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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雉河失陷

宝庆大战失败,石达开只好退到广西。

那广西仍贫瘠之地,当年金田起事,除了‘拜上帝会’外,贫穷也是起义主要原因。石达开进广西时还有三四万人,粮食问题成了一个难题。加上新吃败仗,军心不稳。普遍都觉得前途渺茫,士气极其沮丧。当年有不少人满腔热情参军,也见历过天朝鼎盛时期,本想衣锦还乡。却见天京事变后,太平天国每况日下,天父也不来照应了。如今回到家乡,依然家徒四壁,心灰意冷之下,索性解甲归田,又重操旧业去了。

眼见得人员不断减少,石达开有些着急,张遂谋、赖裕新见石达开忧郁,陪坐在议事大厅。

“胜败仍兵家常事,现在对我军来说算是一个低潮,请大王宽心,”张逐谋安慰翼王,又有些不解问道,“以前也有过败迹,何以从未见过如此烦恼?”

“遂谋你有所不知,宝庆这一仗败不得,”石达开解释说,张遂谋是他心腹大将之一,当年陪同他一起与天王决裂的诸将中,以张遂谋位最尊,官封先天燕,“湘军东窥安庆,远离后方,补员和给养方面都暴露出困难,能够攻下宝庆,在湖南腹地肆虐,而后回师湖北,就可以逼湘军回撤。既利皖,又图鄂,取上游之势,既解除了清军对安庆的威胁,又夺取了主动权。”

“听翼王教导,解我诸多疑虑,”赖裕新说,“末将一直疑虑,翼王用兵从来进如猛虎,动如脱兔,何以在宝庆花费几月。只是翼王总惦着天京而天京毫无反应,末将看不下去。”

“惦着天京是一方面,殊不知天京好我等才安,”石达开接着说,“可宝庆没有拿下,我们就很被动了,军心也不稳,看来广西不能久留,只好准备入蜀往四川了。”

张逐谋摇了摇头,有些担心地说:“入蜀现在也难了,清廷已有准备了。上月朝廷委任骆秉章担任四川总督,骆秉章带过去几万湘军,已经在布置四川防备事项。”

几个人正说着,突然大将唐日荣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有些紧张地说:“翼王,有人图谋不轨,正聚众商议,吉庆元和朱衣点他们都在。”

“唐将军不要疑神疑鬼,本王部下皆为忠良之辈,何来图谋不轨。”翼王见张逐谋和赖裕新有些紧张,逐轻松地说,“一定是他们又在商量什么建议,要不本王与你赌一下,把他们叫来问问。”

唐日荣是个牛脾气,犟着说:“赌就赌,末将亲耳听见他们说什么不行就翻脸之类的话,总归有事。”

却说天京洪天王一喜一忧,先是破了江南大营,设宴庆祝,接着又丢了重镇安庆,勃然大怒。要知这安庆是丢不得的,自天京建都开始,翼王就把它牢牢控制在手,皆因其位置十分重要。

“首先是你,兵力全部放在江浙,”洪天王也知安庆失守之影响,十分恼怒,指着洪仁玕大骂,“结果怎样?顾此失彼。”

安微危急之时,干王洪仁玕曾率军奔到前线,图解安庆之围。在安徽境内与清军多次交战,均失利,只好退守桐城,旋回天京。此时见天王愤怒,只有唯唯诺诺。

“还有你,手握重兵,却连个安庆都保不住,”洪天王又转向陈玉成,“你这个英王又是怎么当的。”

陈玉成心里也很难过,虽说回保天京是天王命令。可最后领兵数万,被挡在集贤关前,眼睁睁地看着安庆丢失。责任无法退却也不想退却,这仗打的真窝囊。

“蒙得恩,替朕拟旨,”洪天王骂的不过瘾,下令道,“免去洪仁玕与陈玉成王爵,仍留原位观效。”

一连好几天,洪天王都闷闷不乐,不是还连续咳嗽几声。蒙得恩见天王身体越来越差,知道天王昼夜行乐,淘虚了身架,又不敢规劝。只好命令大医,只要有好的人参补药,不论价格,千方百计搞来就是。

这日天气晴朗,蒙得恩见天王有些兴致,连忙陪同天王走到花园。

“玕胞、玉胞两人免去王位后,有何反应?”洪天王随口问到。

“陈将军已经赶去庐州了,王弟正在处理一起洋人事项,”蒙得恩道,“只是原来封王的官员就少,主子又免去两位,做事的人就更少了。”

“说的也是,”天王眯着眼看了一下太阳,“可封王是要论功劳的。”

“小人有个想法,”蒙得恩看了一下天王,见天王正在听,于是接着说,“多封几个王,天朝不是有义、安、福、燕、豫、候吗,我看不如把他们都改称为王,然后内部再分个一等王,二等王等等,还是原来排序。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都是王,办事肯定更尽力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洪天王见蒙得恩如此说,觉得有些意思,接着话题说,“玕胞执掌朝纲,列为一等王,玉胞、秀胞、恩胞、贤胞、辅胞、绍胞等执掌兵权,列为二等王,玕胞、玉胞已免去王位,暂不宣布,其他按序排列。众卿封王后,那翼王位置也自然下降,只是一般的王了。再说,听到天京封王,原来跟翼王走的将领保不定又会回来一些。”

“小人担心,万一翼王重起炉灶,自立为王,”蒙得恩有些担心,“那反而不如现在这样。”

“放心,达胞要自立为王,早就立了。他要向世人表明他的忠诚,自然没有勇气也没有胆量自立。”天王脸上露出带有讽刺的笑容,“蒙爱卿把所有可以封王的人员罗列一下,由朕亲批。”

吉庆元和朱衣点被传唤到中军帐,见张遂谋、赖裕新都在,微微点了一下头,又见唐日荣立在一旁,逐恨恨地盯了他一眼。

“你们几个商议什么?”翼王和颜悦色问到,“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提议?”

朱衣点又看来一下唐日荣,不慌不忙地对翼王说:“目前,军心不稳,离队者甚多,如此下去,部队难聚。究其缘故,皆因名不正言不顺矣!”

“何为名不正言不顺?”翼王依然笑问。

朱衣点想了一想,用豁出去的口语说:“离天京多年,翼王奉天京正朔不改,事事为天京着想,导致指挥紊乱。若早进四川,当不致宝庆之败。加上我军的行动,天京并不领情,攻打宝庆多时,也不见有任何配合。如果只是一厢情愿为天京,只会使我军前途越走越难。这是其一。

当年翼王与天王分道扬镳,兄弟们慕义而为,奋勇追随,指望追随大王打开另一块抗清天下。可如今多年,大王始终以忠义自居,不肯独树一帜,以致名声不伦不类。说是太平天国,却又与天京互不相融。回广西以来,常有乡亲问道,我们还算不算太平军,兄弟们有口难答,一遇挫折,自然心灰意冷。这是其二。

常有天京说客来营,许以高官厚禄相招诱。不少追随将领当初跟随大王,除了义气以外,知道大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追随极有前途,不免有些攀龙附凤之想,指望做成一番事业,封官封爵。可大王始终尊奉洪天王,众人不免有想,与其做忠臣的忠臣,不如直接做忠臣。这是其三。”

朱衣点说完,大家静了片刻。吉庆元也不准备隐瞒,站出来高声说:“我不能说得像朱兄一样头头是道,可是我觉得这样打仗憋屈。前几天我收到天王一封信函,说是如果回天京,可以封我为王。我没有一点冒犯翼王的意思,可是,同样是抗击清廷,同样是天王部下,我有什么理由舍弃封王呢?”

