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少爷听神医说了什么便出外了,莫公子也是有事……对了,展公子刚来不久见如玉姐未醒便在后树林候着,如玉姐现下身子不适,梅宝让展公子前来见如玉姐?”梅宝微一挑眉,便起身准备出去,仍未站稳便被我攥住,语间疑惑道:“展子炎找我做什么?神医也说了让我出外透息,梅宝扶我前去罢。”这展子炎寻我做什么?莫非仍要我当他娘子?思及此,背脊更是泛凉,人也不确信的直摇头,展子炎好歹也算是个人物,怎会这般无聊。
思臆间万千蹉跎,却理不出头绪,只得攀着梅宝的手腕缓缓下床朝后林走去。一路仍是一望无际的绿海,晨间清爽的空气直扑散入鼻喉,淡淡地草木香,心旷神怡地清爽自在,怨不得文人墨客都喜爱做隐士了,这般大好河山都以绿色诠释,居住在此的确令人精神舒爽,如若还有未来,我便寻一相同地域就此幸福地过生活,如若这算奢望,便让我再奢望这一次。
绿荫间以巨石搭建的石桌,四周环绕着五处天然方石,边缘平整似是被刀削过,一袭淡蓝地身影突然落坐在其中一块方石上,轻巧地扭过头来,红润地唇随即扬起一抹招牌式的邪气笑容,我微一沉吟,半响挤出笑靥朝他步去:“Hi ,展公子……展公子今日怎有空前来寻我啊?真是劳您大驾。”
他微微一愣,半响未回过神来,见我还算清爽地神色,眸中邪气蓦然消失,骤地换上一抹委屈地神色:“娘子真是见外,才几日不见便如此生疏……”说着眼圈竟然微红做欲泣状。对这种状况,我可统称为勾引,不过,他的演艺水准当真是高啊,如若我是星探一定紧抓住他,就那欲语还休的无辜,懦雅地俊脸,一定红的发紫,紫的发黑,黑的种毒……可话又说回来,他怎突然找我,莫冉楼有事定是处理继位之事了,展子炎好歹也是个宰相,皇帝登基大典礼当去参加才是。
见他仍是委屈地望着我,我啼笑皆非只得笑骂道:“少来了,谁是你娘子啊,休要胡言乱语,先前之事望你不要记恨才是,至于原先你所说的情缘,我也似懂非懂的,你那付样子出去迷那些无知少女去,少不正经了,今日找我何事?”
“娘子当真是心狠。”他红唇一撇,哀怨地瞥了我一眼,下一刻盯着我身后的梅宝道:“梅宝,去泡些茶来。”梅宝微微一愣,盯着瞧了半响,见我释然地神色便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听闻莫冉楼要登基了,你是宰相身负重任,怎偷跑了出来,不怕人说三道四,你宰相的面子也挂不住。”轻捍一枚落地嫩叶在手指胡乱的揉捏着,直到将那嫩叶揉烂成泥他才正色道:“你身子可好些了,话虽如此,瞧你神色自在到真是好了些……”他自语着自身后递来一只雪色瓷罐,我怔愣了半响盯着那白底绿纹的普通瓷罐有些纳闷道:“送这东西做什么,也没什么用处……哟,到挺沉,是什么?”
我疑惑地挑起眉,伸手便去揭那瓷盖却被一方大掌按住,自那手掌中依稀传来的暖意瞬间让我尴尬缩回手,缩回手那一瞬触及他的神色,我便觉有些心虚,只得以笑掩示道:“里面是些什么,竟然送我为何不让我打开,真是奇怪。”
他缓缓收回手,敛去唇角邪邪地弧度正言道:“其内是以大皇子鲜血浸泡的千万人参王,这数日大皇子实是抽不开身,只命在下前来相送此物,每日切下一片浸润茶水,服下便可缓解腹内疼痛……”他话语仍含在齿间,我便不能置信地站直身子,瞠目结舌盯着那瓷罐,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喉间艰难地滑动:“鲜血?……你是说莫冉楼的鲜血?”这么大的瓷罐,他竟然……目中顿时一凉,狠狠咬了唇盯着那瓷罐,只觉视线愈来愈朦胧,我许诺今生不会与他相伴,而他却为我舍却这么多鲜血?
思及与他种种的过往,满目淋琅都是他的温文及笑靥,心中甚时一痛,刚调整心态准备说些什么,便听他在耳畔道:“这莫冉楼听当真是刺耳,大皇子名讳唤作冥凤,只在翠倾才化名莫冉楼,你便如此随意直唤他名讳与礼不合,两日后大皇子登基为帝,此名讳便是禁忌……”他未曾说完便听身后踉跄地脚步声,凌乱不堪渗着梅宝惊慌失措地嗓音:“如玉姐,二爷来瞧你了……”
“呃?”我疑惑地与展子炎一眼,直觉问道:“他来寻我做什么?”话毕又有些懊悔,展子炎甚都不知晓,我如此问他,他定然也不知道,只是小二为何此时来寻我?那****让莫冉楼带走了我理应死心才是,怎还来见我,莫不是仍想得到玉珠,或是押我至莫冉楼面前逼他退位让贤?
