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艺顿了顿,“现在做件什么事都得是有身份有立场,可是我以什么身份来问,不是全凭容爷爷来定吗?容爷爷早就知道我父母的事情对不对?我出现在ZOE的开始,您就一直关注着我,那次您的生日宴,我不小心听到了您和容铭在这房间的对话,您说‘张凯安这老头子,竟然真没把股份留给张成功’,随后又问起了容铭我,这不就说明您不但知道我,和我爷爷也比我想的要熟。”
“凭我来定,小千你以任何一种身份和立场都不能问这些问题。”容爷爷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继续说:“你现在要查的是容家的往事,你既然问到我这来了,我就告诉你我的立场,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不论当年是发生了什么,都不该再提起。”
“容爷爷,您这么说,我就更要查了,您这么说不就代表着当年的事情不是和传言中的一样,何况当年的事故让我和容铭不清不楚的纠缠着,他要是真的不爱我不在意我,那我无话可说立马转头就走,可若他不是呢?我不想仅仅因为几句话和自己的猜测就跟他结束。”
“除了几句话,你不还因为他摔成那样,你黄叔心里埋怨容铭,连同我也一起被他拿来发脾气。”
唐千艺一噎,“那更要查了,都因为他摔成这样了,还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黄叔可不是会发脾气的人,多谢容爷爷同他这般相处下来让他做了自己。但要是觉得他发脾气受不住,我这就接他走。”
“哎,小千你也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这里是没有什么要告诉你的,你要查便去查。但你也还是听我一句劝,你和容铭的问题不一定在这上面,过去的事情别再翻出来了,有些真相是不用说出来的。”容爷爷一脸无奈的摆摆手,“你要是觉得我什么都不说惹恼了你,要接走黄叔来报复我,就只管接,要没这个意思,就赶紧趁着天色没黑回去吧。”
唐千艺听容爷爷这么说,也没要接黄叔走的意思,点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
晚上七点,虽然不算晚,但天色黑的快,已经暗下来了。唐千艺脚步正要迈出大门,却见门口容铭的车停了下来,她忙转身躲在一侧,躲好了又觉得自己这样反倒像是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心虚什么,便站直身准备大摇大摆出去。可才往外面走了一步又立刻躲了回去。真不是她怯场还是怎么的,而是容铭现在站在院子中间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她只瞥见一眼,没看清是谁。
她又探出头去,却被突然的一声‘啪’惊得又缩了回来,这回虽然没看见脸,但那个背影和这个动作,都简直是容天丽的招牌。她怎么又打容铭了!唐千艺全身血液往上涌生起气来,可是一想,容铭看她摔得鼻青脸肿都只是看着,他现在挨了一巴掌,她慌得跟什么似的有出息吗!便趴在门边探出头悄悄看着,她现在回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只能趴这里看呀。
“容铭,你现在已经不拿我的话当回事了是吧?我说了你不要抢天鸿的风头不要抢天鸿的风头,这么多年,你都是逍遥快活的过着,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事,现在突然是怎么了,公司的事情不用你管,天鸿就算没上班,他也不会让人操心!”容天丽兴许是因为要抑制自己的愤怒,压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抖,。
“我忍了那么多年,已经不想再忍,你可以信他不信我,但不要干涉。”容铭的脸上投射着路灯的昏黄,整张脸的神情更是看不真切。
“不干涉,你要我说多少次!当年你爸管着ZOE的财政大权,结果呢,一亿的亏空!一亿,如果不是有弘言在,没有发现他的话,今天的ZOE还在吗?ZOE现在还姓容,可终究都已经成了弘言打拼回来守住的!”容天丽说得激动,身体微微往前倾着。
“你到现在还在跟我说我爸的不是,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一岁的小孩了,我现在能判断自己父亲到底是不是你口中那个亏空了ZOE,找了关系伺机逃跑的同时杀了知情者,结果反倒自己也一起被自己设计的意外害死!我从十一岁就没有开口叫过你,只看见你满是宠溺的注视着容天鸿,只听见你柔声细语周到的照顾着容天鸿。这些我都不在意,难道现在还要因为你满口的谎话去否认心里的支柱,自己的父亲吗?ZOE如果没事,我不会插手,可容天鸿并不是要好好经营,他在毁了ZOE!”
“你胡说!”容铭话音一落,容天丽喝了一声后扬手又给了他一耳光,“我对弘言也好,天鸿也罢,都是百依百顺,他们一定都尽心尽力为着ZOE呢,是你,是你想掌控ZOE才给自己找来的借口和幌子!”