唐日荣见两人这样说,手扶腰刀,历声叱之:“难道你们想背叛翼王?”

翼王挥了挥手作为阻止,又委婉问道:“那你们商量出什么结果?”

“请翼王脱离天京,独立称王。”吉庆元高声道,“兄弟们万死不辞,跟随翼王南征北战,以消灭清妖为己任。”

朱衣点跟着说:“跟随翼王,万死不辞!”

张遂谋、赖裕新初时也不知众人商议什么,有些紧张,此时见是要翼王独树一帜,不禁也有同感,只不知翼王意见如何,没有插话。唐日荣见众人商议的是请翼王独立称王一事,正说中自己心坎,不禁对自己刚才举动有些羞愧。

“本王知道众位的心意,可独立称王之事断断不能答应,”石达开根本没有思考,断然地说,“当年离开天京,名为分兵,实为避祸。虽说与天京分道扬镳,可天王始终是本王二哥,太平天国始终是本王宏愿。从离开之日起,本王就决心不脱离天国,不独立称王。世人都说本王带走天国十万精兵,那是误传。你们知道,本王带走的,就是张遂谋张将军这一部,后来又来了一些愿意跟随的零星部队。若本王要独立称王,那李秀成、李世贤、韦志俊哪一个不是本王部下,真要全部带走,天京早就不复存在。且本王离开以来,处处为天国作想,进浙江、赴赣闽,走湖南,围宝庆,实指望为天国分忧,为天国之心,上天可鉴。此次宝庆之战,确实拖延时久,以致失败,可这一方面是为天京,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众位最不能容忍的,是天王总不领情。确实如此,如二哥精明,也不至天京之变、安福弄权。然石某宁愿二哥负我,我绝不负二哥。称王之事不要再谈。”

众人听完石达开表白,半晌没有说话。

朱衣点怯生生地说:“翼王高义,下官佩服之至。只是大王不肯独立称王,为‘忠义’一己之念,而葬送追随部下前程,总有自私之嫌。”

唐日荣喝道:“怎么跟翼王说话,没一点规矩。”

“本王光明磊落,从来都是来者不强、去者不留,”翼王知道这些人的心思,觉得强留无益,淡然地说,“诸位跟随本王南征北战几年,仍然两手空空。本王愧对诸位。接下来征战恐怕更为艰苦,若想此时离开,投奔天京或解甲归田,本王均不拦阻,没有路费,本王支付。”

众将见翼王如此坚持,有些郁闷,都没有再说话。

当天晚上,吉庆元、朱衣点等六十七名将领带着自己亲信,离开翼王奔天京而去,唐日荣等要阻拦,被翼王制止。受此挫折,翼王的几万兵马也只剩下二万人左右。

翼王心烦之际,率张逐谋、赖裕新等到野外爬山,只见山川竞秀,草木争妍。不觉心旷神怡,途经白龙洞时,却见墙上有诗人刘青云留下的诗句:

异境从天辟,登临眼界空。

万家遥带雨,一水怒号风。

古佛形容怪,奇人气象雄。

回看腰下剑,飞去作长虹。

石达开不禁诗意大发,和其原韵,作诗一首:

挺身登峻岭,举目照遥空。

毁佛崇天帝,移民复古风。

临军称将勇,玩洞羡诗雄。

剑气冲星斗,文光射日虹。

诗罢回营,不觉雄心又起,也不愿在广西久呆。逐与张逐谋、赖裕新商定,抽精兵组成翼殿前队,由唐日荣率领,先行入川。翼王还不放心,又命持卫副官洪天奎跟随,以便来回传递消息。

蒙得恩打仗不行,办事能力却不差,不几天就草拟了一份封王名单,呈报天王。

“下官以目前已封诸位分类,确定了拟封王名单:主子所有子嗣及驸马,全部封王。”蒙得恩报道。

“天王府由朕亲点,爱卿无需考虑。”洪天王道。

“封洪仁发为信王,长子洪和元封巨王,二子洪利元封祟王,三子洪科元封元王,四子洪瑞元封长王。

封洪仁达为勇王,长子洪锦元封次王,次子洪钰元封定王,三子洪才元封汉王,五子洪现元封见王,六子洪瑭元封唐王,七子洪同元封同王。

胡以晃之子胡万胜封幼豫王;蒙得恩之子蒙时雍封幼赞王。

三等王:李春发封顺王;陈坤书封护王;吴如孝封顾王;陈得才封扶王;洪春元封对王;谭绍光封慕王;黄得用封弼王;莫仕睽封补王。

四等王:黄期升封助王;刘庆汉封尊王。秦日采封贺王;朱兆英封慰王;胡海隆封学王;陈潘武封相王;李瑞生封誉王;黄文安封望王;陈仕荣封导王;赖文光封遵王;梁成富封启王;陈得隆封从王;董容海封保王;黄章桂封趋王;黄金爱封纪王;范汝增封首王;黄文金封堵王;张乐行封沃王;苗沛霖封奏王。

五等王:

养王吉庆元;宗王吉能胜;服王曾传忠;事王梁舆琛;拱王杨张安;

庆王秦日庆;贺王秦日来;望王黄文安;祜王蓝成春;助王黄期生;

孝王胡鼎文;学王胡海隆;来王陆顺德;趋王黄章桂;戴王黄呈忠;

铭王张力趋;心王侯贤提;解王蓝泰义;贡王梁超凤;航王唐正才;

纳王郜永宽;慰王朱兆英;梯王练业坤;佩王冯真林;贵王陈得胜;

跟王蓝仁得;潮王黄子隆;湘王黄子澄;怀王邱朝贵;纪王黄金爱;

荣王廖发寿;挺王刘得功;献王王文发;翰王项大英;航王唐正才;

显王袁德厚;志王陈志书;直王林得英;佐王黄和锦;然王陈时永;

邹王周林保;广王李恺顺;乐王谭应芝;感王陈荣;力王张潮爵;

来王赖桂芳;樑王凌郭钧;康王汪海洋;昭王黄文英;偕王谭体元;

沛王谭星;陪王谭富;享王刘裕鸠;穆王苏喜;誉王李瑞生;

凛王刘肇钧;祥王黄隆芸;沐王何震川;森王侯裕田;瑛王洪其元;

琅王洪魁元;秦王赖世就;恋王赖昌永;周王汪起贤;曹王黄金锐;

麟王朱雄邦;凤王胡永祥;贤王蓝朝元;端王蓝朝鼎;文王蓝朝柱;

