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陪她受牢狱之苦
最终,她全身颤抖,泣不成声,闭上眼又咬着唇,闷哭起来!
萧泽宇就这样在龙塌前负手而立,长白的玉袍衣衫因为内心情绪的波动而猎猎作响,如起风般飘飘荡荡。
他看着冰心舒月紧闭上眼隐忍的痛苦表情,看着她长长睫毛上凝着的珍珠般的泪水,突然有些自责起来!
或许……他该早些出现的!
萧泽宇愕然!
原来,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他也会心疼!
原来,她的眼泪并不如其他女子那般做作令人讨厌。他也会心软!
看着冰心舒月如孩子般哭泣的样子,看着她美丽至极的娇躯上零星遍布的伤痕,他不敢想象若他没让侍女在皇上的酒中下药,若他再来迟一步……会怎样!
于是,他颤抖的开了口:“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他的安慰并没有停息冰心舒月的哭泣。穿越前对现世的绝望,穿越后种种离奇的遭遇,她不是神,她本是一个古文系文雅的弱女子!这种经历让她几乎崩溃,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萧泽宇暗暗叹息一上,她的泪不但没令他讨厌,还让他疼惜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想,这一刻,只要她不哭,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原因,暂时不清楚,他也不想去深究。
他上前略略又挪开了昏迷中帝王的身体,坐在了床沿。一手抚过她眼叫的泪痕,一手拉过丝质棉被欲遮掩起她裸露在外的完美身体。那,的确是致命的诱惑。
丝被在刚接触到冰心舒月身体的片刻,被她似疯了般不顾全身疼痛推攘开来:“脏!脏!拿开!拿开!别碰我……”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带着受惊受辱后无法平复的慌乱!
萧泽宇无法可想,只能半哄半安慰地说道:“别哭了,你若不哭,我便带你离开这里……”
这句话果然有些作用,连翻断筋勒骨般的折磨加上内心的惊恐令她潜意识里极欲逃离这里。可是想忍却怎么也忍不住的泪水令整个纤细的香肩都有些抽噎颤抖!
此刻的她,是这般无助,这般楚楚可怜。再也不是那个连挑断脚筋之后也强忍着,宁可咬破嘴唇,吞食自己鲜血也不呻吟出声的女子了!
原来,精神上的羞辱与折磨永远大于身体上的直接虐待。这样的感觉一定和他当初痛失所有亲人时的惊恐与无助差不多吧!
萧泽宇褪下洁白的玄玉外袍,拥紧了冰心舒月的身体,他弯下腰去,拦腰将她抱起,用轻柔的吻滑过她满脸的泪痕:“好了,我带你走。不哭,你还是一样干净……”
“你……这次为什么又改变主意救我?”不允许自己再软弱,冰心舒月止住哭声发问。
“不为什么,想来,就来了。你又欠我一份情。”他说得依旧风淡云轻。
“我的命都是你的。”她不得不喟叹,这是事实啊。她裹着他的衣衫,那上面是干净的桂花香味道,不浓,清浅好闻。鼻子还是有点酸。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就被人……当真是很可怕的感觉!
“那好,以后不要轻易死掉,除非要你命的人是我。”他毫不客气的发出宣告。
“好。”冰心舒月无可奈何答应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中毒的司空昊寒来:“你既然三番两次救了我,可不可以再帮我做一件事?”她问得小心翼翼,为找天山雪莲她已付出惨重代价,那么只要尚有一息命存在,她就决不放弃!她一定要为师傅拿到解药!
可是……她现在却不能行走了!所以不得不求助于人。这深宫大院,如此残忍陌生,她认识的,只有面前淡漠善变的萧泽宇!
“命都是我的了,你还剩下什么同我交易?不过,我现在心情还好,说说看,是什么事?”他并没有漏看冰心舒月怕他一口拒绝时的紧张神情,原本从不多管闲事的他已一再为她破了例!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花魂皇后,我要找她拿天山雪莲!”见他并未回绝,似看到了希望,她忽略身上的伤痛,急急出口回答。
“花魂皇后?你娘?若带你去……你怎么报答我?你欠我的已够多了。”他好笑的问,心里却在想如何带她离开这里。算算时辰,皇帝也快醒来了。
“恩,我的命都是你的,就再也没有什么是可以给你的了!脚废了,武功没了,托你的福,我的手还在,你不是想听琴吗?你扶我到一个有琴的地方坐下,我弹琴你听好不好?”好不容易安定下了心神,为了报恩,也为了让他继续帮忙,她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副好商量的乖巧模样说着自己现在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着她,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不由自主被她的气息所感染,轻轻答一个字:“好。”
这算不算他们之间新的约定?他确实很想听她弹琴,想听那样纤细的手指,到底能弹出怎样轻灵的琴声!
