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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掘墓的人

这段时间的相处,洛冲和齐晴希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昨晚铁匠铺门前的场景,洛冲更是绘声绘色的给齐晴希讲了一番。

齐晴希两只小耳朵都竖了起来,洛冲见她这模样,心里更是欢喜,然后顺嘴将前几天见到对面山上人影闪动的事也告诉了齐晴希。哪知齐晴希一听完,脸色顿时一变,站了起来问道:“你确定鼎炉峰的人去了那里?”

洛冲看着齐晴希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点了点头。

“洛冲,我现在就要走了。”齐晴希说完便朝山下跑去。

洛冲继续摸不着头脑,看着齐晴希焦急的样子,咬了咬牙偷偷地跟了上去。

齐晴希跑得很快,洛冲也不慢,好在齐晴希心里很焦急,根本没发现身后那个毫无跟踪水平的洛冲。

这座山没有名字,其实这附近的山除了一斤山都没有名字,平时村里的人把这些山都叫荒山。这座荒山离一斤村并不是很远,它跟一斤山倒是挺近,但想到何拾这阵子并不在山中,洛冲便没打算去叫他,放缓了脚步跟着齐晴希往山上爬去。

两人一前一后爬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终于是见到了一处临时搭起来的茅屋,洛冲见齐晴希走进了茅屋,便找了棵树爬了上去,想看看茅屋里都有些什么人。哪知他爬上树才看见茅屋的窗户都是关着的,洛冲只得在心里暗骂自己白痴。

还没等他爬下树,便看到了山脚下有几个人影,正朝这边飞来,确实是飞来的,洛冲揉了揉眼睛,那几道人影如鬼魅般行踪飘乎不定,根本无法看清楚,只能确定他们都在往这边赶。

洛冲被这群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给吓了一跳,差点从树上掉了下去。这时候他要再想下去也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待在了树上。这帮家伙肯定是冲着齐晴希他们而来,想及还在茅屋里的不知情齐晴希,洛冲急得团团转。

那几条鬼魅般的人影这时已经跃过了洛冲所待的那棵树,立在了茅屋前,待到这时洛冲才看清了那几条人影共计四人,两男两女,从头到脚几乎都是金色,连腰剑的佩剑也是金色剑鞘。

“请茅屋主人出门说话。”说话的一名戴着高大发冠的男子,这几人里似乎以他为首。

这说话的声音洛冲记得,就是昨晚那个谢子波,一念至此,洛冲朝那个谢子波多打量了两眼。

谢子波说完后,也没等茅屋内的人回话,便两步走到茅屋之前伸手伸开了门。

洛冲心头一紧,可片刻后见到谢子波满脸怒气的从茅屋内走出来,这才放下心来,哪知谢子波接下来说道:“西师妹,你去把树上那只猴子给抓下来,他会在这里肯定跟茅屋内的人有关。”

西师妹领了命,转身便朝洛冲所在的树下走来,看着树上吓得半死的洛冲,西师妹笑如银铃:“小弟弟,你在上面好玩吗?”

洛冲可记得昨晚这女人发火时那可怕的剑气,哆嗦了一下,便自己从树上爬了下来。

“我答应过杨战天不挠民,所以这个小弟弟,你放心,等找到茅屋内的人,我便将你放走。”

洛冲点了点头,说实话,此时他并不怎么害怕,反而是很兴奋,眼前这些人可是天下第一修行门派鼎炉峰的弟子,自己居然能跟他们在一起。

“谢师兄,里面发现一个地洞,他们肯定从那里逃走了。”另一名鼎炉峰弟子这时从屋里走了出来。

西师妹带着洛冲跟在三人身后,都朝地洞走了去。

那地洞建在水缸下面,若非刚才那位鼎炉峰弟子进屋找水喝,还真没发现。

四名鼎炉峰弟子相互取了火折,依次走进了地洞之中。地洞并不是很宽敞,仅能容一人通过,从洞内的凿痕看来,这里是新近才挖出来的。

洛冲跟在西师妹身后,满嘴都是西师妹身上的香味,弄得洛大少头晕晕、脸红红,好不容易才没有掉队。

也不知爬了多久,西师妹纤指突然一把捏住洛冲的小脸,板着脸问道:“你这小色鬼,姐姐身上的味道好闻吗?”

洛冲点了点头,西师妹见洛冲这傻样,又笑了笑,然后从身上取出一块青色的石头递给了洛冲:“这块石头能感应到你,一会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就赶紧跑,如果有人要害你,就你捏紧石头叫我的名字。我就会赶来救你的。”

洛冲望着这个姐姐,满脸疑惑,完全不能将她与昨晚那个使剑的女子视为同一人。

“那姐姐,你叫什么?”

