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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有些不正常的表叔

炎炎夏日。

路边柳叶在闷热的风里微微摇曳着,成群的行人躲在路边树荫下,皱着抱怨这该死的天气,老人家拿着蒲扇拍着苍蝇,男人们干脆****着黝黑的上身,有些爱美的姑娘会带着墨镜撑着伞,涂着防晒值50的防晒霜,人们都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天气看起来可亲些。

只是有一个穿着体恤牛仔裤的人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黑丝扎在脑后,额头上布满汗滴,我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大大的眼睛扑扇扑扇的,脸蛋偏肉,鼻子有点小塌,总之还算是挺精神的人吧!

此时我在炙热的阳光底下眯着眼,踮起脚朝左边望去,然后眼睛猛地一亮,朝气十足的挥了挥手,背着塞的满满的旅行包,左手提着行李箱,右手拿着两床厚厚的被子,咬了咬牙,挤上了公交车。

司机早就看惯了我的鲁莽,笑了笑说:“小姑娘放完假过来读书了吗?”

我嘿嘿咧嘴笑了下,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摇了摇头,只是简单的说道:“不读了。”然后在他诧异的目光中,领着大包小包走到最后面的位置。

路边嘈杂的喧嚣渐渐远去,我戴上耳机,托着下巴,途中路过一片绿油油的菜地,见此美景,我不由得心情大好,嘴角不自觉的上翘,新鲜的风撩拨着我的发丝,我的思绪像白纸般放空,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切。

这是镇里每天唯一一班通向A市的车,我读的大学就是在A市,所以经常在家和学校间来回走动,几年过去,这里的老司机都认识我。“

读书?

哈哈,才不是呢,人家即将要从学生升级为老师了!

虽然只是实习老师,还只是带着一群小朋友,但是我觉得非常满足!

终于,我的人生终于开始要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了,我终于迈向了理想生活的第一步!

经济独立,自力更生,我感谢自己跨出社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自己企盼的,而我正向我的目标一点点靠近着。

我先是去到租房打扫卫生,我住的地方是个热闹的小区,一室一厅的单人小屋,离我即将上任的“阳光小学”只有十五分钟的不行路程,既方便又核算,我觉得非常满意。

接着我给自己简单的煮了面条,带着拜访了隔壁邻居,他们都挺善谈亲切的,这算是邻里间认识的第一步吧!我一直觉得出门在外,应该多结识新的朋友和邻居,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这样大家以后才会互相帮助。

A市枫叶路38号正业小区C栋三楼门牌号389。

我站在A市最豪华的小区门前,看着金碧辉煌的建筑物,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哇靠!原来表爷爷住在那么壮丽豪气的地方啊!果真是有钱人呢!

保安通知了电话那头的人,挂了电话,朝我点了点头,为我打开了自动栅门,“小姐请进!”

表爷爷和表奶奶都是气质非凡的人,五十来岁了依然看上去气宇轩昂,神采奕奕。

看到我拿了几床被子,憨笑的站在门口,连忙接过我手上的东西,“来表爷爷家送什么礼呢,人来就好!这么热的天也难为你走那么久的路,刚才才和你爸打过电话呢,你转眼就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来来,书君快进来。”

话虽是那么说,表爷爷眼睛一亮,不愧是老家的特产,这几床被子可不错了!

我嘿嘿笑了下:“表爷爷,空手来怎么好意思呢,我爹硬要我拿过来的,嘿嘿。”

“我也是不好意思客套。”表爷爷脸色红润,愉悦道:“这被子我就收下了,还是老家的东西好啊,小时候我也经常下地摘棉花呢,这些被子都是镇里人自己做出来了,一针一线都实实在在,确实好啊!”

我们坐在客厅里聊着家常,我本来就是大咧咧的男孩性格,无论老少,我都聊的特别融洽,可把他们逗得前仰后合,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表奶奶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锅里的燕窝银耳粥我已经煮好了,书君要不要来吃点?”

我的肚子正好咕噜噜的发出一声哀叫,我抬起头,憨憨的摸了摸脑袋,“好啊,表奶奶。”

表奶奶家的厨房也的确是明亮宽敞,别说其他,就连茶杯都精致到可以当作艺术品了。

她坐在餐桌上吃着细滑香甜的粥,一阵暖流涌到胃里,好不舒服。

表奶奶坐在我对面,爱怜的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性格直爽的女孩,不由得更加喜爱起来。

“慢慢吃慢慢吃,小心烫。”她嘱咐道。

我这还是第一次吃燕窝呢,和果冻似的,滑溜溜的。

不过要是和馒头比,我还是更喜欢吃馒头,这就是啥,所谓的“粗人”。

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从楼梯走下来,径自走到了厨房内,看到突然有个“陌生人”出现在他的视线内,章泽天就那么冷不防的站在了门口,剑眉冷目,烦燥不安的质问道:“你是谁?!”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条,抬起头,看到来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我靠真******帅!第二个反应就是你妹简直太没有教养了!

