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三月,烟云碧柳,玉池红榭。
德园内春光明媚、人影绰绰。
桥边树下有人私语:“这园内风景如何?”一旁灰布长衫的华发老头正与树上的小鸟交流问好,忽然答道:“好,很好。”又说了一番鸟语,才背着手继续行走。小麻雀偏头听了听,忽然很受惊吓似的,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华发老头大笑着对旁边的小生说:“你看看,它还吓着了!”老头在桥上站定,旁边的小生立即解释道:“这桥名唤‘玉勾’,如月下远观,状如玉勾,故得名。此水亦名玉溪,乃以其碧色如玉得名,十分贴切。”
“嗯,你爹挑了个好园子!哈哈,到时候,就在这桥上。那火灯石也该现身了!”小生连声诺诺。
二人一路行至雨峰亭中。此亭倚山丘而建,坐山环水,出奇得大。且四面景色各不相同,互为映衬。雨峰亭分为一个主亭和七个分亭,呈七星拱月状,寓意吉祥;分亭各有高低,与主亭‘亲疏有致’,庞大而不繁琐,简略而不刻板,处处凸显了造亭人的匠心独运。
杨简汐倚着柱子在和风中对着水里的倒影发呆。水面荡着细波,一圈圈地挣扎,将她鹅黄月白的身影揉碎。
那个一身绸衣的女子是谁?我不认识!
杨简汐赌气地想。默默掏出一个小算盘,胡乱地拨弄起来。透过缝隙却发现有一双贼眼正色迷迷地盯着绾娘的脸不放。
绾娘疑惑的摸摸脸颊,笑问道:“曹公子,你童言无忌,告诉我,是不是我这脸上的妆花了?”
曹建脸色暗了下去,轻蔑一笑说:“嗬,绾娘,你别忘了,本公子下个月可就要成亲了,这‘童言无忌’用得不妥吧?哈,不过本公子宽宏大量是不会追究这种小事的。”
虽然,隔岸观火是不道德的,但简汐还是想看好戏——绾娘作为屹立长安二十年不倒的苍云楼楼主,要如何摆平曹建的无理耍赖?
绾娘不知情绪地轻笑一声,放高了音量说:“曹家长子果然大气,今日我等可是长了大见识了。若,来日我们这些人在生意上有何冒犯之处,还得请曹公子海涵呐。曹老爷,是也不是?”
“你叫我曹老爷?”曹建见众人以一副怪异的表情齐齐看向他身后,才算是明白过来,脸色一白,忽然间一脸委屈,呜呜地说:“爹,孩儿知错了,你打我吧,爹···”曹高志闻言怒不可遏,一脚将其踹倒在地,抽着气儿说:“来人,将这个小兔崽子给我拖到柴房里去!给我断了他的吃喝,看这个逆子还能宽宏大量到几时!”
参加奇石大会的,多是长安的富商,历经战火重创,自然更能深刻体会‘父慈子不肖’的痛苦,这时也就收敛了那些勾心斗角,纷纷扶曹老爷坐下,耐心劝慰。曹老爷顺了气,虎着嗓子说:“逆子不肖,难继家业。诸位放心,我有一幼子年十三,资质过人,我老头子大抵还有几年寿命将其培养成才,绝不给诸位添麻烦。也望百年之后,你们能放曹家一条活路,我老头子必定感激涕零。”
闹过一阵后,奇石大会总算进入了正题。商人嘛,尤其是在长安聚集的大商人,职业病泛滥成灾,所以这奇石大会纯粹就是奇石拍卖会,不兴送的,只要你有钱,再好的石头也能当货物一样卖了,还必须认账,这是职业操守。
杨简汐一外行,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一饱眼福后就独自一人跑去侧亭看风景了。帅哥?呵呵,想多了。
玉溪,简汐始终认为这名字太简陋了,应该再添一个字。玉溪最窄处也有十米宽,水岸是最原始的曲折状态,装饰着上了年纪的柳树,明明此刻是春天,眼前却是一派秋冬之景。溪水倒是晶莹澄澈的,太阳的反光居然闪得她睁不开眼,轻微的目眩之后便靠向了旁边的柱子。
“啊,小心!”耳旁忽然传来一声疾呼,简汐吃惊地瞪大双眼,望着那个飞奔向她的白衣男子,看着他英勇地——救下一盆,即将倒下的芍药!简汐满脸黑线——原来这就是现实版的‘英雄救美’···
“我弄倒的?”
“不错。”子钰一脸平静,丝毫不见刚才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