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是一种罪恶,
纯洁是一种负担,
纯洁是一种过错。
天真、纯洁、善良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她们给周围人所带来的压力,不会明白他人为了保护她们不被欺骗和伤害在明里暗里需要付出多少,不会明白她们的纯洁把周围人反衬的多么丑恶,不会明白周围人表面冷漠与市侩之下隐藏着何种伤痕和痛楚。
她们不懂其实谁都渴望自己是一个纯洁、善良、天真的人,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纯洁的资格和保障。
所以说,纯洁是一种罪恶。
但在凌崎眼里,罪恶不罪恶没有意义,世界上的罪恶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更何况纯洁的就是美丽的,可爱的,这就足够了。
几人怎么安排双胞胎的话自然是避开了这对女孩儿。凌崎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儿,心里已经想到了一揽子的养成计划。众人收好东西准备上路,凌崎、云婉华以及那两名少女同乘一辆马车。
凌崎仔细观察着这对少女,她们穿着一身米黄色衣服,腰系一根白色腰带,乌黑的秀发绾着流云髻,髻间插着几朵珠花,额前垂着一颗白色珍珠,整张脸脂粉未施,有种‘珍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的自然美态,仿若初萌芽的莲花般清雅。
此时的一个少女紧紧的怀抱着另一个少女,漂亮的眸子里显现着谨慎和防备,而另一个少女则是嘤嘤的啼哭着。
凌崎心想‘看来这对双胞胎的性格也是大不同的。’
他看着这两个少女轻声说道“我们是幽州燕京凌家的人,这位我的娘亲,你们可以称呼为云夫人,我叫凌崎,是凌家大少爷。之前路经这里遇到了匪徒,从他们手中找到了你们,能简单的说一下你们遇到的事情吗?我们也好帮助你们。”
其中那位始终警惕着的少女慢慢开口道“云夫人好,凌少爷好,我们乃是沧州锦城人氏,家父不久前调为兴州郝仓县承,这次是与族叔随商队出发取道莫州幽州前往兴州,不成想路上遇到劫匪,商队中有匪徒的奸细,族叔与商队护卫都遭暗算被匪徒所杀,我们因年幼逃过一劫,幸得夫人所救,我与姐姐无以为报,还望夫人垂怜,使我姐妹与家父相聚,二人永生不忘夫人恩德,家父膝下无子,若我二人能失而复得,必会对夫人感激涕零,希望夫人可怜我等,小女子先行谢过了。”说罢,与另一名还没有止住眼泪的少女一起向云婉华、凌崎道谢。
凌崎表面上连连应和,心底却转着不一样的念头“这双胞胎中的妹妹当真是聪慧的厉害,刚才先说自己的家世和事情经过,重点落在了自己俩人想与父团聚,之后必会报答的态度上。先不论她话里的真假,仅就这个回答便不是一般的小女孩所能做到的。双胞胎一个聪慧坚强,一个柔弱可爱,让我更加想要得到了!”