唐千艺缩回来摇摇头,容铭那握着容天丽手说‘挨打也是有限度’的气魄哪里去了,他最近怎么总是被人打就算了还跟个木头似的不还手不反抗呢!不过刚才问容爷爷他没有回答的问题,似乎从他们之间的对话里全都知道了。
“你不要走!”容天丽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些,唐千艺探出头又看着,见她正拽着要往里走进来的容铭,“你跟我保证,会赶紧收手,你之前不是说了只要唐千艺什么都不要,让我不要干涉不许找她吗!我不会干涉,你走吧,带着她去哪都行,一个月要多少钱我也给你们!”
“现在我除了唐千艺什么都要。”容铭冷冷说完,将她的手掰开扔掉,大步往里走进来。
容天丽因他的话愣在原地是因为觉得这次要劝动容铭不简单。而里面的唐千艺却是被他那句话震得如同被大锣在耳边敲了两声,脑袋嗡嗡作响,他说除了不要她,什么都要......是不是和容爷爷说的一样,只是她想得太多,根本不关当年事故的事情,一切都只是单纯的一个男人因为野心而放弃其他。一如软肋......可是她也是盾牌不是吗?她有股份,可以成全他的野心,她是他可以不必抛弃的人啊。
“你在这里干嘛?”
容铭淡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后背一凉,周遭的温度犹如徒然降了好几度,只顾着出神,忘记将自己藏得严实一些,容铭一进门,就看见了拐角处偷偷摸摸的她。
外面的容天丽闻声,问了一声是谁没听容铭回答,立刻抬步往里飞快的走来。
容铭看了一下容天丽那边,又瞥了一眼唐千艺,突然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罩住唐千艺,用手揽着她的肩膀往二楼走,语气略微埋怨的道:“梦灵,现在晚上风那么冷,你这副身体还跑出来干嘛?”
唐千艺愣了愣,发着懵被他揽着上了楼,头顶他的衣服除了他熟悉的气息,还有没散去的体温。虽然从刚才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后来容天丽没有找过她,大抵也是因为容铭警告过,他刚才的话应该也是怕容天丽看到是她听了他们整个谈话过程又找她麻烦,可听着他这么亲昵叫着许梦灵的名字,还是惹得她心里不是滋味。
容铭开门进了房间内便松开她,将风衣从她头上拿下来又要穿在身上。
唐千艺因为心里难受有点生气,伸手拉住他的衣服,“你刚才说除了不要我,其他都要,是真的吗?我不相信别人口中的你,也不会一味信你对别人口中说的我,我要你亲口对着我说,刚才的话是不是真的?别人都想要我的股份,只有你对它不屑一顾似的,既然你想要其他,我就像一条活生生的捷径,你为什么……”
“松开!”容铭冷着脸扯了一下衣服打断她的话,一点没有要回答她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唐千艺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唇拽住衣服不松手。虽然也讨厌自己这么不争气,可来之前什么觉悟都做好了,见到容铭又没了立场,感情要是有半点由得了人,自古以来的英雄们又怎么偏偏过不了情关呢。
容铭将手上的衣服松开,任由她拿着,转身往衣柜走去。
唐千艺见他不紧不慢的又拿出一件衣服出来准备往身上套,瞧着他脸上那不温不火的表情火腾地又冒了起来,她几乎是冲过去把他正穿上去的衣服从后面一拽,“穿穿穿,你就这么冷……”她抬起眼眸看见被她扒开衣服的肩膀处,余下要吼出来的话像是猛呛了几口水打落到了肚子里,目光惊愕的看着他肩膀上渗出血的白色纱布。
容铭顺着她目光看了一下,将她的手抓着拿开,有条不紊的把衣服穿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举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出去。”
唐千艺一脸茫然的看了他一下,往门口走去,站在他面前却不是往外走,而是将门大力一关,一手用力扶着门,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执拗于把衣服穿上,就是因为伤口渗血了要赶紧遮着?被打了不还手也不反抗,就是因为身上有伤?这么多天都是穿这些枣红或者玄色的衣服,就是因为渗血了也看不出来?容铭,你是何其狠心,对自己比对别人狠心百倍……”她说着说着快要哭出来,也不知是心疼的还是生气的。
她别开头到一边吸了一下鼻子,调整情绪又看着他,“我只问你,伤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