仔细一看他的轮廓,哇噻噻,不得了,这不是我表叔么?!以前的斯文君就已经长的沉鱼落雁了,几年不见,现在更添男人味显得英俊非凡呢!

“章泽天。”表奶奶听了他那种超级没礼貌的语气也没有生气,而是温和的惇惇教导道:“你不要发脾气,妈妈和你讲,她是楚书君,是我们的亲戚,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和你玩得很来的那个姑娘,是不是长大变漂亮了许多呢?呵呵。”

章泽天走到我面前,低下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我刚想打招呼,他就立刻转移了视线,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记得了。”

然后他又看了我一眼,转过头说:“不过是漂亮的。”

我一听,心里不由得有些小窃喜,然后我努力让自己优雅的,淑女的,绝对矜持的朝他微微点头含笑道:“表叔好。”

没想到他立马纠正道:“我不是表叔,不是,我是章泽天,不是你表叔。”

他的眼神虽然飘忽不定,但是语气却固执的绝对,那个表情,那个反应,简直和小时候如出一辙。

我简直有些无语,哇靠明明比我才大了十岁,不就是隔了几代人的辈份么,叫他表叔还是给他面子呢!比如我那些年纪比我年幼的“长辈”,我都是直呼姓名的。

我在心里犯着嘀咕,但表面上还是规规矩矩的,笑笑看着他:“表叔美国刚回来,住的还习惯吗?”

没想到表叔直接无视了我,拿起碗筷坐到了我对面,开始拿起调羹细细品尝起来。

表奶奶看着我,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说:“你别介意啊书君,你表叔他没有恶意的。”

“没事没事。”我抽了抽嘴角。

用食的时候我抬起头偷偷打量了下他,表叔认真的喝粥,长长的眼睫毛在他眼睑下印下影子。

期间我有和他聊天,“表叔,表叔。”喊了好几次他都没答应,还是表奶奶在旁边提醒了他,他才抬起头把脸朝向我,视线却放在别处。

“那个,表叔,你还记得你在我小时候给我摘的梅花吗?”我有些打探的问道,希望他可以记得起什么来。

没想到他说:“我不记得了,还有我不是你的表叔,我是章泽天。”

“章泽天,你的确是楚书君的表叔。”表奶奶说。

“我是吗?”章泽天不确定的反问。

“你是。”

“哦,好,章泽天是楚书君的表叔,表叔。”

说这句话时,表叔的表情居然像个求知欲很强的小孩。我隐隐觉得不大对劲,话题没延续下去,一直到吃完粥,表叔就没有和我主动说过一句话。

我起身,拿起碗筷准备洗碗,表奶奶拦住我说:“这些碗筷就放下吧,会有钟点工来打理的。”

我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表奶奶,你就让我自己洗吧,不是有句话叫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吗?”

表奶奶说:“不用,你今天来就是客,我们怎么能让客人动手呢,这样吧,我让章泽天带你上楼逛逛,你第一次来表奶奶家,应该好好玩玩。”

啊?不是吧……

我本来就准备洗完碗后就找个借口溜走的,章泽天已经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我心里说实话还真有些不爽快,其实我也曾想过说不定他会激动,会特别雀跃的走过来看着我,不可思议道:“天!你就是书君?!我还记得你!那么多年不见,你真的变了好多!表叔想起以前的错事都会愧疚万分!我居然会把那么可爱的你冷落了!实在是我的大错!好了,你要去哪里?表叔陪你去吃大餐!”之类的,没想到,现实中他连个屁都没有放!

所以我也没打算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差不多了我就乖乖走人。

“其实我今天还要去有些事情的,所以,我下次再来做客吧,表奶奶。”我说的比较委婉。

表奶奶这么一听,居然有些心酸的说:“我想好不容易有人来家里做客了,正好可以陪你表叔聊聊天,你知道你表叔没什么朋友的,但是算了,表奶奶不难为你,你要是有事就……”

我听她那么一说,心里也不知为何心软下来,连忙说道:“其实我也不急!那些是可以放着往后安排。”

表奶奶下一秒就欣慰的笑了,“好好好,书君真是个好孩子!”

我不知道我那委婉的表奶奶其实是个人精,我不知道,我以后居然也会被她算计的很惨,惨到被她卖了都不知道……

然后我就跟着我章泽天上楼了,楼梯是木质的,每一个楼梯口都有一扇明亮舒适的窗户。

表叔走的很快,我只能跟着他削瘦结实的背小跑着,也不知道他在急个什么劲儿。

先生,我是来参观的,也不是那种买门票限时的地儿啊,你用的着那么急么?!

