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拜堂成亲开始,他就一直把晗若看成家人,但在此时,晗若还是撇清的说着君府,而非自己的家。
晗若和君苍昊穿过人群,总算离开了闹事繁华的街道。
不知道为什么晗若的脸上出现了满足的笑容和轻松。
“早知道,你这样就会开心,我就早些带你出来走走。”君苍昊有些惋惜的说着。
但晗若此时,却更加加大了自己的笑意。
“其实我长这么大,还未一人在这么多的人群里穿行,如果不是今日有君爷的陪伴,估计我又会茫然无措。”
晗若的话语让君苍昊有些不明白,但望着晗若脸上的笑意,君苍昊把所以的疑问都压在了肚子里不敢问出。
晗若放开君苍昊的手,提高裙摆,来到一家有些冷落的灯笼店。
“当年没有多少月钱的小姐,为了给乔昱买一根上好的笛子,傻傻的我们,砍了院子里的好几根竹子,叫下人抬到这来卖给他们,但老板却看我们不懂,反而还讹诈了我们。”说到这里,晗若笑出了声,她似乎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寻着和画面有关的过去。
君苍昊望着她,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他望着此刻的晗若,不知道为什么越发的担心,越发的害怕,因为他有丝觉得晗若……
“那需不需要我现在去教训他一下啊?”君苍昊半开玩笑的说着。
晗若再次的摇了摇头。
“你看他那冷清的店面,就知道他离关门不远了。”晗若转头望着站在她身后的君苍昊,脸上的表情如同少女一样天真。
君苍昊抿着薄唇,是怎么也扯不出笑意。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该笑?
晗若加快了步子,在一家布匹店面前停了下来。
“我曾经喜欢在这里买女红回去做,因为没有亲人,在相国府里,做的东西大多是送给小姐和……和莫焰少爷。”晗若说到莫焰的时候,脸上还是划过了与刚才不一样的表情。
“那我这个老板是不是刚感谢你长期以来的照顾啊。”君苍昊带笑的走到了晗若的身边,他伸手,再次拉住了晗若的柔夷,他似乎真的在害怕着什么。
“你是这里的老板?!”晗若惊讶的笑了出来。
君苍昊点了点头“京城大多数的绣庄都是我开的。”
晗若假装的睁大眼睛,然后夸张的点了点头。
望着晗若此刻的表情,君苍昊真的想陪同的笑一笑,现在的她如同天真的少女,而非经历了一切的少妇。
晗若再次的移动步子,只要她还记得,有回忆的地方,她都会说出来给君苍昊听,甚至还绘声绘色的说着。
天色慢慢的暗淡了下来,君苍昊抬头看了看天,他没有想到,他和晗若在这京城的街道上走了一天,甚至滴水未进的走了一天。
君苍昊抚摸上肚子,有些装出可怜的说“我快要晕倒了,我们还是去吃东西吧。”
晗若惊讶的望着他,看见此时有些家门前,已经点上了灯笼,她才意识到天色的暗淡,她脸上出现了不好意思,连忙的说道“君爷你就先回去吧,我还走走,等一下在回去。”
君苍昊的脸上在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看,但又带笑的说着“你想逛,我继续陪你。”
晗若把视线转向了另一方,她没有言语,也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继续的走着。
君苍昊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不敢言语,他明白,今日他说什么,或许晗若都不一定要回应。
街道上开始变得晕黄,各处都掌上了灯,晗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了,还是因为真的疲惫了,她的步子开始变得缓慢,脸上也没有了雀跃。
君苍昊不知道为什么,不由的松开了晗若的手,他站在原地,望着晗若的背影,他的心一步一步的往最深处下沉着。
他看着晗若单薄的背影,夹杂在散落的人群里,晕黄的烛光,照耀着她的身子,君苍昊如此的觉得,她在一步一步的离开他。
君苍昊快步的上前,继续的走在晗若的身边,但发觉他们走的路线,似乎有些熟悉。
直到相国府的大门,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君苍昊的剑眉瞬间变得纠结。
“天色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君苍昊有些无用的说着,他是真的不愿意再次看见晗若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泣着。
晗若依然是摇了摇头,脸上似乎没有了动荡,她慢慢的走到相国府的门前,当门外的侍卫看见她时,脸上出现了厌恶和防范的表情。
但晗若却望着侍卫笑了笑,一种善意,一种绝望,一种无所谓的笑了笑。
晗若静静的站在相国府,青石阶梯的下面,眼睛动也不动的望着眼前那鲜红的大门。
六岁她进入这里,十两的身价,甘愿为奴为婢,不管多么卖命,多么的勤快,但她终究在主子的面前依然是溅命。
“第一次进相国府的时候,我走的后门,在这里面,我第一次知道做人要小心翼翼,忍气吞声,也是在里面,我学会了写字读书,也在里面……我被人不当人的利用。”晗若说到这里,却没有了在街道上那样雀跃的表情和开心的笑意,现在的她,只有无奈和苦楚。
“当年我也是从这里,第一次穿上嫁衣,敲锣打鼓的嫁了出去……但却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挂上了相国千金的名讳,虽然我是冒名顶替,可也明白,塞北的那头,或许不是自己真正的夫君,但当时傻傻的以为我可以像女德上面说的一样,自己依然要好好的把他当天一样的待他好,因为是相国他们骗他在先……可惜原来一切都错了,是我错了,错得万分的离谱。”晗若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但眼里却清澈的一片。
君苍昊望着她,静静的等待她说出下一句话语,但等到的却只是沉默,和一阵风飘过,闻着她身上似竹非竹的香味。
晗若叹出了一口气。
在塞北,她真正的变成了少女,真正明白书上所说的爱恋,也真正明白爱一个,想待他好的滋味,也明白初当人母的喜悦,也明白身不如死的痛苦,更明白丢了心的痛苦,但……此时她的爱恋,她曾经两次拜堂的夫君,好像如同吹灭的烛火,只留下了缕缕青烟,而最终唯一的亲人,有着血缘的儿子,却被曾经花十两银子的主子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