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等待是煎熬的,走廊上很冷,站了一会儿橡谙就已经开始发抖,寒冷和紧张让她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欧详一手轻轻接过她手里的相机,另一只手将她两只手一齐握住,待会儿就指望这双手拍照片呢,怎么能被冻僵呢。
终于,在时针端端指向“3”之前,屋子里终于透出了微弱的光,是蜡烛,他们没有开灯,而是点了两根蜡烛。里面也开始出现了对话声,但声音仍然微弱,门外的人根本听不清,不过这不是重点,他们要做的是拍照。
欧详将相机小心地放回橡谙手里,借着屋里透出来的微光,橡谙终于看清了欧详的脸,虽然她能用听力、触感瞬间辨认出他,但那又怎么能和在这样情况下还能与他四目相对来的更安心呢,终于,橡谙镇静地深呼吸了一口,将脑袋往欧详怀里一埋,心想,即使一会儿出现天大的危险,她也不怕了。
“现在是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放心去做。”欧详一边用手掌轻轻拍打着橡谙的背,一边用只能互相听见的细微声音说。
他们现在都需要更多的信心和鼓励。
拍照取证的过程按理说应该是今晚的整个行动中最惊心动魄的,但事实上却是最顺利的,橡谙只是在拍第四张照片之前就将手里的相机调到了理想状态,而这个时候,屋子里才刚刚将两个银白色的箱子提上台面,所以,两个箱子同时被打开、严哥和对方的头儿一个验钞一个验货、将自己跟前的箱子推到对方跟前……每一个环节都被躲在屋外窗户角落里架着相机的橡谙尽数收入内存卡里。
并且,欧详在里面的人还没有将自己刚到手的箱子阖上之前就夺过橡谙手上的相机拉着她往回走,橡谙其实也觉得自己拍的那些已经完全够用了,但屋里的交易还在收尾,她也就忘了自己应该早点脱身。
以为行动就这么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临了意外还是发生了。
按照原计划,橡谙拿到证据后应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以保证自身和证据的安全。但此刻欧详刚在耳机里向成励传递他们已经开始往外走的信息时,成励却突然阻止,让他们赶紧隐蔽,来不及询问原因,欧详和橡谙又重新躲进了他们之前藏身的那间“快乐园地”,这才知道在交易刚开始时幼儿园外面突然多出来两辆商务车,估计是觉得交易成功要各回各家了吧,不过即使他们没有防备,突然从幼儿园里出来两个陌生人不可能不被怀疑,所以他们必须要等到严哥他们交易结束离开幼儿园后才出去才能安全。
好险,好险。橡谙不停地用手上下抹着胸口。
“先把卡取出来。”欧详仍然冷静,提醒道。
“对,对,对。”
刚将内存卡取出,就被欧详夺了过去,并顺手将手伸进橡谙的衣领将卡往橡谙内衣里一塞,又开口:“有备用卡么,装上。”
橡谙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刺激,气急败坏地在黑暗里给欧详竖了个大拇指,火气先忍着不说,这男人果然冷静缜密,真会找地方。
直到后来有一天橡谙才发现了不对劲。
“诶~那个时候我们只要呆在那里不动,等他们走了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去了,也就是说,那时候我们其实已经安全了?”欧详枕着手臂躺沙发上听她后知后觉的分析,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那个时候你干嘛要换卡,还往我文胸里藏?”橡谙还是有点迷惑,“有那个必要吗?”
“以防万一,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好立刻让你带着证据先走。”欧详不以为然地解释。
“啊?你,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危险?”欧详故作自豪地扬了扬嘴角的笑,简直迷死人了。
橡谙嗖地铺进了欧详的怀里,小心脏早就被感动得扑通扑通的了。
“不过那都是次要的,当时我主要还是想惩罚你一下。”
“惩罚我?”橡谙还沉浸在感动里无法自拔,听到这一句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谁叫你丢下我一个人去冒险的。”
“……”
“还不听我的话,你以为警察叔叔都是牺牲自己保护别人?”
“……”
“居然用那种方法来让我犯困,你还真想得出来。”
“……”
“我说你怎么那么积极主动要买内衣呢,不用在正道上。”
“你还有完没完了!”
“差不多了。”
“……”
抓捕行动很快结束,可以说战果颇丰。云南的制毒窝点被一锅端,严哥的贩毒团伙也被成功瓦解。案子刚一告破,整座城市几乎就被相关新闻淹没,新闻频道、报纸、广播几乎都在大肆报道这件事,除了全城同庆以外,还有一个重要讯息在这些新闻里传递:
贩毒团伙头目严哥在逃,正在被全城通缉。
橡谙为帮助破案以身试险的事迹也在报道中不胫而走,欧详却由于身份特殊,着着实实当了一回无名英雄。
至于成励,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和刑警队队长都受到了警局内部的处罚,那个队长罚了什么橡谙不得而知,倒是成励,听秦琳说今年的三级警督是升不成了,为此橡谙还小纠结了一把。
听欧详分析,严哥一定还在当地,他从警察的枪口下溜走,警察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出城的各个路口一定布置了足够多的警力来拦截,他想离开,插翅也难飞,所以……
橡谙也无奈,所以她就被欧详“关禁闭”了。
欧详的理由充分,以防报复。
于是,在新年到来之前,橡谙一直在家过着名副其实的蜗居生活,家里需要采购什么都被欧详揽了下来,即使让他陪着一起出去都不被允许。橡谙有时候真的想抓狂,自己着急上火,憋闷难受,欧详却总是一副“只要不出去,你想怎样都可以”的无所谓表情,橡谙用不给他做饭、洗衣威胁,他就包办了所有家务,橡谙不理他,他就用行动让她回应,橡谙绝食抗议,他就跟着也不吃不喝。
好吧,我输了。
橡谙终于不再反抗。
有时候她也会想,幸好自己不是那种脾气太急的性子,欧详耍起无赖来就像坨软绵绵的棉花,她就算一拳打过去,对方也会不疼不痒,更重要的是,自己也会不疼不痒,完全没了脾气。
想来从两人在一起后,每个新年都是一起过的,第一年因为父亲值班,橡谙主动送上门,也是那个晚上,她和欧详第一次真正属于彼此,第二年她将欧详带回家给父亲认识,她很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也许也正因为欧详的存在,父亲才走得更放心。
而现在,在异乡的土地上,两颗孤单的心因为彼此慰藉而温暖。
按照原定计划,大年三十去舒数和钟少平那边一块儿跨年,初二成励和秦琳专门宴请他们两位“功臣”,初三1501携各自“家属”聚餐……
欧详面无表情地听着橡谙的“过年计划”,揉了揉额角,“我初八就要归队了,你是不是应该多留点时间给我?”
橡谙做出一脸无奈为难的可怜样,伸出右手的三个手指放在脑侧,“我发誓不是我的主意,但盛情难却啊教官,你总不能让我在别人眼里落得个见色忘友的骂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