赞王赖阿养;莱王赖桂英;甘王白晖怀;隋王杨柳谷;康王汪安钧;

比王伍贵文;宁王张学明;柠王周文佳;会王蔡元隆;归王邓光明;

松王陈得风;奖王陶金会;穰王黄绍忠;利王朱兴隆;稽王吴玉堂;

佑王李远继;

追加封王:嘏王卢六;求王李开芳;林凤祥勤王;勇王龚德树。

蒙得恩把名单报完,看了看洪天王眼色,说:“下官愚钝,不知是否顺主子意思?若加上原来已封的诸王,共有三百一十王位。”

“这里封的主要是正在征战的前线将领,”洪天王有些不太满意说,“追加封王太少,那已故将领像林启荣这样的勇将,应追加封王,鼓励现在之将领;这些已故将领封王后,他们的长子,应世袭王位封为幼王;那些在后方负责粮草、装备及朝政百事的,也是为天国尽忠,这些人王位太少,要加。”

蒙得恩连连点头:“秉主子旨意,在下立刻去办。”

“友军那边,朕已封张乐行为沃王、苗沛霖为奏王,”洪天王说,“再封张乐行之子张禹爵为幼沃王、张宗禹为梁王、韩奇峰为奇王;任化邦为鲁王;牛宏升为荆王;李蕴泰为魏王。”

“还有,”洪天王考虑了一下说,“那些拥护天国事业,能够为天国捐款捐物,达到一定数量,也可以封王。”

陈玉成赶到庐州,正在为丢失安庆而烦恼。天王的诏令又到,陈玉成部将们被大肆封王,陈得才封扶王,梁戌富封启王,赖文光封遵王,陈仕荣封导王。看着一张张喜气洋洋的面孔,陈玉成只能苦笑一声。

可这些战将喜气洋洋的面孔没有保持多久,封王之口一开,有些不可收拾。有功劳的封王,无功的也封王,洪家的家族要封王,广西出来的要封王,发展到最后,连伺候洪秀全、洪仁发、洪仁达的门子、厨师也封王。洪仁发、洪仁达却借机卖官粥爵,大发其财。结果,‘王爷满地走,丞相不如狗’,除了朝廷主政的洪仁玕、前线指挥作战的陈玉成不是王,后方的厨师、门子居然也成了王,喜气洋洋的心情一下子冷却下来。

不久,太平天国已经封王二千七百多人。这么多的王,自然要建王府,娶王娘。一时间,天国上下一片忙碌,到处充斥在末世的繁华与享乐之中。王爷轿舆所到之处,小官和军民百姓都要回避,回避不及的要就地低首下跪迎送。因为当时王爷太多,百姓们迎不胜迎,遂流传出民谣:“王爷遍地走,小民泪直流。”

“咳,清廷已经稳定,而天国反而愈加混乱。”遵王赖文光有些看不过去,对陈玉成说,“这样一来,危险已经警示着天朝。”

“谁说不是呢,安庆已经丢失,天军损失二万多人。”守在庐州陈玉成心急如焚,“可这些王爷们都拥兵自重,不肯派兵往这边来。天王圣旨一道一道,说要收复安庆,催得很紧。可援兵不来,我们又怎么收复呢?”

扶王陈得才插着说:“安庆没拿回来,庐州反倒被清军包围。那清军是越打越多,可我们几乎是孤军作战。”

“现在关键是增加兵力,指望天京看来是毫无希望,”陈玉成被天王催的有些心慌,下定决心说,“分兵西北,那里有兵源。”

陈德才连忙问:“将军有什么想法?”

“为了广招兵马,早复皖省,太平天国组成‘西北军’,”陈玉成下定决心说,“由扶王陈得才与遵王赖文光率领三万人,组成西北远征军,西上豫陕,经营西北,招兵买马,聚集钱粮。”

“这是一着妙棋,天京危急,皖省危急,要想救亡图存,没有足够的兵力,一切都是空谈。经过连年的战火,安徽、江西一带早已赤地千里,十室九空,而西北少有兵灾,自然是理想的招兵之地。加上西北的清军也少,不能不说这是一着好旗,如果我们能在西北站住脚,兵力、粮草将源源不断。”遵王赖文光夸奖之余,又忧心忡忡地说,“但我最担心的还是英王,英王部下本来兵力就少,一旦分散,要守住庐州是千难万难。”

陈得才也有同感,担心地说:“那湘军的战斗力强,不比以前清兵。不如这样,英王带兵往西北,我来守庐州。”

“不用担心,也不用争,本王已设想过,与导王陈仕荣留在庐州,择机防守”,陈玉成劝说两人,“如果清军攻打的紧,庐州实在守不住,我就来找你们。”

果然不出赖文光所料,西北军走后不久,清军加紧了对庐州的围困。天军的成败与捻军息息相关,张乐行一见陈玉成有难,急与任化邦带领一万人,赶往庐州,准备给天军予以支持。才走到半路,突然探子于冰来报,英王陈玉成被苗沛霖抓了,正从寿州解往颍州胜保大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任化邦大惊,“陈玉成怎么会被苗沛霖抓住?”

“是这样,天军西北军走后,曾国藩全力进攻庐州,陈玉成弹尽粮绝,兵力又少,最终退出庐州。”于冰把他探听到的说了一遍,“庐州失守以后,英王陈玉成撤兵准备北上,向苗沛霖借道,拟由寿州往北,和西北军会合。谁知苗沛霖这狗贼,却与胜保商议好,准备引诱陈玉成进城,乘机生擒,以建立不世之功,平息朝廷对他的不满。

陈玉成虽知苗沛霖反复无常,却把希望寄托在苗沛霖的胸襟见识上。他认为苗沛霖是个有远见的人,消灭太平天国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何况他还是太平天国奏王。加上天军一直派大将余安定在苗沛霖军中驻扎,也没有见余安定示过警,除非他已被抓,否则不会不来报警。

听说陈玉成果然中计前来寿州,苗沛霖喜出望外。可陈玉成带了的四千多士兵,如果事情败露,要想轻易解决并非易事。于是,苗沛霖假装有病,派侄子苗景开与琳天燕余安定出城迎接。这个琳天燕余安定,原为陈玉成部下,在苗沛霖处协助反清,天平天囯封苗沛霖为“奏王”时,陈玉成派其统兵七百至苗家老寨,与苗沛霖商议共同反清事宜,后驻寿州,专办与苗沛霖联合之事。谁知苗沛霖早有预谋,用重金把余安定收买了。

见余安定也在匍匐在跪接的人群里,陈玉成遂坦然不疑。部下劝其勿轻身犯险,陈玉成不听,把四千多人的部队都安顿在城外,只带亲信与妻子及家属等二十多人进城。

陈玉成进城后,苗景开立即命令将吊桥拉起,城门关闭,天军悉数被阻在城外。到此,陈玉成方才省悟,要想出城,已来不及,城内早已伏兵四起,部下亲信仓促格斗,从王陈得隆战死,陈玉成与导王陈仕荣等二十多人力尽被擒,四千部队群龙无首,被埋伏的清军和苗军击溃。”

张乐行与任化邦听完,呆坐在马上半晌没说话。陈玉成是太平天国在江北最重要的将领,陈玉成一倒,太平天国将遭受重创。

张乐行突然跳下马,问于冰说,“你刚才说苗贼准备把英王解往颍州?”