“我叫西朦月,记住了,以后要叫我天下第一美人姐姐。”

洛冲苦笑着撇了撇嘴,对这个西姐姐观感还不错,昨晚那气势凶得跟母老虎一样,但今天看她笑起来,却那么迷人,鹅蛋般的脸上又满是天真之色。

“女人真是奇怪啊!”何拾曾经有感而发的一句话突然在洛冲心头掠过。

这一路,洛冲并没觉得有多难熬,反正有什么危险前面有人挡着,再者说这里肯定是齐晴希他们挖出来的,肯定也不会加害自己。

又走了一阵子,前面的西朦月突然停了下来,洛冲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前面传来零星的对话,知道是谢子波正在准备打破一块石壁,片刻后便听到一阵轰鸣声,眼前突然一亮。光线从前面传来,经历这么久的黑暗之后,洛冲还不能适应,一边捂着眼睛一边跟在西朦月身后。

待洛冲出来后才看清这个地方居然是一座高大的宫殿,宫殿高约百丈,四周都是些长满青苔的石柱,铺满石板的地面跟石柱一样,找不到一个是完整的,这宫殿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居然被破坏得这么严重。

这已经是在山腹之中了,洛冲没想到这座荒山的山腹之中居然还有这么一处妙地。

空寂的广场上幽幽有风声掠过,洛冲看着那些石板上奇怪的图腾,好奇心还没满足便被西朦月给拎着朝前走去。谢子波依旧走在四人之前,但现在的他已缓缓调动真元,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其余两名鼎炉鼎弟子也一样紧张了起来,反倒是西朦月跟洛冲则像游山玩水一样兴高采烈,不时还交头接耳一番。

这座废弃的广场很大,四人走得也并不快,所以大至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广场边上,那里有一扇高约十丈的石门,石门上长满了青苔和杂草,早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而两个石制门环所悬之处却是干干净净,看得出来有人已经进去了。

谢子波端详了一阵石门,飞身跃起,手中一团青光吞吐不定,直扣向那两个石制门环,石门被外力一击,抖落不少尘土,可石门依旧没有动静,那两个石门环这时突然有所动静了。

空旷的广场上响起一阵阵的轰鸣声,石门没有动,接着一阵“簌簌”声在宫殿之上响起,整个广场突然迎来一场骤雨。

山腹中光线并不好,好在西朦月身上带有一颗夜明珠,待她好奇的举起夜明珠,顿时便尖叫了起来,一条蛇已经朝她扑了过来。西朦月虽然修行多年,但依旧是个女孩子,被这一吓脚都软了下来。

洛冲从小可没少见蛇,他从西朦月手中取过那柄短剑,女子所用之剑并不沉,洛冲也没拨剑,将剑当作棍使,一挥便直打那蛇七寸,接着又补了几下,待那蛇死透了才扶起身边的西朦月。

西朦月还来没来及道谢,又叫了起来,她此时面色煞白,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全是蛇,刚才从天下落下来的全是蛇。”

谢子波已横剑挡在众人身前,他看了看另两名鼎炉峰弟子,示意他们出手击垮石门自己挡住那蛇群。

谢子波冷哼一声,杀入了蛇群之中,那些恶蛇突然看见有人杀入,也都放弃了冲向石门,纷纷朝谢子波围了过来。刹时间,谢子波便被群蛇给牢牢围住,只听得谢子波一声大喝,手中长剑化作一条匹练,光芒顿现,广场之中尽是他所散发的杀气。谢子波再提真元,沉喝声又起,举剑向天,剑气如漩涡般汇集,如实质的剑气像绞肉般撕裂着那密密麻麻的蛇群。

西朦月见蛇群死伤无数,脸色也渐渐地回复了过来,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身后的石门在巨响声中轰然倒地,谢子波突然抽身将挟起西朦月和洛冲冲进了石门之中。

石门之中点着鲛人膏制成的长明灯,视线很好,可以看到四周近乎夸张的各种石制之物,一条大道望不到尽头,谢子波几人走得很急,身后那蛇群这时已经追了过来。

洛冲看了看身后,鸡皮疙瘩就爬了起来,好在有这些鼎炉峰之人,自己还算安全,只是不知道齐晴希怎样了?

谢子波几人御风而行,不多时便走到了尽头,那里有三十级阶梯,阶梯顶上是一方石座,上面坐着一位老者,老者正静静地看着几位来人。

谢子波冷喝一声:“装神弄鬼,退散!”剑气一扫,那道不知是虚是实的人影顿时便消散了,不过片刻之后又浮现了出来。

“西蜀已亡,宗门已灭,你有何眷恋?”谢子波并未因一击无效而发怒,看着那白发老者轻问道。

谢子波这一问直震得洛冲耳晕目眩,难道这就是何拾所说的乩语?可语之鬼魅妖魔,对迷恋人世不肯入轮回的鬼魅可以一言震醒,看来谢子波打算将这位迷恋人世的老者震醒,送他入轮回。

洛冲摇了摇头,抬起眼,看着那位端坐石座上的老者。

老者并未对谢子波饱含真元的乩语震动,只是淡然的扫了扫这几人,最后眼光在洛冲身上停了停,抚须轻轻一笑。

“老者不肯入轮回,可还有未了心愿!”谢子波见自己的乩语毫无功效,心中对这老者也不敢再多怠慢,从一见到这老者起谢子波便在观察对方的实力,可却丝毫看不出,那两招试探也未激起老者任何反击,这才更加小心了起来。

老者瞄了谢子波一眼,轻起仙音道:“西蜀被夺天机,天启灭国,萧东来掘墓,武尊不在,尽成这番模样,鼎炉峰的小儿你何以凭借,尽肯让老夫入轮回?”