展子炎唇边闪过一抹异样的笑容,眸中更是诡谲莫测,让人难以看懂。只是那老奸巨滑地笑容让我有些泛冷,难道他想致小二于死地?否则为何笑的这般不伦不类?微一扭头,他伸长手臂,以食指挑起我的下鄂:“娘子的旧情人可寻来了,为夫需得做些什么才是?”
“胡说,他才是你的旧日情人,姓展的,总随意唤人作娘子,真是气人,谁是你娘子了,我俩何时拜堂成亲了?我现下可是官然的妻,是有夫之妇,你不能随意勾引娘家妇女!”我忿恨道,我已身在独木桥中摇晃不定,他偏还要渗合进来搞的人心惶惶,真是脑子有问题,谁人不好偏来戏弄我。
“……有夫之妇?你嫁于官然……何时之事?”他微微怔愣,指尖缓缓松懈怅然所失地望着我。
“那与你有何干系,我想何时嫁便何时嫁,今日嫁明日嫁总之不嫁你,我这累赘不劳你费心,这声声娘子的你当着我的面胡乱唤便好,定不能当着官然的面,他那般纯洁会误会的,我再不想伤害他了,听到了吗,展公子?”我恶狠狠吼吓道,半响抱起那瓷罐垂眉敛目又道:“要他勿须管我了,再不能伤害自己,我若是注定死,神仙也难救回,不要再做无谓的傻事……”随梅宝走了几步,感受背后熠然地目光烧灼着我的背,蓦然顿住脚步也未回头,只轻缓道:“谢谢你。”
声音极轻,细如蚊蝇,但我知道,他定能听到。
“小二寻来做什么?”我被梅宝小心搀扶着往回走,怀中抱着的瓷罐异样的暖意,稍稍缓解了我心头陡生的惊惶,见梅宝目光直在我面上打转,只得硬着头皮问着以掩示自己慌乱地心。
“二爷未说什么,梅宝也不敢过问,二爷仍是那般冷漠任谁都不敢亲近,况且他身边的黑衣护士一直守护在门外,梅宝也不敢多看便来唤如玉姐了。”她搀着我的手指有些凉,似是惊魂未定,的确,我承认小二的清冷足以冻死人,若是小孩子哭闹拿小二出来吓唬,定能唬住。
或许是思及小二那日瞧我的眼神亦或唤我阿蛮的温和,我竟有些释然,暗暗松懈了提紧的心,刚跨至门边便瞧见了回廊处的倪仲,任是毫无表情僵然站立,想到那日马上惊险地一刻,心中有波澜漾动,下一瞬扭头让梅宝回房,抬眸朝倪仲走去时已得体掩去眸中情绪。
倪仲瞧我的眼神一成未变,只是隐隐多了些让人难以猜透的东西,或许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亦或只是那日让人对我陡生了抵防之心,我朝他淡淡一笑跨入房中。
小二仍如初次见面那般独坐在窗前,眉目高远,仍是一身红衣,林间风大,他束发同色发带随风渗合着发丝在我眼前起舞,理不清心头一丝莫名的情怀,是怜悯他还是怜悯自己,缓缓朝他步去,心内已非刚刚的蹉跎,只是淡定地笑,揣怀着释然的平静:“王爷。”
他眸眼有丝波动,却未作任何动作,充耳不闻的望着窗外的盎然的树木,我随着他的目光注视着窗外生机勃勃地绿境,幽幽地叹息,陡觉人是那么缈小,连感情都那般卑微,他的发丝拂动,拂的我的心绪有些混乱,半响听他清冷地嗓音问道:“你当真是殷如玉?”
我当真是殷如玉?我微微怔愣,盯着他扬扬扫扫地发丝,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我若承认他会怎样,如若不承认他又会怎样?盯着他蓦地投注而来的目光,冷漠及尖锐,心中有些凛然,迟疑良久才道:“我也唤作殷如玉,只是自异世界而来的孤寂魂魄,如若你听不懂,我也无话可说……我谁都不是,我只是那个一无所知的魂魄……我记得王爷曾唤我作阿蛮,实言相告,我并不知晓阿蛮是谁,或许是二爷错认了我……”
他眉睫轻扇,盯着我半响又转过脸去,仍留给人无限暇思的背影,窗外的暖风仍然徐徐地吹,这窒闷地空气却因他传递而来的温度而零滞,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他总那般难猜,那样故作高深当真很愉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