“是啊!”于冰回答,“下午已经出发了。”

“快,赶快赶到江口集,”张乐行赶忙对任化邦说,“江口集是寿州到颍州必经之路,但愿他们还没有过去。”

任化邦急点一千骑兵,其他人原路返回,与张乐行抄近路连夜赶到江口集。守了一夜,天刚蒙蒙亮,果然有官兵押着几辆囚车而来,张乐行大喜。连忙劫了囚车,却未见英王。张乐行追问,方知中了苗沛霖暗度陈仓之计,英王陈玉成已于昨天解往河南某地,胜保在那边接应。这些囚车只是幌子。

“大凡天军重要将领,一般都要送到北京审讯。”任化邦急急对张乐行说,“我们守在去北京的路上,不管多久。”

“好,我们轮流守。”张乐行很赞成任的判断,“多派些探子。”

五天后,于冰又耷拉着脸回来,张乐行与任化邦预感肯定又发生了伤心的事,都没说话。

“陈玉成被杀了,就今天午时三刻,”于冰带着有些哭丧的嗓门说,“西北军陈得才、赖文光听说英王被俘,率军东出潼关,转回河南,准备在路上解救陈玉成,我们守在这一带准备劫车,都被清军侦察到了。胜保本来是想把英王押到北京受审,眼见两路大军拦住去路,不敢掉以轻心,连忙上奏朝廷,清廷降旨,就地正法。英王今天在河南延津西教场就义了。”

张乐行与任化邦同时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

“临刑前胜保又以荣华富贵来诱降,被陈将军喝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何饶舌也!”于冰接着说:“之后陈将军仰天长叹:‘太平天国去我一人,江山也便去了一半。’”

张乐行悲痛地对任化邦说:“何止是一半,安徽境内的太平天国占领区已沦落殆尽,这英王陈玉成是太平天国目前最能征善战的将领,只要他在,总有翻盘的机会。可这一死,失地再无夺回希望。”

任化邦也有同感:“现在淮北只有雉河集像孤岛一样存在,领导捻军抗争,没有天军配合,今后的战斗更艰难。”

几天以后,张宗禹带兵回来了。他在固始已听说张乐行回到雉河集,放心不下,即放弃攻打固始,与陈大喜告别,率本部兵马,绕道而回。张乐行见侄儿回来,心情才好一点。

僧格林沁又败了,这一次只能怪自己了。

陈国瑞精心设计的四百七十余里的挖壕筑垒,已经完成。防守的、协防的团练全部到位,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可是防线毕竟太长了,守军也良莠不齐。不久,姜台凌、李成等率领黑、白、蓝三旗捻军近一万人,从豫苏交界的虞城,突破陈国瑞苦心经营的长堤,攻入山东单县,随即分兵西、北两路,横扫山东各地。

僧格林沁大怒,分两路应击。自己亲率一路从济宁出发向西堵截,大将舒通额另率一路,攻击北路。西路捻军抵不住僧格林沁马队冲击,大部分被冲散,小部分退走。舒通额也击溃北路军,胜利班师。

可没几天,一度被冲散的捻军竟然又会合在一起,到处骚扰。僧格林沁愤怒不已,召来众将商议,又要率兵出击。

陈国瑞觉得没有必要,劝说道:“这样的虾兵蟹将,何须主公出动,末将带兵去就是了。”舒通额也非常赞同,说道:“区区小毛贼也需大帅亲出,那我们这些大将何用?”

僧格林沁心里正窝火,又想上前线,那里肯听,安排陈国瑞守城,舒通额接应。自己亲率兵迎敌。

捻军知僧格林沁马队凶猛,不敢与其交锋,采取避开的方法。先北上嘉祥,又南下至金乡以西、城武以东地区,僧格林沁刚到金乡,捻军又北上菏泽东北之关李家庄,在这里筑垒布阵,准备抗击追击的清军。僧格林沁不顾部队连日奔驰和饥疲不堪,下令分南、北、中三路进攻。捻军以逸待劳,步队居中,马队从两旁抄袭,号角四起,奋勇迎战。

与上一仗基本相同,僧格林沁率领的中路马队,与捻军杀的难分难解,略占优势。而南路的黑龙江马队及北路的陕甘步队相继溃退,中路马队见两翼已败,捻军从两边包抄过来,不得不后撤。捻军没有追击,此战,清军损失近千人,枪炮马匹也损失不少。

这一次僧格林沁没急也没发火,心中正酝酿一个大的计划。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战场上他性急如火,听不进任何劝阻,可一旦静下心来,他又会自我反思,重新策略。他觉得这个计划还不成熟,也没有跟陈国瑞商议。

陈国瑞不知僧王在想什么,有些着急。

“朝廷急得不得了,斥责道‘奔驰数日,率饥疲之卒,当方张之寇,后路既无援兵,左右亦少策应,以致为贼所乘,勇往虽有余,惜尚未能持重也’,”陈国瑞对王爷说,“皇上口谕也来了,总不宜轻进,再蹈覆辙。”

“这一定又是老六的主意,”僧格林沁笑着说,“有什么奖励吗?”

“那有什么奖励,”陈国瑞摇摇头,“只是命袁都统委派得力将领与田在田、伊兴额等“合力兜剿,牵制后路”,使捻军‘有所顾忌,不敢径行北趋’。”

“这就是了,”僧格林沁说,“好,本王就坐镇指挥吧!”

捻军很快又卷土重来,数万捻军突破山东边境,挥戈北上,由东平之戴家庙等处渡过运河,深入山东腹地。

这一次僧格林沁没有亲自出动,心中酝酿的大计划正处于雏形,还没有完全成熟。同时,他也想试一试部下的能力。

他令副都统伊兴额及徐州镇总兵滕家胜率二千余人迎击。捻军见僧格林沁没来,故技重施,在杨柳集利用村落布置伏兵,待机歼敌。伊兴额初到山东,地形不熟,总兵滕家胜原是傅振邦手下,傅振邦生病回京治疗后,滕家胜升为总兵,也仅仅从地图上了解这一带。

捻军先在卧虎山与清军接仗,然后佯装败退,待清军追至杨柳集时,捻军伏兵四起,将敌人层层围裹。伊兴额、滕家胜几次突围,均未得逞,终被捻军斩杀,清军伤亡惨重,溃不成军。

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被捻军大败三场。一般官员立即会被朝廷降职或调离;即便不调离,也会心灰意懒或畏手畏脚,可僧格林沁是王爷,这种小失败无足轻重,朝廷斥责几句,继续让他剿捻。

