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这一手出乎众人所料。
有人说:“难道这个疯子是警局局长的朋友?”
另外一人说道:“我好像看到局长和这个疯子一起过。”
又一人推测道:“难道……他是局长的姘头?他们是‘同志’关系?”
……
几名警察忘记了工作,面面相觑。一名警员毕业不久,刚成为梦寐以求的警察,便遇到了这样的事,大惊失色,说道:“前天看见小王和小李两个勾肩搭背的就觉得奇怪,难道……难道局里真的流行‘同志’关系?”其他警察被他的推测吓了一跳,再一思考,在局里,大家喜欢以“XX同志”为称呼。
难道……
围观的人将饱含深意的眼光扫在疯子身上,又扫在来摆平事端却起了事端的警察身上。被看得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疯子闹羞成怒,吼道:“去你们娘的,我曾经可是有名的采花大盗,被我做过的女人不下两个也上了一个,怎么会和那个死局长王八羔子搞一块!没看见我刚杀了一个不肯和我做的女人吗?”
于是,一个强奸犯And杀人犯在警察面前浮现。
妨碍我自由的手铐终于被解开,警察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看见你拿着剪刀对着他,以为你才是杀人犯。”
琪儿见我没事了,又蹲回到血泊中的女孩身边:“苏雨啊……你死得好惨啊……”
女孩的手指动了动,一名眼尖的围观者吼道:“她活啦!”
然后,人们欢呼起来了。
我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抛到了天上,掉下来,接住,再抛。耶!耶!!耶!!!英雄!英雄!!英雄!!!
琪儿忽然喊道:“先别吵了,苏雨似乎要说什么呢?”
人们立即安静下来,我酷酷的穿过人群,走到苏雨身前,蹲了下来。也许,她会说:“谢谢你,有你,我才不会死在疯子的手中,我愿以身相许。”不料,她说道:
“可以帮我叫救护车吗……”
我与琪儿站在医院的长廊上,相互对视着。
她忽然说道:“想起来了吗?你有女朋友,苏雨,以后,不要再对我说那些了。”
“哦。”我低下头去:“不会的,再也不会的。我再也不会说——叶枫是你男朋友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不许我说这个。
琪儿一愣,旋即无奈的笑了笑。
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办,也许现在正是时候。我说:“琪儿,瑜琳是不是在这个医院?”
琪儿点点头,道:“你想去找她?”
我说:“嗯,我不想让太多问题撂在心里,憋得难受……”
琪儿没有等我说完,转过身,轻声道:“跟我来。”不知为何,她的语气显得有些颓废哀怨,我见犹怜。可惜自从知道我曾怜惜的人太多之后,已不敢再乱加怜惜了。
即使如今的我喜欢的只有眼前一个女孩,但我的未来似乎是深不见底的,望不到边,一直处在黑暗中,等着某一刻的拯救。如今,在一切事情没有结束之前,没有权力喜欢。
长长的走廊上,金琪儿的背影显得愈加柔弱,仿佛哪一刻,一不小心,就会寂寂消散在我的眼前,再也看不到,摸索不到。
如那瑜琳托梦似的渐渐消逝。
穿过过道,一路无语。直等到琪儿停下,轻轻叩响那间紧闭的房门,我的心脏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似乎有种莫名的悸动,令我莫名的激动。
是害怕?还是兴奋?
见到一个一直未醒的人,会是兴奋吗?
开门的是位妇人,经琪儿的介绍,我知道她是瑜琳的母亲。
妇人脸上浮现出一丝逼迫出来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我,转向琪儿,问道:“带男朋友来了吗?”
琪儿没有否认,也不承认,视线转移到病床上的女孩:“他是瑜琳的朋友。”
妇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盯着我看,使我浑身不自在起来。
“我可以过去看看她吗?”我请示性的说道。站在门口,我根本看不见女孩的面貌。
我很想知道,这个瑜琳,是不是我在学校见过的那个迷样女孩。
妇人终于不在盯着我,点了点头,径自走了进去。
渐渐的靠近,每每移动一步,似乎都有一枚针扎在我的身上,虽然并不疼痛,可是,我已泪流满面。
是的,我失了忆,我也曾见过那个并不真切的瑜琳,曾经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可是,当她真真切切的在我面前出现,那张已经显得麻木而平淡的脸却如催泪弹般使我不自觉的感到痛苦,难过。
洁白而淡雅的被子吞噬着她年轻的身体。
未来呢?怎么了?会一直这样下去吗?在这里,永远,直到老了,然后默默死去?
