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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二天兴帝魂断上谷口 魏公爵身困熊耳山

薛瑀墨拿回了铠甲,对李道宗说道:“郡公大人,您就在这里守城吧,我和兄弟们去玉璧了。”李道宗道:“你要去玉璧?你的伤还没好。”瑀墨将披风扔给道宗,道:“拿回了我的铠甲,什么伤都没事。我现在精神百倍,只觉得有劲没处使,就先到战场上转转。告辞啦!”道宗撇嘴道:“忘恩负义的家伙!”

瑀墨等人到了玉璧,见到了元帅及各位将军。李世民道:“你的伤好了?”瑀墨道:“好了。”程咬金道:“天游,你小子可错过了好几次大仗,心里痒的难受了吧?”瑀墨道:“这有什么,等我立个大功,不信你不眼馋!”秦琼道:“好,兄弟立个大功,免得老程幸灾乐祸。”瑀墨道:“哥哥倒是打了几场漂亮仗,可有心提携一下兄弟啊?”秦琼道:“那得看元帅行不行这令,我也怕你抢功啊。”瑀墨撇嘴道:“哥哥如此小气,我只好恳求元帅发发善心了。”李世民笑道:“那敢情好,本帅又多一帮手。”

又几日,刘武周屡战屡败,粮草殆尽,只得向北逃亡。李世民算准时机,身披皂袍黑甲,亲率大军北上追击。连续三日,一日八战,几无停歇。共俘获斩杀数万人。逼得刘武周逃往突厥。李世民兵至张难堡,守将樊健威险些认不出来。李世民卸去甲胄表明身份,方得进城稍事歇息。

薛瑀墨笑道:“末将撇下略阳郡公跟元帅征战,不知郡公大人闲散多日,现在急成什么样了。”李世民道:“薛将军错了,道宗可没闲着。他干了一件大事。”薛瑀墨道:“大事?比我们征战沙场还大?”李世民道:“大不少呢。他要是把这件事办好了,征刘武周一战,我得给他记头功!”瑀墨道:“到底是什么事啊?”李世民道:“我已经派道宗前往介休,让他劝尉迟敬德归降。你说,这是不是大事?”瑀墨道:“承范兄若真将此事办妥,果然奇功一件。哎!可怜我前些日子还幸灾乐祸,过两天就要被他取笑了。”李世民道:“道宗心高气傲,总是面服心不服,只跟你处的最好,怎么会取笑你呢。你还是想想如何将刘武周斩草除根吧。如果将来他靠着突厥东山再起,那就更麻烦了。”瑀墨颔首一笑,道:“我若能杀了王世充,元帅给我什么功劳?”李世民道:“你有办法?”瑀墨道:“小事一桩。”李世民道:“快快讲来!”瑀墨道:“末将与突厥的突利可汗熟识,只要末将去一封信,刘武周必死无疑!”李世民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我虽与突利可汗相识,却也知道他心高气傲,不是谁的话都听的。”瑀墨道:“元帅只管静候佳音,顺便想想给末将记个什么功劳。”

李世民回兵晋阳,得到刘武周等人被突厥腰斩于上谷的消息,大为惊喜。恰逢李道宗携尉迟恭和寻相投诚,李世民亲自出城迎接。尉迟恭跪拜称降,被李世民抱住道:“得大将如将军,实乃大唐之幸。愿将军与世民同心协力,平定天下!”

刘武周所属土地全部收复。李道宗叫住薛瑀墨道:“许久以前就想请你陪我看看娘子关,现在战事了了,你愿不愿跟我去?”瑀墨道:“承范兄说的是苇泽关吧,平阳公主真算是个钗环中的英雄,脂粉里的丈夫,连屈突通大将军都让她三分。她驻守过的苇泽关也被称作娘子关。”道宗道:“没错,黄昏将至,此时的苇泽关自有别样风韵。我们去转转如何?”瑀墨求之不得,点头答应。

瑀墨与道宗登上娘子关。这娘子关面朝万里山岳,背依将息红霞,身托无数迎风军旗,果然辉煌雄伟。李道宗道:“当初驸马为迎义旗,起兵增援长安,因同行不便,遂将平阳公主留在太原。驸马去后,公主散尽家资,招引山中亡命之人,起兵以应陛下。胡贼何潘仁聚众于司竹园,自称总管,未有所属。公主遣马三宝说以利害,潘仁臣服,攻陷鄠县。三宝又说服盗贼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各率众数千人来会。京师留守遣军讨公主,马三宝、何潘仁屡挫其锋。公主军队军纪严明,秋毫无犯,被百姓尊为娘子军。娘子军曾力挫屈突大将军的隋军,所以屈突大将军也要让公主三分。”瑀墨叹道:“公主的胆略非常人能及。”后人有《临江仙》道娘子关曰:

天阔山拔增婉转,风叱云咤缠绵。娇花万里长城伴,兴衰都笑过,金樽清酒寒。巾帼豪饮钗环血,战鼓铮铮拳拳。雕弓满圆武袍宽,黯黯残阳里,烽火娘子关。

近夜,薛瑀墨和李道宗纵马而还,却见新降的尉迟敬德被关在囚笼之中。二人不解,向侍卫问究竟。侍卫答道:“刚刚归降的寻相叛逃,被秦将军击杀。程将军等怀疑尉迟恭也会叛逃,便囚了起来。”道宗道:“元帅知道了吗?”侍卫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李道宗正要去帅帐询问,却见李世民急急忙忙过来,边走边说:“谁让你们囚禁尉迟将军的?尉迟将军乃忠义之士,怎能反叛?过会儿本帅一一问责!”