我连着唤了声“表叔。”,他都置若罔闻。

我想起来他一直都固执的让别人叫他名字来着,叹了口气,我翻了个白眼,略无奈道:“章泽天。”

果不其然,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楚书君。”下一秒,他就逃似的把视线放到了别处。

我略有些惊喜,“你记得我了?!”

他说他不记得,“我们不是刚见过面么?”

然后我“哦”了一声,看见他打开了一间房门,介绍道:“这是我的书房,我最喜欢来这里,我最喜欢的书是“宇宙飞船进化史”,它是1981年杜尔夫在德国柏林完稿的,目前为止全世界只发行了三千本,它讲的是……”

我进了他的书房,然后听他喋喋不休的讲什么宇宙飞船的种种事迹,刚开始我还算认真的听,但后来我发现他讲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多的根本就重复不过来,我在他念叨了半个小时的时候忍不住打断了他,“表叔,哦不,章泽天,那个,你不觉得今天天气很好吗?”

他愣了一会,呆呆的看着我:“今天的室外湿度为68%,温度为32摄氏度,正常情况下对于人类感到舒适的湿度约78%,温度约18摄氏度,所以今天天气不好。”

看着那张俊逸的脸认真的侃侃而谈,我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章泽天也没有说话,好像我不主动提起一个话题,他就不会主动和我聊天。

我不是一个安静的人,但我真的找不到话题和章泽天聊下去,他不是曲解我的意思就是会把话题扯到大西洋那么远,后来幼儿园的人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才如释重负的找借口离开了表奶奶家。

时间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

幼儿园那边进行的很顺利,面对新生活我也适应的特别快,就像小强一样,在任何居住地都能自强不息。

星期天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先是问了问我的工作,然后问了问我的生活,接着才打探似的问:“那个女儿,你上次见过你那刚从美国回来的表叔了吧?”

“见过了啊。”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

“哦,这样啊!”她在电话那头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你在A市就只有你表叔一家亲戚,应该多多来往,互相照顾,懂没?”

我听了我妈这话茬,就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妈,你不会是想凑合我和他吧?”

我妈一下子被我捅破纸皮,也就不拐弯抹角,她直接说:“怎么了?你妈不凑合凑合你们,你以为你那幅德行有人能看的上你?再说了,你表叔家不错的,你表爷爷他们是知名华侨,口碑人品好的四邻八乡都知道,你表叔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一表人材,相貌堂堂,哪里容的上你挑三拣四?你要是再有意见,明天我就安排你去相亲去!”

我说:“妈啊,你怎么把脑筋动到自家人头上了?那可是我表叔耶!我可不想乱伦。”

我妈破口大骂:“乱伦你个头!胡说些什么?!你家表叔和你都隔了几代了?!早就是三代以外旁姓血亲了,你们两就是辈份关系,血缘上早就不搭嘎了。年轻人应该多了解了解科学,不要那么迂腐,那古代的时候表兄妹不照样结婚?”

我皱着眉头听我娘在电话那头絮叨,我表叔多好多优秀,她女儿多差多没人要,简直都快把他捧到天上,把我踩到脚下了。

然后我插嘴道:“妈,我不是说表叔怎么样,我只是觉得我和表叔根本不可能啊,和他沟通的就很困难,他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我顿了顿,然后忍不住说道:“妈,我觉得章泽天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还没说完,就被我妈忽地打断:“不孝女!你给我闭嘴!哪有那么以下犯上的?!”

我没想到我妈反应居然那么大,吞了吞口水,咕哝道:“不是你说我们只有辈份关系的么,让我说句实话都不行……”

还好我咕哝的比较轻,她没有听见,不然我感觉又得被她训斥一上午。

“好了好了,老妈,我还要安排明天课程,不说了不说了,代我向老爸问好,我挂了啊!”

“慢着!”她命令道:“明天你去你表叔家一趟。”

我很诧异的“啊?”了一声,“妈,我以什么借口去啊?”

平白无故的突然登门拜访,怎么想都很怪异。

“就说看望长辈,你必须去,就这样。”不等我回答,我妈就极其潇洒利落的切了电话,我握着电话机哭笑不得。

优美的旋律从楼上传了下来,尽管隔着多扇门窗,行云流水般澎湃激昂的气质还是不得不让人大吃一惊,我站在楼梯上,听着那美妙的声音,鸡皮疙瘩不禁落了一地。

寻声而去,推开一扇古老又艺术的房门,心跳猛地震撼的鼓噪着,接着不由控制的狂跳起来。

这简直是梦里的场景。

男子背着阳光,坐在钢琴前的身影被镀了一层虚无飘渺的白光,似梦如幻。他闭着眼,或者勾着嘴角,或者深深蹙眉,表情是沉醉而忘我的,修长的指尖灵活的在黑白键上游走,快的让人目不暇接,那动人心弦的钢琴声一个个蹦哒出来,单调的音符和谐的连串了起来,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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