谢子波听得老者此言,已知此人对天启王朝和鼎炉峰的怨念,心中有了的计较,当下也不表露,上前一步行礼道:“前辈不入轮回何以再得造化,小辈无能,愿为送先生入轮回。”

老者轻笑一声道:“老夫倒想看看那掘墓人萧东来的弟子有何能耐。”老者说得云淡风轻,整个宫殿之中肃杀之气却为之一凝,无尽的压力从天而降,让鼎炉峰几名弟子丝毫不能动弹。

“时间差不多了,出来吧你这畜生,这些年得了不少好处,该为我出点力了。”老者说完后并没有急于出手。

大地突然一阵颤动,那些本已停在洛冲几人身后十丈远的蛇群突然都安静了下来,纷纷低下头,无比虔诚的趴在了地上。

蛇群身下大地再次颤动了起来,一条身高十丈浑身黝黑的大蛇就在这时破土而出,猩红的蛇眼警惕的看着石座上的老者,然后便望向了那几名被老者威压的鼎炉峰弟子。

洛冲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蛇,神经粗大且弥坚的洛大少这会兴奋得快要叫出来,西朦月却面色一白又要晕过去了。

谢子波回头瞪着那条大蛇,心中开始盘算了起来。这次他领师命带弟子前来西蜀为的便是寻找当初西蜀宗门的遗迹,为师门寻回有用之物,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地方,现在却有可能全部葬身此处,他身为领队之人无论如何也难辞其咎。

谢子波不敢再多想,强提真元,摆脱老者的威压,恢复行动自由,将手中长剑伸出,准备力挡大蛇的突袭。

大蛇并没有急于进攻,扫视了一眼众人后,便停在了那里,眼睛去看着那石座之上的老者,似乎还在跟老者讨价还价。

就在这时,蛇群后又响起一阵骚乱声,三十几名游侠将那拦路的蛇群给杀散正朝这边冲了进来。

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谢子波那僵硬的脸上这时却浮起一丝笑意,局面总算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老者看着那条大蛇,手指一点,一道光芒直入蛇头。

大蛇承受那道光芒后,毫不迟疑,直扑向了谢子波。

“无知畜生,也敢妄想杀我?”谢子波突然举剑立于胸口,两眼微闭,大喝一声道:“破境!”

随着谢子波“破境”之声响起,连绵于其身的气息再次发生变化,巨大的境界漩涡开始吸收这宫殿里浓郁的灵气,巨蛇感知道危险身形强行停在了半空,瞪着谢子波。

谢子波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从容向前踏出手中长剑也顺势斩出,接着他每一剑都越来越快,看似毫无章法的剑光在他停下之后依旧并未散去,那些剑光化作剑网将大蛇牢牢地锁在了剑网之中。

谢子波毫不迟疑,转身一掌强行助众人破开老者威压,冷哼一声:“你们先走,我断后。”

洛冲反应最快,一把拉起西朦月便朝那蛇群冲去。

那三十多名游侠这时已经杀到了大蛇身后,一个个望着大蛇都跟望着宝物一般,两眼直冒精光。

“这么大的蛇,****啊!”不知谁一声吆喝,所有人都朝那被困剑网中的大蛇扑了过去。

“鼎炉峰的弟子果然不错。”老者抚须笑道。

“前辈被束缚于石座之上,实力被禁,所以小辈只能斗胆在你面前献丑了!”谢子波跟老者几番交流,确定老者并不能离开石座是以才召来这条大蛇,不然以老者的实力,光是这灵体他们几人也万万不能对手。

老者笑了笑,并未对谢子波的冒犯之言而动怒:“老夫确如你所言,被缚于此座之上,实力也被禁锢,但却依旧能占得今日之事,唤那大蛇出来便是送世人一段机缘。我想送出去的东西也能顺利送出,小辈你们可以走了。前代的恩怨跟你们无关,老夫非是那是非不分之人。”

谢子波闻老者此言,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老者居然能说出此番话来,在门中师父可总是说西蜀宗门气度狭小。

“另外,老夫有一言想告于你,从资质上看,你平淡无奇,今生也无入那三相之境可能。但,你生性正直懂得权衡,不要因为资质平凡而放弃。”

谢子波没想到老者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番勉力之话,行礼答道:“小辈感谢先生今日所言,小辈也自知资质平凡所以修行犹为刻苦,但小辈一直以剑缺一前辈为毕生追逐目标。”

“剑缺一啊,有百年未见了。”

“前辈认识剑缺一?”

“当年曾喝过他的酒,传过他几剑而已。”

老者说到此处,那大蛇的嘶叫声突然响起,震得整座大殿都为之一颤。谢子波回头看着那被众游侠围攻的大蛇,不再拖延向老者再行一礼,飘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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