李世民亲自请尉迟恭出囚车,再三赔礼,邀他进帐一叙。众将担心元帅安危,劝道:“尉迟恭随元帅进帐,恐对元帅不利,求元帅三思!”李世民训斥道:“众位将军怎能对尉迟将军妄加揣测。各自散去吧!”众将再劝,李世民道:“再有言者,本帅必严惩不贷!”

李世民请尉迟恭进帐,打开一个小木箱,里面全是金锭子。李世民道:“将军与世民停止干戈,世民已然万分感激。我深知将军与寻相交好,若将军要走,这些金子权当路费。”尉迟恭道:“原来元帅也不相信敬德。”李世民道:“将军神勇非常,世民神交已久,哪有不信任之理?”尉迟恭道:“我尉迟恭虽是粗人,却也知忠心二字的分量。元帅即看得起我,我哪能再投他人?敬德自晋阳城前便发毒誓,此生若改投他人,定天诛地灭,不得善终!”李世民开怀大笑,道:“既如此,我李世民还有何忧?”

尉迟恭出了帅帐,见薛瑀墨蹲在门口擦拭宝剑。尉迟恭道:“将军在此作甚?”瑀墨道:“此剑名为饮血,剑如其名。我本想趁此机会报当日一槊之仇,看来今日是不成了。”尉迟恭道:“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尉迟恭跨着大步而去,瑀墨欣然而笑。

大军凯旋,众将帅上朝受封。只见这太极宫威严气派,处处画栋雕瓴、金碧辉煌。穿廊入阁,雕栏玉砌,实在是人间仙境。太极殿更是威严雄伟:整个金殿宽高均有十数丈。面北朝南设下一把龙椅。这龙椅为黄金铸就,从椅背到椅身大大小小有二三十条金龙,俱是龙云火焰团抱,神态变幻万千。两厢红色圆柱上攒着啸天金龙,周围石壁上镶嵌着翠玉和金腾云凤。石板光滑如坚冰,让人不忍下足。当着正门铺着一张金丝毯,毯子两侧分别设下两列座椅。满朝文武叩拜过天子李渊,遵旨入座。李渊道:“诸位爱卿不辞辛劳,平定刘武周,朕心甚慰。朕已为诸位新入朝的将军们建造了宅院府邸,望诸位顺心满意。分封的圣旨即可传到府上。众爱卿今后要齐心协力,全心保我大唐!”百官拜谢道:“谨遵圣谕,谢陛下隆恩!”

薛瑀墨等四人来到敕造薛将军府,欢心不迭。但见这将军府果然气派:朱门高约两丈,宽一丈有余,大门两边蹲着两座石狮子。门口守着四个带刀侍卫,见四人到来,俱恭敬行礼。进了门,先有一排假山和草木挡住视线,拐弯是一片花园,被长亭围着。亭子依托假山,时高时低,曲折蜿蜒。亭子另一侧是个小池塘,水是活水,浅而清澈。水边长着松柏杨柳等树木,水里种着一池的荷花,可惜不是花开的季节,水里只剩下枯枝残叶。如嫣扯着瑀墨袖口,指着卧在池塘上的凉亭道:“天游快看,那亭子建在水上,好不别致!”瑀墨道:“可不是。到了夏天,荷花开了,游鱼成群,一定更好看。”一个小厮过来,请了安,引着众人略看了看,指着池塘周围依山而建的阁楼道:“这里是各位将军的卧房,在那里不仅能看到荷花,还能欣赏前面的花园。”如嫣道:“天游,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宁远将军竟然有这么好的园子。”韩彪道:“你是没见着,略阳郡公李道宗和总管秦叔宝大哥的园子,那才叫漂亮。对了,秦王王府气派的堪比皇宫。”如嫣道:“行了,你知足吧,天游只是五品,咱们也只是七品的翊麾校尉,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花自芳道:“就是。哎,韩啸虎,你说话走走脑子行吗?什么略阳郡公,人家现在是郡王了!咱怎么跟人家比?”瑀墨懒得插进兄弟们的争吵中,贪婪地看了一会儿,道:“没想到我也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得个这么好的家。真不错!如嫣姐姐,我们在花园里种些别的,叫它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开花,怎么样?”如嫣笑道:“看来你也很满意嘛。好,我们商量商量种些什么。”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我也来参谋参谋如何?”的声音。花自芳等三人听见这话,并没有什么大反应,瑀墨却笑开了花,喊了声“牧野大哥!”纵身跳到游牧野身上。牧野素知瑀墨对男女之别看得轻,况且当着这么多人,便抱住瑀墨,大笑着转了两圈。牧野放下瑀墨,打量了一番,满意道:“不错,长高了!就是还那么淘气,玩性不改!”瑀墨道:“我哥哥嫂嫂和突利可汗还好吗?”牧野道:“好,非常好!”瑀墨道:“牧野哥哥这次来干什么?”牧野道:“你哥哥听说你跟了唐国,甚是挂念,叫我来看看,没什么事。”瑀墨笑着转了一圈,道:“你瞧,我也好得很。不过,哥哥你既是游侠,就该周游四海,行侠八方,哪能老听我哥哥安排?”牧野佯装委屈道:“还好意思说,还不得怪你兄妹俩故意使唤人?”瑀墨心情不能自抑,笑着搂住牧野的腰。游牧野虽有些尴尬,却也羞羞地笑了。