僧格林沁的计划终于考虑成熟了,召来他的五虎大将和军师陈国瑞,宣布他的大策略。

“以前与捻匪作战,我们是守卫者,他们是攻击者,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我们被他们牵着鼻子跑。现在,我们要改变这种状况,我们要集中兵力,去捣毁他们的老巢,我们要成为攻击者。然后在捣毁他们老巢的过程中,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五虎大将和陈国瑞听僧格林沁这么一说,立刻精神百倍,这段时间老是东堵西拦,作战步伐总跟着敌方走,搞不好就被埋伏。他们渴望面对面的作战,用优势的马队践踏对手。

“可是,朝廷只命我们在山东河南围剿捻匪,”陈国瑞有些担心,“安微那边归胜保和袁甲三他们。”

“这不成问题,”僧格林沁根本不把这当回事,轻松地说,“马上給我上书朝廷,要求统一剿捻指挥,调集各路人马。”

山东曹州有个长枪会,原是地方团练,官募练勇有数千,主要是山东地方怕淮北捻军骚扰,成立后也抵御过不少小股捻军入侵。平日训练或合阵出队时,每人给京钱八十文到一百文,该项经费由地方政府附加田赋支出。但因耗费太大,加上僧格林沁已坐镇山东,曹州司台停发供给。

经费一停,团练的日子很不好过。团总自恃抵御捻军有功,就利用团练势力,横行曹州,生杀由己,敛费无度。连底下人都看不过去,专司教习的副练总等联合向曹州知府控告团总苛敛强横。团总只好投身僧格林沁门下,攻击长枪会为捻匪同党,并诬称地方官员包庇长枪会。

僧格林沁最恨这个教、那个会,也不问地方意见,随即下令征剿。这一下,长枪会群情激愤,公开发动起义。联合丘莘教军攻克濮州,不久又攻占范县,很快发展到鲁西南广大地区,各地团练纷纷加入长枪会。长枪会迅速发展到数万人,一方面与派人与淮北捻军联系,一方面将单县团团围住。围城六日后,僧格林沁派遣大将舒通额率步兵骑兵增援,那舒通额是五虎大将之一,骁勇善战。一经接触,长枪会不是对手,损失惨重,曹州之围逐解。长枪会退到苏鲁边界。

圣旨这时也终于下到了济宁,一切如僧格林沁上书中所奏,清廷把各路攻捻清军统交僧格林沁调遣,不但令其统辖山东、河南军务,而且授权调遣直隶、山西和蒙、亳、徐、宿的防兵,节制直隶、山东、河南、山西各省督抚提镇以下各官,集军政大权于一身。

为保证僧格林沁权威,化解满族亲贵胜保与袁甲三等满汉将领之间的矛盾,朝廷决定将胜保调往陕西剿捻,袁甲三因病暂时回京休养。两人原来的军队均由僧格林沁节制。

僧格林沁踌躇满志,决定转守为攻。命令舒通额留着山东继续扫平长枪会,自己带兵前往河南,消灭金楼寨的白莲教。同时命令湖广总督官文、安徽巡抚李续宜、湖北巡抚严树森、河南巡抚郑元善、河南团练大臣毛昶熙、署漕运总督吴棠等文武将领等整顿部队,备足粮草,随时准备大举进攻淮北捻军。

张乐行接连收到两封求救信,一封是山东长枪会,另一封是河南白莲教,均要求与淮北捻军联合并派兵救援。考虑到张宗禹、陈大喜已在河南,只需派人传令。逐要任化邦与李成去山东,支援长枪会。

任化邦担心师姐,上次分别时她说要到归德一带活动,金楼寨就在归德,又听说金楼寨白莲教也有个圣女,十有八九就是她。最近一直没见师姐来信,有些担忧,有心想到河南去看一下,不过张盟主已经决定让他去山东,他也不好怎么争,毕竟没有确切消息。

张乐行见任化邦没说话,问道:“有困难吗?”

“没有,”任化邦连忙回答,“最近清军可能会有大动作,盟主要特别小心。”

“没问题,淮南那么艰险的环境都经历过,”张乐行笑着说,“现在淮北有捻军二十多万,又是在家乡。”

“我总觉得固守并不是个好办法,应该守走结合,运动作战,”任化邦有些担心,他觉得自从失去龚得树后,盟主身边再没有好参谋了,“万一这段时间有问题,就到苏鲁来找我们。”

这时任化邦部下已有八千多人,马队就有五千骑。加上李成也有七八千人,两人合兵一处,有一万多人马,依然派欧阳庭为先锋,直奔山东。

白衣圣姑果然在河南。

僧格林沁带兵赶到河南金楼寨,却见金楼寨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原来当年寨主郜永清战死后,其弟媳郜姚氏继续举白莲教大旗,按照白莲教的传统方式率剩余起义人员继续叛乱,又收复金楼寨。不久,另一捻军领袖宋喜元占领不远的王双楼寨,与金楼寨成犄角之势。由于两寨就在归德府附近,对清廷河南政府是个很大威胁。它好像是捻军前沿阵地,使捻军可以在归德附近自来自去,又可使山东长枪会必要时可以经此南下,与捻军联合进入河南战场。战略位置的重要,使清廷命令僧格林沁首先进攻金楼寨,打通豫东进攻皖北的道路。

“我就不理解,一座这样的小小寨,河南清军竟然都攻不下,”僧格林沁气愤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陈国瑞连忙道:“我问过了,本来郜姚氏没什么本领,河南清军也不差,连郜永清都击毙了。后来不知那里来个白衣圣姑,率一众教女,依赖洋枪装备,攻无不克。河南清军才没办法。”

“白衣圣姑,哼,我要叫你变成血衣圣姑。”僧格林沁狠狠地说,“传令下去,把城围起来。告诉他们,城堡不抵抗投降的,免于屠城;反之,破城后则杀到一个都不剩。”

当夜三更,突然枪声大作,僧格林沁连忙爬起。只见西南角火光冲天,不一时,传令兵来报,敌军偷袭,粮食储备处起火。僧格林沁火冒三丈,却又不愿晚间混战,只好命令各军加强戒备,不准轻动。

原来是白莲教白衣圣姑带领八百部下,乘清军刚到不备,冲进清营,烧了大部分粮草。白衣圣姑完成偷袭回到城下时,只见城门紧闭,自己一百多留城姐妹却站在城外,其中一人还牵一小孩。见白衣圣姑来到,连忙递出一封信,说是郜姚氏给她的。白衣圣姑连忙打开,借着火光,只见心中写道:

“贤妹,清狗这次来势凶猛,非烧粮可阻止。姐已决心与城共存亡,随吾夫而去。你我姐妹情深,自相识以来予姐帮助甚多。姐有一事相求,姐姐姐夫仅存一子,托妹好生照看,延续郜家烟火,否则姐死不瞑目。你其他姐妹已在城下,往北可直达山东。拜托拜托!”