云婉华此时柔声说道“却也是可怜人啊,不过这事却得从长计议了,我们现在要前往莫州,起码得一个月后才能返回幽州,这样吧,你俩先随我们一起,等回到幽州我再安排你们的事情,你们放心,我不会放你们不管的。”两女随后轻声道谢。
经过十余天的艰苦行路之后,总算是穿出了王屋山脉,即使是有着软榻,凌崎依然累的够呛,毕竟睡眠质量是他的硬伤。在这几天中,他却是依靠着同龄人身份与俩姐妹的关系前进了一大步,双胞胎中姐姐叫做史心若,妹妹叫做史玉若,作为妹妹的史玉若性格沉稳、聪敏机智,而姐姐则是神经大条、活泼开朗。除了性格之外,俩人连思维方式也完全不同,姐姐的思考回路单纯善良,妹妹则是腹黑阴暗。
在凌崎眼里,这对双胞胎的性格和思维有些出奇的互补和对立,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能够融合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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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是莫州的名门望族,而云婉华是云家现任家主的二女儿。这次回娘家,云婉华并没有直接带着凌崎前往云家府上,而是带着众人来到了云家的一处附苑。凌崎这才知道他的祖母因为潜心向佛,在附苑带发修行。游骑兵在将凌家一行送至云家附苑门口时就告辞离去,毕竟军务在身,还得留出一些时间将货物出手。
在安排了仆人收拾东西之后,云婉华便带着凌崎去拜见他的祖母。在厅堂中凌崎看到一个俏丽的********,一袭宫装长衫,淡峨眉,丹凤眼,皮肤细腻,脸色晶莹,不像是已经做了祖母的人,倒像是个三十来岁的花信少妇。她神情端庄从容,自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她的脚极小,探出裙裾的丝履尖如莲瓣,形状姣好,意外地充满优雅动人的风韵,却不显轻佻,履上的黄栌染丝在灯下显出泛金的赤色,更添一缕幽微神秘的气息,可以想见她年轻时,必是一名风姿绰约、气质出众的绝色佳人。
云婉华一见到宫装美妇便撇下凌崎,像个小姑娘一样跑着投入了宫装美妇的怀中。看到这里,凌崎马上向宫装美妇问好道“孙儿凌崎,见过祖母。”
哪成想抱做一团的两个女人都掩口而笑,云婉华对着凌崎招了招手,说道“傻儿子,快过来拜见你姨娘。”那宫装美妇也打趣道“看来这个侄儿对我有些不满意啊,我有那么老吗?”凌崎还没来得及吭声,云婉华先说道“老啦老啦,你已经老得不能看了!”
凌崎赶紧说道“姨娘好,是小侄错了,姨娘仪态大方,美丽端庄。小侄刚才那一句是我娘教的,非是出自本心,还望姨娘明察。”
云婉华听了一愣,跑过来揪住凌崎的耳朵,“你小子牛气了?才十一岁就敢冤枉你娘,看我不收拾你!”
凌崎马上喊道“姨娘,救命啊,我老娘她……”后边的话被云婉华给捂在了嘴里,只能吐出一些凄惨的叫声。
宫装美妇看得她们母子俩打闹,也乐的笑出了声。
等闹了一阵后,云婉华放开凌崎,问宫装美妇说“姐姐,娘亲在哪里啊,给她也见一下我家崎儿。”
宫装美妇说道“娘现在还在念经,晚一些时候才会过来。”接着对凌崎说道“崎儿是吧,过来近些让姨娘瞧瞧。”
待凌崎走近,便牵着他坐到椅子上,捧着他的脸仔细的看着。“真是个英俊的小伙呢,跟你爹长得好像。”
云婉华也走过来说“是吧,我家崎儿可是个美男子呢”说完,往凌崎的脸上亲了一口。
三人便开始聊天,从家常聊到过去的记忆,再从孩子聊到友人。凌崎从谈话中知道了宫装美妇的名字叫做云婉儿后就一直甜甜的叫‘婉儿阿姨’,让云婉华姐妹俩不得不把凌崎撵走,也好说一些私密的话题。
凌崎便走到庭院中,淡薄的月光乍隐倏现,庭中林叶沙沙动摇。凌崎走在错综复杂的廊庑间,只觉这段路似乎走得比外城还久,方向难辨;忽然眼前一阔,总算摆脱了举目尽是低檐镂窗的幽暗景深,长廊的尽头通往一处四合院,奇的是院中并无庭石花木等,而是一大片的清浅水面,宛若池塘。
仔细一瞧,水底下高高衢低低地布着无数错苗落阴影,似是铺得不平的方形地砖;水面上竖起无数木雕偶像,刻成乐工舞伎的模样,也有划船驰马的,精细到连核桃大小的五指拈花都雕刻分明,衣袂飞天、眉目宛然,刻意地不髹漆彩,显露出的美丽木纹却更添古趣。长廊尽头就停在水池前,廊板伸入水中约四尺,板下似有拱桥般的半拱支柱,做成了码头的模样。
而在水池中央矗着一座飞檐高亭,四面挑空,垂着重重藕纱,在清风中缓缓浮动。
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一位少女。
月光皎洁,清风浮动,池塘细工,美丽少女。
如同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