一连数日,并无大事。瑀墨坐在长亭上,听着游牧野讲突厥近期的事情。见花自芳远远站着,想是有话要说,就请他过来。自芳道:“我得了两个消息,其中一个关于你的心事。”瑀墨打起精神,道:“我的心事?说来听听。”自芳道:“你知道,李密自投了唐就没了兵权,很不甘心。前两天,他在宴会上让皇上和太子难堪,皇上面露不悦之色。昨天,他以安抚昔日部众为由向皇上借兵,皇上虽不情愿,却给了他。兄弟,此乃绝佳机会,我们可以在这件事上做文章。”瑀墨稍想了想,道:“哥哥说的没错。立刻派人打探李密动向,随时汇报。若能让他坐实了谋反大罪,我翟大哥的仇就能报了!”牧野道:“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毒了?”瑀墨道:“我这叫什么狠毒?都怪他李密自作自受!”牧野故意逗瑀墨,道:“看来我该事先通知李密,叫他早做提防喽!”瑀墨朝牧野狠狠瞥了一眼。花自芳道:“还有一件事。窦建德对黎阳虎视眈眈。皇上说魏征和徐茂公对黎阳熟识,且徐茂公的父亲在那儿,便派遣他二人外加李神通将军前去驻守黎阳了。”瑀墨道:“什么时候走?”自芳道:“因皇上说军情紧急,他三人已经动身了。”瑀墨道:“也罢。当务之急,先摸清李密一举一动,以做准备。”

李道宗匆忙来访。未及瑀墨相问,道宗道:“天游,我找你有要事商议。”忽见到游牧野,道宗道:“这不是牧野兄吗?你和天游认识?”瑀墨道:“他是我哥哥!”道宗心急,来不及细问二人关系,道:“罢了。我有急事找你。”瑀墨和牧野引道宗去了正厅,花自芳三人也跟了进去。道宗道:“刚得到消息,李密奇袭桃林县,军报还在路上。我的人快马来报,我知道你关心此事,特来相告。”瑀墨感激道:“当真?多谢哥哥相告!”瑀墨欠身行礼,道宗扶住瑀墨,道:“行了,即是兄弟,没这些虚礼。你准备吧,我先走了。”瑀墨送走道宗,到书房写了一封书信,交给自芳道:“劳烦哥哥将书信呈给熊耳山一带守将盛彦师将军。我想李密攻下桃林县,目的是投奔以前的部将张善相。请盛彦师将军于驻地伏击反将李密。我和啸虎兄也做好准备,一旦李密逃脱,我们就在襄城要他的命!”花自芳领命去了。牧野道:“看来你和李道宗关系不错嘛。”瑀墨道:“我和谁关系不好了?哥哥暂且在这里住几天,等我回来再走如何?”牧野抬手搭在瑀墨肩上,道:“我最近倒也没什么事,就等你回来吧。”

却说李密与王伯当攻下桃林县,路过熊耳山。伯当道:“素问熊耳山守将盛彦师武艺了得且通晓排兵布阵之法。我们已经是唐国叛军,路过熊耳山恐遭埋伏。”李密道:“兄弟宽心。我们反叛的消息现在肯定还没到李渊的手里,就算到了,也没时间给盛彦师发军令。所以,盛彦师不会做准备的。”伯当道:“魏公说的有理。”

二人正说话间,忽闻两侧锣鼓齐鸣、杀声震天。李密大惊道:“怎么回事?”王伯当道:“不知道。不过来者不善,先杀退来将再说!”二人全不顾部将死活,只是尽力突围。可怜两万大唐兵卒,死的死降的降,转眼烟消云散,李密仅带了王伯当和一百来人逃出。可未走几步,一位彪形大汉挡住去路。那人大笑道:“来人可是李密?在下盛彦师有礼了!”众人心中一震。伯当道:“主公快走,我为主公断后!”李密感激道:“兄弟保重,我先行一步!”

李密带着四五十人先行撤了,王伯当与盛彦师大战了数百回合。伯当不敢恋战,找了个机会,匆匆逃了。部将要追,盛彦师拦住,道:“不必追了,薛江舟在信中提到,若二人逃脱,不必紧追,将人留给她。其实李密小有声望,我也不想让他死在我的手里。他们瓦岗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人解决好了。”盛彦师命部将收了李密的军队,鸣金收兵。

预知李密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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