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征兵令发布已有三天,明天就是最后的截止日期,接下来城主府将会派人挨家挨户去搜查没去参军的人。
这城南大门依旧紧闭,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也是越来越多,一列列持盾甲士组成步兵方阵,缓缓压向人群。
就在这时,城外响起浩大的鼓声,一声声喊声传进城里:“金禅法王,功盖寰宇。金禅教众,佑我家园。”
“是金禅教!金禅教来了!金禅教来救我们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这人群立刻骚乱起来。
“快开城门!”
“你们这些没用的军队,还不快开城门?”
“恭迎金禅教进城!”
“冲啊!”
如果说之前的人群还有点惧怕这一列列的甲士方阵,此刻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竟爆发起强大的力量,喊声叫骂声不断,开始和甲士方阵冲突起来。
站在护城墙上的几名将领看着城南大门前的情形,其中一赤眉长须将领怒道:“这些个平头百姓,竟敢不相信我等军人,而去选择相信那邪教?真是该死,就应该统统抓起来去充军!”
站其身旁的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将领,他微皱眉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大雁关已经被鞑子们压着打,不知何时就会被破关,而金禅教自发起到现在历经战事十余起,未尝一败,再加上最近发布的征兵令,搞得人心惶惶。故此,才有眼前这一幕。”
赤眉长须将领转头看向另一人:“不知城主大人,对这金禅教作何打算?”
所谓城主大人,却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面容姣好,她身批全身银甲,左手敲击着身前城砖,冷冷一笑:“无妨,就让那金禅教进城,相信有了这金禅教在,那些民众也会老实许多。”
赤眉奇道:“如此轻易让金禅教进城,不会引发什么不好的事态吗?”
女城主道:“昨日,陛下派人前来发布密诏,密令我等景州城将领谨守边关,如有金蝉教众出现,放其入城,尔后如此如此。”
听到这里赤眉和那年轻将领都哈哈一笑:“妙极妙极,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等且坐山观虎斗,看这场好戏!”
那赤眉表面大笑心中却是大惊:“看这情形,那皇帝老儿不但修得长生不老,这脑子怎么也变得比以前灵活了?这一招一箭三雕之计乃是兵法中的阳谋,使得那金禅教不得不疲于应战,好让我大夏朝廷坐收渔翁之利。”
宋家大院,正堂中。
宋家老二说起当前城中情形,宋老大沉思道:“目前这情形是更加混乱了,金禅教的出现也不能说是好是坏,就如那滚烫的油水中被泼入了一盆不知是何的液体,越发暴烈。”
宋老四接道:“这城主大人竟然这么轻易地放金禅教入城,怕是起了别的心思。”
宋老三奇道:“还能有啥心思?不就是最近金禅教大发神威,在其他边关大破蛮夷吗?这城主自己觉得没本事打胜仗,故此才想要用金禅教去对付鞑子。”
宋老二瞪了他一眼:“表面上看的确如此,但仔细一想却是不甚奇怪,这大雁关自从传出将要被破关的消息后,这一连数日的时间,早就该传到皇宫才是。”
“就算京城不发兵前来救关,至少也要传檄沿途驻军发兵才是,可是直到现在都不见得有哪一处靠近景州城的驻军有调集军队的消息。”
宋老大沉思道:“你是说,这城主让金禅教进城,很有可能是陛下授意如此?既如此,这景州城却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这军国大事不是我等商人能够参与的,说不准这整个景州城都是一场局!”
宋老三嘟囔道:“这破事一出出的,对了,颜玉小子呢?”
征兵处前,王曦来对着宋颜玉抱拳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颜玉,就此别过,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将来还要查明自己的出生来历才是。”
宋颜玉双眼通红道:“王叔,虽然我对小时候的印象不太深了,但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关心,只希望你在军中能够好好活下去,打仗的时候也要站在队伍后方,不要强出头。”
王曦来大笑:“臭小子,男子汉生于天地间,自当顶天立地,更何况刀剑无眼,站在队伍后方不见得就很安全,说不定远处飞来一支箭羽,我就呜呼哀哉了。”
宋颜玉大急:“王叔,既然这么危险,我们就不去当兵了好吗?”
王曦来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小子,心里犹豫,最终还是说道:“当年我只是带着你逃亡数月,把你藏在一片树林里,便引敌人去往离的最近的景州城才甩掉他们,对于你的身世却是不甚了解。”
说到此处,他环顾四周,示意宋颜玉附耳,小声道:“只知道你复姓西宇,你该是皇族之人!”
这西宇二字入得耳中,犹如晴天霹雳,震颤了宋颜玉的心,见得宋颜玉发呆,王曦来也是心中一叹,感慨道:“我是时候要走了,颜玉,回去后告诉宋家众人,只要我不死,还请记得答应我的事!”
宋颜玉呆呆得走回宋家,只见宋家上下此刻正忙着收拾行李,他拉住一个仆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仆人慌慌张张地答道:“是家主吩咐的,他命令我们务必在今天天黑前只收拾随身细软,随时准备出城!”
宋颜玉隐约间觉得这宋家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尤其是宋大老爷,自从得知自己很有可能来自皇族后,细想宋大老爷这些年来的举动,颇为怀疑,毕竟自己与他宋家非亲非故,他为何一直对自己呵护有加?
不过转头一想其他几位宋爷的行为,觉得自己还是多虑了,便甩甩头去找三爷。
夜晚时分,宋家众人终于收拾妥当,宋希玉喊来所有的仆从丫鬟,给予他们不菲的遣散费,并且吩咐他们一直待到第二天天亮再离开宋府。
等仆从丫鬟们都走了后,宋家众人便从侧门而出,往城西前行,来到西门前不远的一处宅邸外,宋老二对着大门快速敲三下,然后慢敲两下,接着再快敲三下,不久,就有人来开门。
众人进入宅院内,径直前往院内一处枯井处,边上就有人拿出一条绳梯放下去,然后有人点燃火把从绳梯下去,待井下之人传出没问题的信号后,宋家众人就一个个下去。
宋老三是最后一个下井的,他在下井前回头看了附近一眼,叹道:“我宋家百年基业在此,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说罢,便下去和众人汇合,而那绳梯自有原来宅邸内的人收起来。
通过一条蜿蜒漫长的通道后,出来的地方却是城西一个小山坳。推开挡住的岩石,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天还未亮,宋希玉鼓励道:“大家暂时不要休息,再往前走一段路自有人来接应,到时休息不迟。”
众人一路前行,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好像是有不少人在拼杀,在这当口上,谁都不愿意多生是非,便想绕道而行。
只是天不遂人愿,有句话说的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在这即将天下大乱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这命运有时候就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即使你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宋家众人才绕行没多久,从前方突然出现大量的火光,影影绰绰,迎面走来的人们皆不是大夏人的打扮,也不是鞑子们的打扮,而是一直和金门关相安无事的羌人,刚出城西没多远就遇到了羌人,很明显,金门关已然被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