“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凑近她的耳朵,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不自觉的,就这样了。
“你真的是瑜琳,那个女孩,前些天,你来找我,记得吗?现在,我来了,在你身边。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
瑜琳的母亲摇了摇头,轻轻的叹息着。琪儿走到窗边,看梧桐叶的零落。
门被推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我没有回头,仍是看着一动不动的瑜琳。直到身后响起他冷冷的声音。
“骆飞羽。”
我回过头去,一个拳头没有任何征兆的迎面而来。
我跌坐在地上,忘记爬起,忘记问他:“为什么打我?”我只是觉得绝望,以及渴望,我渴望死,也许死了,痛苦也就没了。
这无端的痛苦啊,要有怎样的结束方式呢?
在琪儿的惊叫声中,一只脚狠狠的朝我面门踢来。我没有躲闪,也躲闪不了,我低下头去,无所谓他的攻击。
他是瑜琳的父亲吗?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古镇中学的那个周主任,怪不得他认得我。
脑袋嗡的一下,额头似乎有液体缓缓流下,渐渐代替泪水布满了脸,眼前一边模糊,只有事物的轮廓,以及一片猩红。
琪儿冲过来护住我,回头道:“伯父,不要打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妇人显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呆呆的看着她的丈夫,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年轻人下这样的重手。骆飞羽,这个名字她曾听说过。那是瑜琳告诉她的。瑜琳曾说:“可以信任的人么?除了你们,也许只有一个了,你看这里。”然后指着一篇文章作者的署名。
骆飞羽。
那是瑜琳出车祸前一天的事,所以她印象较为深刻。她一直以为瑜琳出事了,这个瑜琳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会来医院探望,可是,一直没有。想不到眼前的男孩,就是那个人。
可是,她的丈夫为什么会这么恨他呢?她从没有听他提起过关于骆飞羽的事啊?想到这,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周煌,他是瑜琳的朋友,你为什么要打他?”
周煌未加解释,看了眼皮鞋鞋尖沾染的血迹,忽地把琪儿推开,顺手抓过一把椅子对我脑袋狠狠砸下。
琪儿尖叫着扑向我。只听“嘭”的一声,琪儿身体一沉,倒在了我的怀中。
周煌呆呆的看着手中抓着的椅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妻子则一把推开他,正要开门叫医生,几个护士许是听到响动走了进来,看着眼前场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直到此时才如梦初醒,抱紧怀中眉头紧皱的琪儿,额上的血液沾染了她黑暗忧郁的连衣裙:“不要怕,这是医院,你不会有事的,不要怕……可是,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一位护士说道:“你们受伤了,应该……”
我用衣袖抹开眼睛上粘粘的液体,支撑着站起来,抱住琪儿,说道:“麻烦你们,请带路。”
妇人没说什么,看了眼周煌,便丢下他默默的跟在我们身后。
周煌看着一动不动的女儿,眼中划过一道悲伤的痕迹,下一刻便消失无迹了,他寂寥的坐在女儿身边,静静的发着呆。他没有发现,瑜琳的眼眶已经潮湿。
瑜琳曾说:“爸爸,他是我唯一相信的人,我要去找他,不管他现在还喜不喜欢我,我都要去找他。你不要再逼我,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这是那场该死的车祸发生的那天早晨,瑜琳说的话。
如果,我没有同意,如果我不同意她去找他,就不会这样了。
车祸,仅仅是一场车祸吗?我不相信,肯定是他,骆飞羽,是他害了我的女儿。
其实,一切都是错误,可是,这个错误到什么时候才可以重新打上钩,让我们的生活步入正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