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道:“我知道。”
青琅十分欣慰,笑如艳阳。
“你只是在心里这么想罢了。”
青琅的笑容顿时僵硬,下一瞬便跨了下来。
如墨在一旁浅浅含笑,白杨依旧正着一张脸,表情淡的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琉璃完全不理会青琅可怜兮兮的脸,一手敲着桌子,终于问到了关键问题,“玉惊箫闭关为什么要拖上二楼主?”
如墨摇头道:“不知。”
白杨附和着如墨也道:“不知道。”
琉璃皱了皱眉头,看向青琅。青琅哆嗦了一阵,指天发誓道:“真的不知道!”
琉璃嘴角一抽,愤愤然道:“连个人都看不好,青琅你还算是个男人么!”
青琅噎了一下,想开口反驳,结果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他当然是个男人,只不过霸着苍梧的那个男人更强悍一点、更妖孽一点、更没人性了一点,他还想留着一条命娶妻生子,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而已。
密室内,苍梧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虽然说不上青面獠牙,但龇牙咧嘴却还是能够的上的。
苍梧很郁闷,苍梧很后悔。这种郁闷后悔的心情在这三天里面以几何数倍成片激增,叫她原本连穿越一事都能从容应对的强大神经扭过来又扭过去,拗断了揉碎了再用胶水一点一点粘好,到如今已是脆弱的连一点点的打击都受不了了。
她那时候是脑袋被门板夹了才会答应陪玉惊箫一起闭关,顺便再帮上一点小忙。
小忙……
口胡啊!什么小忙!这叫什么小忙!
后槽牙磨的十分响亮的苍梧眯着一双乌木的眸子,死死盯着池子里泡了整整三日的玉惊箫,恨不得用眼刀将人碎尸万段。苍梧从来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以前在凤栖梧的时候玉惊箫再怎么折腾她都没能让她产生想要动手杀了他的欲望,她又不是杀人魔,也没有兴趣做渣女,唯一所想就是早日练得一身武艺,然后离玉惊箫那个妖孽越远越好。但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苍梧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在她正努力朝着目标奋勇前进的道路上,玉惊箫先一步走了岔子,然后连带着她都被拐带进了一条莫名其妙的小路,最后和阳关大道渐行渐远。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茶几,一个碗柜,甚至是一个厨房。这就好比将军上了战场才发现长刀生锈了,老虎抓住兔子才发现牙掉了,山珍海味已经摆好了才想起身上没有一个铜板……玉惊箫明明就没有武功了,却依然不屈不挠地将她吃干抹净,临了还让她反过头来说一声多谢惠顾,下次再来。
偏偏,这‘下次再来’还真的就是她自己允诺的。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杯具的么?
近晌午,纠结了整整三天的苍梧默默叹了一口气,满心的哀怨委屈,只觉得天下间再没有比她更悲惨的傻瓜了。
褪去一身衣物,夜明珠的光线很亮,像极了白炽灯,划着时刻线的红烛还在静静燃烧,烧掉一点一点的光阴。
莲步轻移,入水,伸手找到玉惊箫无力的双手,掌心相对,登时一股彻骨的阴寒袭上心头,冷的她狠狠打了一个寒颤。猛然间,仿佛回到了一年前摔入寒潭的时候,浑身冷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开阳阁里的寒冰池都没有这般难耐。
玉惊箫受的寒毒比她重,比她深,如若不是他早年在寒冰池里淬过身子,此时早就死的骨头都没了吧。苍梧懊恼的发现她居然完全没有在意他为什么成天见的泡在池水里,可转念一想,七日七夜的相守……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苍梧调匀内息,将内力一点一点的游蹿到玉惊箫的体内。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苍梧决定一辈子讨厌这句诗。
玉惊箫再次醒来的时候稍稍迷蒙了片刻,青色的帐,雕花的床,锦绣软被和柔软光滑还带着一丝温热的熟悉而陌生的触感。
转头,玉惊箫瞅着身边被自己强制性抱着的身躯凝视良久,眉头一点一点的皱拢,眼神一点一点的变冷。
这身体,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从脖子到脚踝,一片的红痕,有些地方甚至变成了青紫色。她似乎睡的很不安稳,眼角还带着明显的泪痕,嘴唇都被咬的成了三瓣的兔子嘴。玉惊箫抬手想捏额角,可刚有了一个动作,怀中的女子便浑身一颤,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褥。
不敢再动,玉惊箫闭了闭眼,暗自将内力小心地运行了一个小周天。
世上最悲催的事莫过于空有一身本事却依旧受制于人,并且还被压的死死的一辈子翻不了身。苍梧对此深有感悟,当她好不容易替玉惊箫不眠不休的守了七日七夜,累的恨不得一觉睡死过去的时候,某个妖孽托生的混蛋却硬是拉着她对房中术做了一个深入细致的探讨。
农夫与蛇的故事她早就听的厌烦,可真正落到了她头上,苍梧却觉得农夫能被蛇一口咬死还是十分幸运的。至少,农夫死的很痛快,比她这样被人从长的搓成圆的,再从圆的捏成扁的,最后从扁的揉成卷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遇要好上不知道几百倍。
不得不说,妖孽的体质确实和常人不太一样。
浑身像被碾路机压碎一般疼的厉害,玉惊箫端着一抹惯有的微笑,将她半抱在怀里喂水,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怎么样?”
连翻白眼都没力气了的苍梧狠狠捏了捏他的手,却只能像娃娃撒娇一般虚弱的比抚摸重不了多少,稍稍用力就抖的不行。玉惊箫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湿吻,眉眼处尽显风华。
得意!得意什么啊你个混蛋!
苍梧愤愤地撇开脑袋,一时委屈不已,眼泪不要钱一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圣子圣母圣女圣姑,这是何等的悲惨世界!
玉惊箫将再次睡过去的女子安顿好,在时隔一年以后再次走出密室,白杨恭恭敬敬地站在主位旁,一如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