如沐春风般的琴声从桂花亭里传来。
轻灵的琴声穿过了花叶,越过了桥下的流水,缓缓的抚向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暖暖的琴声像阳光一样普照在身上,萦绕出幸福窒息的感觉。
萧泽宇不敢乱动,怕一个小动静就将美好的旋律给打乱。
琴声,依旧在花间流淌……
这让萧泽宇想起了他在火炙国单纯美好的童年,父皇母后抱着他爬到桂花树上,有雨点一样的桂花花瓣落在他的白玉玄袍上,风轻轻吹过他的发梢,吹出久远的幸福味道……
原来,多年过去,他的有些习惯始终没变。喜欢桂花树,喜欢纯白衣杉。变的,是人心吧!人心孤寂苍凉!
温润的琴声,传进耳畔,似母后的手,那么温柔。
他慢慢地呼吸,慢慢地扬起嘴角,胸臆间满满都是含着桂花香的国土味道。那一场屠杀里,幸存的人很少。他和父皇母后走散,后来在后花园里看见了母后遍布鲜血的尸体……
“这是师傅教我的《月中天律奏》第一式,我觉得好听。你喜欢吗?”是冰心舒月足以聘美琴声的声音缓缓从亭子的那一边传来:“这第一式是幸福的律奏,后面都很难学,师傅说要等待机遇,我目前只学了这些……”
她的话音里隐隐透着疲惫和惋惜。那样略带哀伤的语调换醒了听琴沉思的人。
于是,萧泽宇从琴声中回过神来,举步朝她走去:“很好听。我……很喜欢。”
她的琴声中没有战争的味道,只剩和平。若有一天,有这样一个人,陪着自己隐居山林,该有多好。可惜就算他没有留恋,她却还有很多羁绊,还要取药救人!
“你取天山雪莲做什么?”其实他想问她取天山雪莲要救谁,谁可以令她不顾生死独自一人进宫来。可是话到嘴边却改了口,他不直接问,却希望她能直接回答,那样是对他的信任。
“师傅为了救我中毒,我得取药回去救他啊。”冰心舒月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师傅是男是女?”他转过头,不再看她的眼睛,装作漫不经心的玩弄起一旁的桂花树叶来。
咦!这个问题怎么这么熟悉?印象里好象谁问过!
谁呢?哦!是了!青铜男子玄翼天曾经问过吧!为什么他们都喜欢问同一个问题?
“我师傅是世界上最温和最俊美最疼惜我的男人。”她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了。在外人面前夸夸师傅总是好的,不过……就不知道她这答案对方满不满意!
不满意。
萧泽宇对她的回答非常不满意。
原来她要救的人是个男子,而且还是个在她口中如此优秀的男子。
“我改变主意了,要见花魂皇后,要取天山雪莲,你自己想办法去,我就不奉陪了……”他说的是实话,他从不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事。
当初,不舍得挑断她的脚筋,他照着自己的心意做了,不惜违背了皇帝的指令;
当初,不情愿她被皇帝玷污受乱伦之苦,他照着自己的心意做了,没完全听从舞妃的意愿;
当初,不情愿看到她失望的神情,他照着自己的心意做了,答应帮她找人取药;
如今,不乐意听她如此肯定的评价另一名男子,他也决定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断然拒绝再帮她取药的要求!
别人的生死,包括她口中那优秀的男子,都与他无关。他不乐意就决不再插手去管。
救她,已算他一贯处事原则里的意外了!
萧泽宇就这样面无表情又拒绝了冰心舒月先前的请求,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急道:“你……你……你!琴也弹给你听了,怎可反悔呢!”她急得语不成句!
他的话,她都有认真回答,这会儿他倒不乐意反起悔来了,到底哪里又不顺他的心意了?真是个怪人,似乎自穿越而来后她不止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人了。那青铜男子也是如此!
