,白天一个太阳昊天,夜晚九月明地,万物都有着自己的规则,万灵也是构成了正常的系统,是一个万物和谐生长的世界,令他感到幸福。
但是那个世界和这里有着太大的差别,这里的一切都不容于记忆中的世界,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令苏寒疯狂的便是现在的他自己也不属于那个世界的规则。
看了看自己那完全没有血肉,仅仅是有骨头架子和皮肤组成的身躯,苏寒惊恐,那记忆告诉他自己是一个绝世恐怖的东西,令他的心脏嘣嘣直跳。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记忆和我的现实有如此之大的差别?”
“为什么我对那个世界记忆的很清楚,但是却没有一点关于自己在苏醒前的事情?”
“若这这记忆是正确的,那我本身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苏寒忽然间静止在原地,所有的别扭感在同一时间涌上心头,令他心中渐渐浮起一种念头和一个词语。
这回,之前在苏寒心头的那一闪而逝的恐惧再一次充满了内心,令他不胜恐惧。
“我这是被修改了记忆,或是更改了设定?”
两句话,差不多的意思,只不过在程度上有所差距,修改了记忆说明着他还保留着自己本身,更改了设定就说明他本就是别人创造出来的。
想到这里,那种恐惧逐渐变化为愤怒,对于自己无能被制的不甘之怒,对于别人如此对待自己的屈辱之怒。
每一种愤怒都痛彻苏寒的心扉,令他几乎不能呼吸,但是在下一刻,令他更为愤怒的惊变发生,一种想法突兀的自心底诞生,并不属于他的本心,但是却属于他。
“我已经失败,遵从那胜利者的意志才是正道,否则便会浪费了这无比珍贵的机会,重新回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大段话脱口而出,还没有说完,苏寒便重新清醒过来,但他还是完整的说完了这句话,因为这句话虽然令他惊怒,但是却同样告诉了他真相,极为重要。
“不,我还没有失败,我还活着,还保留着本身的意志,还有翻盘的希望,到时候努力修炼,一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苏寒咬牙切齿的说着,然而刚刚说完,那熟悉的强大意志再一次自苏寒心底冒出来,打破了他的想法,令他说道:
“已经失败,所有的一切都被打回到原形,已经失去了再次竞争的可能,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可能便是遵从胜利者的意志,为他所效命!”。
苏寒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咬牙切齿一会战栗发抖,如同疯子,双脚忽然一蹬,正踩在那无形的能量壁上,于是再一次的滑行,直到脑袋撞上另一边的石壁,发出很大一声响,这才清醒过来。
仅仅只是一会时间,苏寒便已经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刚才那些疯癫中的对话他都牢记在心,牢记住了所有的真相。
“记忆被篡改设定,性格被篡改设定,身躯也是被修改,除了本心未变,我还是那个名叫苏寒的人么?”
盘坐在屋子中间,苏寒开始沉下心来体会那别人加给自己的记忆与性格,不带排斥,也不带厌恶,仅仅只是尽力作为旁观者,阅读别人强加给自己的一切。
不久之后,苏寒猛睁开眼睛,原来无神的瞳孔中精光四射,一股傲然之意溢于言表,若是仔细看去,与那路灯杆上的雕像竟然有几分形似之处。
“记忆很完美,隐藏起的意志也很完美,若是在修改了我的本心,那一切也都完美了,不会有任何可能的差错。”
“但是为什么唯独留下了我的本心,嗯,也可以说是第二种性格?”
苏寒尝试着压制住那不属于自己的性格,发现成果显著,若是不涉及到一些较大的问题,只是单纯的运动和思考,那种影藏起来的意志还不容易对他产生影响。
“嗯,有可能是那人在修改我的时候发生了失误,也有可能是他的能力不足,不能够完全解决掉我的本心。”
“亦或是,他想要惩罚我!”
想到这里,苏寒悲凉一笑,别人为你套上了枷锁,告诉你真相,甚至还放开了你的手脚,这是对手的自信,这是对自己的羞辱。
“我所在的地方,诡异而又寂静,地方有那么小,与记忆中的牢笼是多么的相似,也许这里就是一个囚笼!”
到现在,苏寒认为自己已经明白了所有的真相,心中再也没有那么多愤怒,仅仅有一个坚定的决心自内心最深处缓缓升起。
“也许有一天我会翻身,变成那个真正的苏寒,也许有一天我会彻底失败成为一个傀儡!”
说到这里,苏寒猛地站起,双手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仔细倾听,那声音中还似乎有着碎裂的咯吱声响起,似是有什么东西碎裂摩擦。
“无论怎样,变强,绝对无错!”
“哪怕我真的迷失,但是只要修行高深,变得足够的强,便总有回归自我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一定会让那人后悔不迭,把所有的耻辱原数奉还!”
“不杀我,想要把我当做傀儡,就要做好被反击翻盘的准备!”
冷冷说道,苏寒逐渐恢复了清醒,愤怒毕竟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冷静思考才能开始改变。
钻心的痛,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上的痛都令苏寒难以忍受,但这同样也是他的目的,他想要借着这痛苦令自己牢记这誓言,无论何时都不要忘却。
苏寒瘫坐在地面上,摇晃着头颅,望着四周幽暗的光景,若有所思。
“如果没猜错,我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被无限制的关押起来,直到那人准备好继续修改,第二种便是被直接扔出去,带着一堆不完善的毛病进入到那个世界中。”
说到这里,苏寒紧握双拳,几颗骨头一般的手指摩擦在一起,心中的屈辱与愤怒被手指之间的咯吱之声体现得淋漓尽致,愤怒再一次充满头脑。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我都是被别人掌握在手里,连在这囚笼内自由动作都做不到,又怎么与那人对抗?”
逐渐平稳了呼吸,苏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遇到这种十分复杂的问题,他的神智再一次出现模糊,于是不得不避退这个问题,心里默念着提升实力,开始思考起那在路灯柱上面的雕刻。
“路灯柱上面雕刻着的那个人难道就是那个将我修改的人么,至于这些动作,看起来好像是一整套完整的功法武技。”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防止这种东西,有可能是自傲,有可能是刻意想让我知道,但是无论是怎么样,学会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苏寒说着,他本能的感觉到那些雕刻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好处,哪怕感觉有误,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既然已经决定,那能么便不应该在犹豫了,最先应该将这十八幅图牢牢刻印在心底,永远也不会忘记!”
于是苏寒站起身来,也不管剧痛的身体,再一次在青色石面上来回滑行,不为别的,就为牢记那十八幅图案。
十八幅雕刻清宁幽绿,刻画出来一个人的十八种动作,看起来就是最普通的动作,但仔细品味却有无尽的玄妙之意,然而再深一层的感受却是无比艰难,单凭着想象根本无法体会,只有动作起来才能具体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