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桑丹震惊了,随即又冷静了下来,“那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司马兮然淡定地说。
桑丹蹙眉,“这么急?”
巴朗愣了一下,“那……小敏儿怎么办?她是走还是留?”
司马兮然轻笑,“桑卡都那个样子,小苏儿不可能放心离开,应该会留下来吧……”
“我要走。”一个坚定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司马兮然的话,司马兮然挑眉,“小苏儿,若是你真的放心不下,留下来其实也没什么的……”
“小姐,不是这个原因。”白苏淡淡的说,看着草原上的星空,忍不住叹息,“莫问遥见过我,我留在这儿只会给这儿带来麻烦。”
司马兮然蹙眉,没有再反驳,无言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多陪他一会儿吧,这一走,也许你们他日见面就是敌人了。”
白苏轻轻的嗯了一声,转身走进了桑卡暂时住的毡帐。
桑丹看了白苏的背影一眼,语气有些失落的说:“风姐姐,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哥哥……”
司马兮然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情这种事最由不得人了,偏偏白苏又是这么一个冷静的女子,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剖析解牛,分清楚该与不该,利与害,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可却着实苦了别人,也苦了自己。
“桑丹,别伤心了,虽然我不知道小敏儿到底是什么身份见不得莫问遥,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也是不愿离开桑卡,离开草原的,或许过阵子等事情都稳定下来了,她说不准就回来了呢,你说是不是?”巴朗语气温和,让桑丹心中的失落慢慢的散去,笑容再次出现在她的脸上。
毡帐内,烛火摇曳,人影婆娑。
白苏轻轻的走上前,慢慢的坐到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睡梦中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很温馨。
白苏伸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眼睛,鼻子,嘴巴……
桑卡,你是不是在梦中梦到了我?白苏心里甜甜的想着,嘴角微微变得有些柔和了,握着他的手,放到嘴边,轻轻的落下一吻,“桑卡,我明白的是不是有些晚了?为什么老天爷要对我们这么残忍?刚刚见面,又要再次面临分别。桑卡,若是你醒后见不到我了,你是不是又要发脾气了?桑卡……桑卡……”
白苏落着泪,一声又一声无奈的唤着桑卡的名字,桑卡睡得很沉,一点也没有转醒的迹象,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有一个女子在他昏迷的时候,守着他,在他的床边一声一声无力的,伤心的唤着他的名字。
白苏跟桑卡说了很多话,说着小时候两人相遇的场景,第一次偷东西的场景,第一次骑马的事情,说着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悲伤过度,她竟然笑了,笑得凄凉,笑得令人心疼,脸上挂着泪,说不出的悲凉……
“小苏儿,我们该走了……”司马兮然虽然很不想打扰他们,看到白苏这副模样,她比谁都要心痛,可是,时间是在是已经不早了,再这样子下去,他们谁都别想走了,她也是实在是没有办法。
白苏看了一眼司马兮然,站起身,手中握着桑卡的手,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男子俊朗的脸庞,缓缓转身离开。
昏迷中的男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手微微握紧,想要抓住女子的手,却只碰到了她的指尖,留下的是满手的空气……
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滑下,滴落到枕头上,散开,消失……
踏出毡帐,只见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一辆宽大的马车,刚好可以容得下他们所有的人。
白苏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对于巴朗那灼热的目光视而不见,她知道他很希望她能留下来,可是,诺敏早就在十一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敏儿早就死了,已经不再存在了!现在活着的,只是白苏,只是,白苏……
上了马车,里面已经坐了人,林雪坐在一边的软垫上,祁岩枕着她的腿依旧还是沉睡在昏睡中,看到这一幕,白苏觉得眼睛刺痛,慌忙低下头去,一滴泪落下,滚烫的灼烧着皮肤。
林雪一直低头看着祁岩的脸,倏地感觉到什么抬头,恰好看到这一幕,心有些难受,这些日子跟白苏相处过,她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可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伤痛的过去,还要离开自己的爱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白苏,你又是如何忍受的下来的。
林雪没有问出口,缓缓地低下头。
司马兮然缓缓地上了马车,身后跟着桑丹,司马兮然略带歉意的看着桑丹,“桑丹,对不起,可能要委屈你一阵子了。”
桑丹摇摇头,“风姐姐,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现在已经没有比你们能平安出去更重要了。”
司马兮然脸上闪过一丝感动,然后被她巧妙的掩饰了过去,过去的日子里,她过得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一直都是冷漠的,一直都觉得这世上很少有好人,对每个人都留着一份戒心,这一次也是一样,对于桑丹,她也留了一份心,但是看到桑丹这样子无私的为自己付出,即便是心如铁石的人也不禁会动容。
巴朗跃上马车,关上车门,一扬马鞭,马长啸一声,立刻往前飞快的奔去。
突然,风起,云涌,雨落。
桑丹有些担心外面驾车的巴朗,忙那了件蓑衣递给了他,巴朗忙着驾车,没空穿,就放在了一边。这条路本来就很难走,可是现在还下起了雨来,再加上天还是灰蒙蒙的,虽然东方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白,但是整体上还是看不清前方的路,这种时候,巴朗怎么可能顾得上穿什么蓑衣,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把车驾稳了。
桑丹着实担忧巴朗,看到他这副不要命的样子,心里既酸甜又有些气愤,真是个笨蛋!小声嘟囔一声,拿起放在一旁的蓑衣给巴朗套上。
巴朗专心的驾着马车,没有回头,但是从他脸上那柔和的表情看来,他很高兴。
桑丹脸红着回到马车内,这是她第一次给男子穿衣服,即便是再怎么不在意,还是会脸红,尤其是两人已经互通了心意,就更不用说了。
司马兮然有些累了,一早就靠着轩辕逸尘睡了过去,她有了身孕,本就比一般人容易疲惫,折腾了这么久,也已经到达了极限,轩辕逸尘也耗尽了力气,靠着厚厚的软垫睡了去。
整个马车内,只有林雪、白苏和桑丹是醒着的,白苏身体也已经到达了极致,桑丹劝她休息一会,白苏怎么也不肯,她现在要怎么睡得着,一闭上眼,眼前全都是桑卡的身影,根本就没办法入睡。
外面,风雨交加,雨落急下,越来越大,巴朗整个人都已经被打湿了,桑丹在马车里担忧不已。
林雪轻轻掀起车帘,看着外面黑夜中看不大清楚的草地,心中有些着急,放下车帘,回头抚摸着腿上的人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心中的焦虑也被缓缓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