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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姐姐杜岚

杜枫瞧见令宁儿的时候,令宁儿也同时瞧见了杜枫。于是其就作势想朝杜枫这边走,然而叶天阳却似乎一直在殷勤的不停说着什么,令宁儿就没走成。

没走成的令宁儿露出一脸不耐,一边听叶天阳说,一边朝杜枫这边张望使眼色。

小丫头这是想让我过去做挡箭牌啊……杜枫心道。

不过略一思忖,杜枫却并未过去。

光天化日之下,叶天阳能将令宁儿怎么样?小丫头平日在外锐气太盛,让人磨磨性子也好,况且……姐姐还在家等着吃饭呢。

于是杜枫干脆撇撇嘴,假作没有会意,挥挥手继续走路,留下对过的令宁儿气的狠狠一皱眉,将仍兀自殷勤说着的叶天阳吓了一跳。

镇子说大不大,一盏茶的功夫,杜枫也就走到了家。杜枫家和令宁儿家都是清水镇的外来户,房子相邻建在镇子的最外围。

走进家门的时候,午时已过,姐姐杜岚果然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在等着了。

天洲大陆的饮食文化似乎并不发达,或者说,至少是在清水镇,镇民们的一日三餐都比较简单。主食基本就是粗粮饼子,偶尔会有一些野味兽肉,时令季节煮一些蔬菜或者蘑菇。这样的饭菜,吃饱肚子没有问题,但是口味嘛,与杜枫原来世界闻名寰宇的祖国美食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尽管餐餐粗茶淡饭,但其实杜枫五年来在这个世界吃的每一餐,都是有滋有味。

因为,秀色可餐。

燕地虽然苦寒,但盛产美女,清水镇上,如邻家的那位令宁儿,又如胖子罗奇时时惦记的那孙家酒肆老板娘孙静儿,乃至包括叶天阳的妹妹叶天月,都是难得的可人儿。然而,当今最被镇上后生青年惦记,被奉为清水镇第一美人的,却不是他人,而是杜枫的姐姐杜岚!事实上,今天那团练教头叶天辰,据杜枫所知,就着实对杜岚倾心已久。

饭桌上,杜枫报喜不报忧的说着乡学以及修炼的事情,平日里,姐弟俩总会聊的非常开心,然而今天,杜岚显得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杜枫担心姐姐病了,可杜岚只说没事。于是一顿饭就吃的少有的沉闷。

快要吃完的时候,杜岚像是要下好大决心一样,轻咬着下唇,有些欲言又止的问:“小枫,你最近修炼……玄术情况如何?”

平日里,或许是怕给杜枫压力,杜岚是从来不问修炼之事的。今天骤然问起来,杜枫便有点吃惊。

难道姐姐是在为自己担心?还是贾奕找麻烦的事这么快就传到姐姐耳朵里了?杜枫心中疑惑,脸上却不动声色,故作轻松轻松的如实道:“这个,倒没什么大的进展。”

“小枫……”虽然答案已在预料之中,但听杜枫亲口说出,杜岚灰蓝色的美眸还是闪过一丝黯淡,默然伸出右手,轻握住了杜枫的左手。

被杜岚柔弱无骨的小手握住了手,杜枫的脸瞬间刷的变红。五年了,很多时候面对杜岚时,仍然时常会让杜枫困扰。从这个世界的血缘讲,杜岚是杜枫的亲姐姐;可从灵魂的层面说,自己却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如何正视这个美丽温柔而又对自己怜爱有加的“姐姐”,实在是一件复杂又困难的问题。

“姐姐放心,杜枫一定加倍努力,争取早日有所进展,不让姐姐担心。”红着脸,杜枫连忙道。

“嗯,姐姐相信小枫,姐姐不担心。”杜岚将杜枫的手握得更紧,温柔的道,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然而在其如秋水般的眸子中,深藏的那份挣扎却更加纠结。

吃过午饭,略一休息,杜枫并未像许多同龄人那样直接抓紧时间修炼,而是走进厢房的工作室,着手开始制卡。

杜枫制的卡,叫做白卡。所谓白卡,是制作令卡的一种卡材。天洲大地,令卡之道极致发展,种类极度繁多,人们不仅御卡而战,还将令卡用于生活、娱乐等各个方面。而各种各样的令卡,都是由制卡者,将精密绝伦的玄灵法阵,刻画在处理好的特殊卡材上面。白卡,就是大陆上最基础、也最普遍的一种卡材。比如,叶天阳、贾奕等人玩令卡对决所用的游戏令卡,就是以白卡为卡材制成。