可是萧泽宇却像铁了心:“说不去就不去。反悔了就是反悔了。听了你的琴就当还我之前的恩情……”他说得理所当然,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这个坏蛋,亏我之前将你当好人,本姑娘还没问你姓名呢,算是记住你了……”冰心舒月一急,赌气的话冲口而出,其实心里已经决定要感激他一辈子。
萧泽宇不怒反笑:“如此一来,刻骨铭心,甚好!甚好啊!”
“好一个甚好!好一个胆大忤逆的养子!好一个桂花树下的弹琴女!你们竟敢糊弄朕,休怪朕不顾念舞妃的面子,就让朕今日个送你们一程吧,到了地府后再继续你们的花前月下!来人,将两人拿下!拒擒者,杀无赦!”
原来,南桑帝王只是假意昏迷,他欲趁此机会探探舞妃的虚实,顺便一道除去舞妃最信任的助手!而冰心舒月,无论是不是他的女儿,最终都只能是一步棋子罢了!
飞花飞舞乱如絮,人心更如炬。
随着南桑帝王的突然出现,整个院落里鸦雀无声。
那些侍卫们手持兵器,将花树下的冰心舒月与萧泽宇团团围住。
有桂花的花絮飘飘扬扬洒落下来,落在琴弦上,落在冰心舒月乌黑的发丝上,如临界的花仙子。
她定定望着萧泽宇开口了:“你走吧,不用管我。临行前,请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只是觉得三翻两次对她手下留情、带她脱离火坑、不惜忤逆皇帝的人,必须得记住他的名字。那是源于一种内心最真实的认可。
她尽量强迫自己语调平顺,不去望向南桑帝王萧亦成的方向。
若紧盯着那个人,那个所谓的一国之君,她恐怕会吐出来吧!那个恶心恐怖的人!残忍无道!连女儿也不放过。
然而,她眉宇间的轻愁是那样明显,之前为萧泽宇弹琴的淡定安然又被打扰消失得没了踪影。
如果可以,萧泽宇突然想将眼前的一干人等化为灰烬。
“名字只是个代号,若愿意,你就叫我祭天吧……”这个名字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在他最落魄最潦倒时曾自己这样叫过自己。他以为再也不会对谁提起他这个流浪者的代号了,那是伤痛,也是耻辱。可是面对眼前的她,他竟然这样轻易就说了出来。
“好。祭天,现在……你可以走了。”冰心舒月说得极其认真。既然他不愿意帮她找人取药,就该让他安全离开。她已经连累他了,就不想继续连累下去。
“我这一走……你非死必伤,即便不死,也会伤上加伤,离死不远了……”萧泽宇蹙起俊眉,玄白玉袍衬得他如俊朗书生,内在里到底潜藏着怎样的力量,旁人无从得知。
“死就死吧,欠你已够多,再欠,还不清了,你走!”这一次,冰心舒月加重了语气。
有一拍慢过一拍,一拍响过一拍的掌声自南桑帝王的方向传来,只听他阴森森地开口了:“想走?呵,今日个你们谁也走不了!一帮饭桶,都愣着干什么?萧泽宇此人不知好歹,以下犯上,从即日起和南桑皇朝再无半点关系,不再是朕的义子!朕现在改变主意了,给朕捉活的,关进天牢!”
呵,他倒要看看,舞妃自己要如何处理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帮手!杀人,何须他自己动手!此外,他最想看到的是……他“心爱”的皇后与爱女如何凄楚地在天牢相认!
这些年,她带给他的耻辱,他要加倍在她女儿身上讨回来!母女相认?呵呵呵……真让人期待啊……
我若离去,后会遥遥无期;
我若不离,前者催促无意。
萧泽宇他无视冰心舒月的催促,也无视南桑帝王的叫嚣,转过身,对着花树下的她伸出了双臂,淡淡说道:“我若丢下你一个人走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欠我的恩情,谁来还?”
冰心舒月怔怔望着萧泽宇良久,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很固执。”她说得很肯定,好似短短几个时辰下来,她已完全了解了他的个性 他明明就是不想丢下她不管,却说得好象丢下她,那么她之前的恩情就没有机会再还,他就吃了天大的亏一样。嘴硬。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