白衣圣姑向城上望去,朦胧中好像郜姚氏在向她挥手。白衣圣姑知道,郜姚氏已决心拼死一战,要她带儿子出走只是一个借口,是给她一次生的机会。不过,郜姚氏强行要这么做,不开城门,她也没有办法。她只好也挥了挥手,心一横,对其他姐妹说:“走。”

僧格林沁第二天早上一看,粮食烧毁一半以上。他火上心来,命令强攻金楼寨。陈国瑞则带兵,包围王双楼寨。

这是一场众寡悬殊的战斗,郜姚氏拼死的决心带动着参战人员,从守城到巷战,守城人员竟然全部战死。清军也付出差不多同样的代价,僧格林沁实践他的政策,血洗了金楼寨。王双楼寨也相继陷落,宋喜元撤回淮北。

轮到僧格林沁发令了,命令很简单,大举进攻淮北捻军。

王爷就是王爷,非当年胜保、袁甲三可比。通知集合令一下,湖广总督官文、安徽巡抚李续宜、湖北巡抚严树森、河南巡抚郑元善、河南团练大臣毛昶熙、署漕运总督吴棠等文武将领都不敢滞慢,纷纷赶到僧王军营,恭敬而立等待僧王。

僧格林沁沉着脸,快步走到大堂桌前,他昨晚与陈国瑞商议各省官员责任划分,晚上睡得很晚。

“皇上圣旨大家都接了,朝廷为捻匪一事很气恼。捻匪能做到今日这么大,你们是有责任的,”僧格林沁讲话毫不留情,“互相观望,互相攻诈,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朝廷下令由我来统一指挥剿捻事项,再出现推诿现象,不要怪老子不客气。”

众人见僧格林沁这么说,有些紧张,大气都不敢出。

“以前的失利,都是因为军政不统一,”安徽巡抚李续宜道,“这次有僧王爷全权指挥,我辈当极尽全力,奋勇向前。血洒疆场,以报皇恩。”

“对、对、对,”河南巡抚郑元善接着说,“河南深受捻匪祸害,敝人早就想除之而后快,只是力量不济。这次僧王爷亲来,吾家信心百倍,当全力听从王爷调遣。”

其实,这些鲁豫皖苏官员早就希望消灭捻军,以解日常骚扰之苦,只是无法齐心合力。这次由王爷亲自指挥,除了心有顾忌,怕王爷参劾外;却也有主动性,一反平时那种互相攻诈、互相观望的态度,立刻听令。准备利用这次机会,竭尽全力剿灭捻匪。

“奉承的话不要多讲,既然大家都说要极尽全力,那我就下令了。”僧格林沁依然板着脸,“命令所到之处,大家奋勇向前,有延误战机者,有临阵脱逃者,立斩不赦。”

命令也很明确,僧格林沁部马步两万余人和李续宜部湘军万余人,南北对进,夹攻雉河集;袁甲三因病开缺后,其所部二万人由李续宜派员统领,从怀远向北进攻;署漕运总督吴棠扼守江苏清河、淮安,并由僧格林沁从原胜保所部拨兵若干,合力扫荡邳州、宿迁、海州、沭阳一带;由僧格林沁派员接替总兵田在田所部,防守南北要冲徐州、宿州地区;河南巡抚郑元善兵出新蔡,河南团练大臣毛昶熙兵出归德,配合僧军向东进攻;湖广总督官文、湖北巡抚严树森派兵深入豫境,从正阳、息县方面负责援应。

皖、豫、鲁等省的团练,分别协同各路清军进攻。

张乐行已经得到消息,清军在雉河集四周集合,总人数超过二十万人。连忙召集各旗将领,商量对策。其中最重要的议题,就是就地应战,还是撤出雉河集,往西边与陈大喜或往东北与任化邦、李成会合。

“这次不同往常,看来清廷下了决心要毁灭我雉河集,”张乐行有些担心地说,“僧格林沁老匹夫不比胜保与袁甲三,当年太平北伐军在天津,也是夭折在他手中,大家分析一下,是守好还是撤出雉河集,转移到外线去。”

“怕他个**,那僧格林沁老匹夫还不是经常败给捻军,”姜台凌首先站起来说,“以前我们没有圩寨,也不怕清军,现在每个村都有高墙宽渊,我们地形又熟,晚上还可以袭营。”

“你不知道,这次清军来势凶猛,又带了许多火器,对圩寨威胁很大。本来走也是个办法,以前雉河集也不是没有陷落过,”黑旗苏天福说,“可现在能往哪儿走呢?到处都是清狗。”

“我插一句,现在任化邦和李成在山东支援长枪会,”张乐行说,“如果我们走,可以到山东去。”

“我觉得应该守与走结合,现在清军势大,我们就应该走,”张宗禹说道,“和敌人进行运动战。”

“我那儿也不想去,”赵浩然说:“从来都是我们攻击人家,这次让清狗来进攻试试,同样打他个稀里哗啦。”

“这一次不比往常,僧格林沁也不是胜保袁甲三,”张宗禹坚持说,“清军装备好,人数多,这个时候与清军打对攻战,没有一点优势。”

“我也想打运动战,”姜台凌反驳张宗禹,“可家乡老百姓怎么办?家里的房屋土地怎么办?这可是我们一生的基业。”

会议开了一个时辰,走与留的问题还没有决定下来。除了张宗禹认为应采用运动战,守与走结合。其他将领竟然高度统一,决定留守雉河集。姜台凌、赵浩然等都是淮北人,对地方比较留恋,同时对不利形势也没有足够重视。张乐行久经沙场,经验比较丰富一点,总觉得固守有些不妥。但自从军师龚得树战死后,任化邦又不在,思路总是犹豫不决。

“大家休息一下,冷静思想。”张乐行有些头昏脑涨,想休息一下再议,“喝杯茶后我们再接着来。”

张乐行走出房间,来到院中想舒口气,只见杜金蝉和张辣梅都坐在院中,显然是在等待讨论结果。见张乐行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决定了吗?”杜金蝉焦急地问,“是走还是留?”

“还在争议,想守的比较多,”张乐行说,“我头有些昏,出来走走。”

杜金蝉说:“那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还是倾向离开,先躲过一阵子,”张乐行说,“转移到山东去,与任化邦李成会合。”

“好盟主!”杜金蝉有些激动,叫了起来,“拥众百万,不能一战,何以为人!”

张辣梅接着说:“爹爹一直在外面征战,才回来不久,又要出去,怎么吃得消?我觉得哪儿也不要去,就到家乡坚守吧!”