白卡所需的主材白浪纸,取材于天洲大陆北部广有生长的白浪树,特点是造价低廉,适用性广。清水镇位于长白山支脉,长白大森林外沿,周边有丰富的白浪树材,因此靠山吃山,许多镇民都以伐木、造纸、制卡为生。

杜岚、杜枫姐弟,平日就是靠制作白卡来谋取生活。

坐于台前,杜枫手执精工狼毫,小心翼翼的将基础玄灵法阵镌刻于卡材的四角和边沿。虽然只是基础法阵,但亦十分精密复杂,只要稍有失误,哪根纹印线条偏差一点点,整张卡张就可能立刻废掉。制卡是小本手艺,赚的是辛苦钱,一天废掉一张卡,可能就会把全天的大部分利润都搭进去,废掉两张,那就肯定要亏本了。此刻的杜枫,精神高度集中,一笔一画,都力求将线条刻画在最精确的位置。

镌刻玄灵法阵也需要运用玄灵之力。事实上,所谓玄灵法阵,本质上就是一种以阵法形式来表现和存在的特殊玄法。在玄灵乡学,法阵镌刻是御法堂的基础课程之一。

因此,只有术者才能从事制卡的工作,武者是胜任不了的。当然,镇上的男人也大多瞧不上这制卡的活计,视之如同编草绳、纳鞋底,是女人们贴补家用的零活儿。

可是,就这零活儿,杜枫也做的颇为辛苦。玄法需要达到一定的等级才能使用,而镌刻玄灵法阵,同样也有玄灵之力等级的要求。

一般情况下,制作白卡,至少需要三级以上的玄灵之力,这个要求,比施展一阶低级玄法所需的二级还高。

杜枫至今无法正常施展一阶低级玄法,却一直帮助姐姐杜岚制作白卡,其中是有诀窍的,这个诀窍,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就是极致的精确!

镌刻玄灵法阵,纹印线条的位置、粗细、力道深浅,都有精确严格的要求。不合要求,便会制作失败。但是,人毕竟不是机器,所以这要求,也有一个精确的范围,范围之内的微小误差,还是被允许的。

而杜枫发现,如果镌刻法阵时能够消除误差,将将法阵中每一跟纹印的线条粗细、位置、走向等等,都精确到极致,那么,对玄灵之力的要求就可以大大降低!并且越精确,越降低!

杜枫本是认真细致之人,又极有毅力,经过千锤百炼的坚持和练习,终于做到了只用不到一级的玄灵之力,就完成基础法阵的镌刻。而这点玄灵之力,就是杜枫目前能够有效调用而不出状况的极限。

当然,极低的要求意味着极致的精确,极致的精确意味着极大的负担。在制卡的时候,杜枫要绷紧每一根神经,眼手极度协调,同时还要将能有效控制的那点少的可怜的玄灵之力,一点一滴压榨并准确运用到极限。在这样的高负荷作业下,最初的时候杜枫制好一张卡便会疲累欲死,即使几年坚持下来,到现在他连续制两三张卡也会身心俱疲。

稳稳将最后一根线条收笔,一阵淡淡光芒闪过卡面,证明基础法阵已经可以正常运转。杜枫轻出一口气,这是他今天做好的第二张卡了。

虽然已经感觉十分疲累,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只是简单活动了一下脖颈和上肢的关节,杜枫就打算立刻投入下一张卡的制作。不过,还没等他重新拿起那精工狼毫,杜岚就将一杯水放到了他的面前。

“小枫,先喝点水,休息下。”杜岚道,说着,还掏出随身的棉帕,轻轻为杜枫拭去额角的汗滴。心疼弟弟的杜岚,其实一直反对杜枫如此制卡。不过,几年来,杜枫始终坚持,无有一日不在修炼之余挤出时间,尽量多帮杜岚多制几张卡。

杜岚坚持看着杜枫把一大杯水全部喝光才算作罢。杜枫一向喝水少,在原来的世界就那样。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就经常被温柔细心的杜岚追着喂水。以往每当这时候,总是这个小家中最祥和温暖的时刻,然而今日,杜枫却总感觉依旧温柔看着自己喝水的姐姐,那微笑背后,有一抹若隐若现的黯然。

重新提起精工狼毫,杜枫想了想,却放下笔,放弃了原本再做一张白卡的打算,转而返回自己房间,取来一个精巧的黑木小盒。

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将盒中一张比寻常白卡略小一圈的正方卡片取出,杜枫心中默道:“这一次,定要成功,不能……再让她为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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