张乐行看了看她们俩,没有说话,转身走入屋内。也没有再讨论,就宣布说:“既然大家都这么坚持固守,我表示同意。各旗回去准备,雉河集有雄兵二十万,大家万众一心,我不相信打不过僧老妖。”

张乐行殊不知他这一同意,为雉河集带来灭顶之灾。

战争首先从毫州北面打响,清军进攻芦庙。早在战争打响以前,毫州官绅就向清军呈献了‘毫州圩寨结构分布图’,提出内应外合进攻捻寨。毫北芦庙和邢大庄是捻军李廷彦的防区。李廷彦率队抵抗,击退清军一次一次的猛攻。由于是攻城,僧格林沁的马队也不能发挥大的作用。

攻守整整持续了七天,僧格林沁见进攻不能奏效,就集中了二十门火炮,狂轰滥炸,并亲自指挥攻打芦庙。由国瑞、舒通额攻打邢大庄。李廷彦与之血拼半个月,最后芦庙、邢大庄先后失守,李廷彦等战死。随后,僧格林沁命令手下大将苏克金、恒龄、全顺、承先及总兵常山保等乘势率部南下,分别占领了丁花园、王路口、颜集、五马沟、岳楼、高阁、八里庄等圩寨,全部控制了亳北地区。

“痛快,这才是打仗。”僧格林沁虽然很累,但精神很亢奋。他拿出酒袋,也不用杯子,对着袋口猛喝了一口,豪爽地对陈国瑞说,“山东的那些仗,打的真窝囊。”

“这些捻匪真顽劣,明知守不住还拼命抵抗。”陈国瑞知道僧格林沁爱听什么,也知道王爷的嗜好,“明天我们开始进攻毫东,大帅好好休息一下,河南巡抚送来两个女丫鬟,伺候大帅梳洗。”

“顽劣?我看他顽劣!”僧格林沁狠狠地说,“你给我下令,凡是全力抵抗大清的圩寨,圩寨被攻破后,全寨鸡犬不留,一律格杀勿论!”

占领亳北地区之后,僧格林沁又督师进攻亳东地区。这里是雉河集外围重要据点,双方争夺极为激烈。黑旗首领苏天福在刘集率部坚守圩寨,形成拉锯战。最后清军发炮猛攻,寨内房屋多被炸塌,无处可守,苏天福只好率部退守蒋集。

张乐行日夜关注战场情况,一看情形不好,连忙带兵由庙集方向率部驰援,在下张桥却遭到清军翼长舒通额、苏克金部骑兵袭击,野外打仗,骑兵占尽优势。一场混战,张乐行败退涡河南岸。以后,张乐行等部捻军又多次往援蒋集,均为清军所败。苏天福部马村桥捻军来援,也遭国瑞部清军阻击;激战一个月,僧军终于攻占蒋集,接着又攻占马村桥,苏天福只好率捻军残部退守雉河集。毫东之战以捻军失败告终,雉河集北面和东面处于清军攻击之下。

“看样子不冲出去不行了,”张乐行又邀来苏天福、刘玉渊、韩秀峰等人商议,“连折两阵,再这样拼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人马是还有,可最近阵前反水的特多,”苏天福忧郁的说,“僧军进攻亳北时,本来还可坚持,想不到黑旗首领宋喜元等投敌叛变,露出一个空挡,让清兵趁虚而入。毫东之战,僧军包围张家瓦房时,赵浩然又率部投降,说是怕清军屠城,直接导致毫东之战失败。这还不算,就连接数次率部进军大半个山东的捻军首领刘天福,也向宿州知州英翰投降。要知道,他手下有三四万人呐。”

“人心难测啊,这么多年的朋友,”韩秀峰感叹的说,“大难来时各自飞,刘天福蓝旗与黄旗有隙,降清还没什么可说,可这赵浩然,喝酒吃肉,多好的兄弟啊!竟然也降清。这样一来,原来二十万捻军的雉河集,现在十万人都不到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准备投降的。”

“最要命的是,苗沛霖的部队也加入进来了,”刘玉渊说,“他见大势不好,主动向僧老妖要求参加围剿,僧老妖要他剿捻立功。他竟然从南面进行袭击,占领了展沟等一些捻军圩寨,配合僧军向雉河集推进,从我们背后捅了一刀,使雉河集三面受敌。”

“看来只有突围了,突围有两条路,一条是往东走宿州,与任化邦与李成部会合。另一条是走颍州,与陈大喜部会合。”张乐行分析说,“诸位觉得走哪边好?”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以退为进,”张宗禹献计,“我们主动撤出雉河集,让清军进入,那僧老妖攻克雉河集,必然大肆庆功设宴,待其晚间人马安歇时,捻军从四面围击,必能予敌军重创。”

“这方法风险太大,万一僧老妖晚间有防备,岂不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张乐行不同意。

“依我说,哪都不要去,就在这里和清军拼,”苏天福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一定要走,东南北都有清军包围,只有向西走,往河南突围。”

“我也同意往西走,那边地形我熟,”张宗禹插话,“陈大喜有几个圩寨和一万多兵马。”

“不过我觉得往山东对我们发展更有利,”张乐行说,“捻军已经在山东七进七出,当地老百姓赞成搞捻军。”

“这样吧,我们先派张宗禹贤侄带一部分人从西面冲出去,联合陈大喜部,从清军后面攻打,使清军两面受敌,”刘玉渊说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也不太愿出去,“然后派人传令给任化邦,他部队力量强,叫他紧急施援,到时我们再决定往那边。”

“也只有这样,”张乐行无可奈何地说,“还有,我们兄弟几个可不要做叛敌的事,不要让后代笑话我们。”

张乐行单独叫来张宗禹,叮嘱他说:“看来继续守下去很困难,你带上张辣梅和张禹爵,如果能突围出去,就不要回来了。”

“为什么?”张宗禹问道,“那你和婶婶怎么办?”

“我吉人自有天相,你不用管我,”张乐行强笑着说:“就算突围突不出去,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与这些老兄弟死在一起,死在家乡的土地上,也是一件没有遗憾的事。”

大约三更天,张乐行几面发动佯攻,张宗禹却领着本部兵马二千余人,带着张辣梅和张禹爵,悄悄地离开雉河集。张乐行有两个儿子,这张禹爵是长子,虽然只有十四岁,却聪明异常,武功超群。弟弟叫张喜,只有八岁。张宗禹准备往西从颍州方向突围出去,进入豫东南,与陈大喜会合。

可是,突围并不顺利,僧格林沁为防雉河集捻军逃脱,在东、西、北三个方向均布下清军阻击。南面则由苗沛霖负责阻击。

张宗禹有个习惯,他到过的地方,总喜欢把沿途山川水流记下来,有时还会找到当地人询问地理和人情风俗。张宗禹进过两次河南,因此路径还比较熟。突围起初,张宗禹利用黑夜和地形,悄悄绕过围困雉河集的清军,全军急驰。一路上听不到一点说话声,连轻轻的咳嗽声也没有。

急行军大约二十里时,探子来报,前面有清兵扎营,从帐篷数分析,大约有一万人以上。张宗禹急令部队停下,再看看时间,已经快五更了,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张宗禹熟悉路径,知道对方扼守的关口是通往河南的必经之路,想绕也无法绕了。只有硬闯,可是众寡悬殊,硬闯可能带来重大伤亡。

张宗禹有些焦急,现在他只有一个优势,就是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人数,只有靠出其不意的进攻,迅速冲出去。可随着天色渐亮,这个优势马上就会消失。

张宗禹立刻下令,分兵三路强行突破,自己带一路一千五百人,突破左翼。两个副将各带一部三百人,分别冲击中央和右翼。

大家都知道,以三百人冲击清营,基本上是九死一生。张宗禹走到两个副将面前,紧紧握住两人的手,深情地说:“我在河南等你们喝酒。”他信得过这支队伍,在淮南的日日夜夜,在正阳关的艰苦岁月,这些同生共死的弟兄。

守在这里的是河南巡抚郑元善的部队,比起湖北和安微部队,他的部队不算强,僧格林沁也没有把他用在正面战场上。可郑元善却是在僧格林沁那里立下过军令状的,成天守在这里,不敢有丝毫怠慢。

可是天还没亮,就有捻军分三路来冲营,一片喊叫声。对方是哪个部队的,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他也不知道。不过,他也不想知道,他只跟部队下达死命令,分三路拼死阻击,不能让捻匪冲出去。

三支突围部队很快就淹没在人海中,清军主力主要集中在中部。张宗禹在左翼,借助夜色的掩护,整个部队像只锥子,冲开清营一个缺口,然后后面部队沿着缺口通道,迅速通过,只求突围,决不恋战。清军吃亏在不知对方人数,阻击也分成三部分,这样就对张宗禹这部分主力突破十分有利。可尽管如此,清军还是利用兵力优势,不断向缺口围上来。张禹爵和张辣梅两人骑着马,按张宗禹命令负责断后。

谁知就在大部分人员已经突出去的时刻,一股清兵冲上来,一阵箭雨,张禹爵坐骑中了三箭,轰然倒下,张辣梅左胸中箭,鲜血直流,也掉下马来。前面正在通过缺口的捻军一见,又纷纷转过身来,与清军杀做一团。张禹爵冲了过来,手起刀落,击杀了一个正与张辣梅作战的军官。见张辣梅坐骑还没跑开,连忙骑了上去,并催促张辣梅快上。谁知张辣梅见清军越来越多,自己又负重伤,被冲开的缺口马上又要被切断。逐用刀刺了一下马股,叫了声:“爵弟快走。”马儿负痛,猛地往缺口冲去。张禹爵淬不及防,连忙揪住马匹,待回头再看时,缺口那边张辣梅已淹没在一片清军人海中。

任化邦和李成接张乐行指令,赶到山东曹州。探知长枪会总指挥郭秉钧率骑兵二千余、步兵数千人在曹州陈家楼与僧格林沁部舒通额骑兵大战,不支失败。郭秉钧等率马队数百人逃走,行至河南地界,不幸又为僧军追及而败溃,郭秉钧中炮牺牲。仅其部下焦桂昌率少数长枪会在逃,准备投奔捻军。而僧将舒通额已赶回淮北。

“马不停蹄,还是来晚了,”李成有些沮丧,“现在焦桂昌他们也找不到,下一步往那走?”

“要赶快回淮北,”任化邦有些着急,“你看,舒通额也赶回去了,说明那里正在进行一场大战。但愿总盟主早点出来才好。”

“张盟主一般是不会出来的,”李成是李大喜的养子,知道这些老一辈捻首恋家的情结,“他们这些人年纪大了,恋家乡。”

可是,任化邦回不去了。僧格林沁在山东及河南通往淮北的主要关口上,布置了重兵。行至河南商丘,清军挡住去路。任化邦有些心急,指挥部队强行攻打关隘,可攻城不是他的强项,这次清军也显得特别强硬。任化邦屡攻屡败,一筹莫展。

“这样攻法不行,损兵折将还过不了关,”任化邦掏出地图,对李成说,“你还在这一带佯攻,我同欧阳军师带一支轻装骑兵绕过河南商丘,从睢州那边冲过去。”

“那要多费很多时间,何况那边也不见得没关卡。”李成说。“再说兵力太少对扭转战局也没用。”

“总比在这里干耗强,”任化邦说,“兵力确实太少,我主要用来救人,只要盟主他们在,捻军之火永远不会熄灭。”

眼见清军四面八方逼近,张乐行不再恋家,在命令张宗禹率部突围,由颍州入豫东南与陈大喜等部会合后。自己则率部东走宿州,拟北上与早已进入山东、苏北一带的李成、任化邦等部会合。不过决定下的太晚了,清军已经蜂拥而来,刚到符离集,就遭到大股清军阻拦。

“冲啊!”“冲啊……”几千名捻军士兵,奋不顾身地一齐向清军大部队冲了过去,无论捻军士兵多么勇敢,却无法冲破清军防线,无数支洋枪,一起向捻军射来,张乐行损失将近一千人,无可奈何只好又折回雉河集。而清军部队,依然一步步向前逼进。

僧格林沁将大营移到亳州涡河北岸的庙集,随即命舒通额、苏克金、陈国瑞等部向捻军发起进攻,一场短兵相接的殊死争夺战在雉河集展开。

张乐行号召所有捻军,“保卫雉河集”。虽然原有的二十万捻军已有一半战死或投敌,但剩下的都是久经沙场、意志坚定的战士。

清军以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为主,这也是一支常年驰骋在战场的军队。击败过太平天国北伐军,重创过英法联军。

雉河集的原野上,钲鼓喧阗,旌旗蔽云日。

战斗异常激烈。清军陈国瑞洋枪开路,刘玉渊与之对杀,那‘红孩儿’洋枪队火力果然猛烈,还不到一个时辰,刘玉渊部队就损失过半。韩秀峰挡住清军总兵国瑞,战事犹酣,却招僧格林沁五虎大将苏克金以大队蒙古骑兵从两翼冲击冲击捻军侧面,韩秀峰损失惨重。苏天福拼死抵抗南面苗沛霖部,这次苗沛霖不敢敷衍,派出了他的最精锐部队。张乐行组织部队,不时对清军进行反冲击。整个雉河集硝烟滚滚,到处是尸体,血液把沟沟渠渠的清水染成红色。战事一直持续到下午,捻军终于支持不住,决战完全失败,刘玉渊、韩秀峰、苏天福等战死,捻军损失二万多人,雉河集失守。

张乐行率五千残部南走,僧格林沁亲率大军,在尹家沟将张乐行重重包围。张乐行率众浴血奋战,终因众寡悬殊,全军覆灭。张乐行仅率二十余人,杀开一条血路。逃至蒙城宿州交界的西阳集,仍准备北上前往山东。

这时捻军旗主、张乐行表弟李家英出城迎接,一面好酒好肉招待,一面悄悄通知官府。次日清晨,宿州知府英翰和部将杨瑞英率领一千多人,将张乐行一众人抓捕,随即押往僧格林沁军营。

几天后,张乐行夫妻及其子张喜和义子王宛儿就义于义门集周郢。就义前,张乐行见僧格林沁时,立而不跪,对僧格林沁不理不睬。僧格林沁本想劝其写信招降在外的张宗禹、任化邦等捻军首领,见张乐行如此强硬,即命推出凌迟处死。

不久,涡河两岸老百姓就传出的歌谣:

看看义门好心伤,

想起沃王泪汪汪,

看着地在人不在,

太阳从此失了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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