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碧无可奈何地叹气,她才刚刚跟文香宁分手,别说她,恐怕连文香宁,也是此刻才想到那个地方吧?她们都要花一番心思和脑子想一想的大问题,对楚天松和罗云柱而言,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
“罗云柱!”楚天松冷冷道:“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了?小心,如果这一次杜莹莹跑了,你也不必再回来见我。”
杨心碧道:“杜莹莹是无辜的,与秋逼良为娼,你还帮她,就是助纣为虐。”
楚天松哼道:“如果是别的任何人救她,我也许可以考虑放过她,但偏偏是你,就毫无商量的余地。”
“你——你——”
“还不去?!”
罗云柱只得躬身退出来,抬头见李婶来到门口,向楚天松说:“我有话要对你说。”
楚天松忙走出来,两人走远几步,低声说话。罗云柱站在远处,也不敢偷听,可是猜也能猜到二人在说什么,只见李婶说一句,楚天松就点一下头,表情虽然很不甘心,可是很显然杜莹莹的事要告一段落了,于是悄悄走开,心中偷笑不已。
碧落阁完工了。
杨心碧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是彩霞来通知的。
周绿云郡主已经在碧落阁了。
正等着她伺候呢。
几大箱子东西,放在地上,此外,字画铺满了书桌,窗帘帐幔堆在一角,甚至连床帐、被褥居然也有,扔在榻上。
她要把这儿当成她的家么?
“对,”莺儿老实不客气地往杨心碧面前一站,说道:“我们郡主很喜欢这儿,打算好好地布置一下,这样住起来舒服一点。”
没关系,反正这儿又不是她杨心碧的家。谁爱住,来住好了。
莺儿接着说:“郡主来了好一会儿,夫人这么半天才过来也罢了,怎么连杯茶,也没有呢?”
杨心碧道:“是,我叫彩霞马上沏来。”送来茶,她自然就走人了,何必在这里碍眼。
莺儿道:“夫人等一下。平日我们郡主喝茶,都是我亲手泡的,别人怎配插手?来到这儿,我们是客,所以,只好劳烦夫人了。”
原来如此。
杨心碧无话可对,她总不能说,她不干。
等她端着茶盘,从一楼爬到九楼,正发着誓无论如何也要在九楼配置一套茶具,莺儿已皱着眉,说:“对不住夫人,我刚才忘了嘱咐夫人,我们郡主一向只喝最上等的女儿茶,恐怕还得麻烦夫人——”
“我不知道府里面有没有——”
“夫人,这个四爷最清楚,所以楚府里一向专为郡主备着的,你问彩霞便知。”
等杨心碧端着茶盘,满头大汗再次爬上楼,周绿云的脸色,简直是得意得不得了。她漫不经心地接过莺儿递给的茶,揭开盖碗,只看了一眼,便说:“莺儿,你真是越没记性了,你没提醒夫人,我不喝头道茶吗?”
杨心碧道:“我问过彩霞,她并没说什么。”
周绿云道:“一个丫头,知道什么。夫人,还得麻烦你。”
杨心碧道:“可不可以麻烦郡主,移驾一楼,那样大家都方便些。”
周绿云道:“喝茶倒是方便了,可这么多东西还没收拾好,叫我喝了茶再上楼来,不是要累死我吗?”
“我让丫头上来,不用多大工夫就给郡主收拾得顺顺当当的,郡主不必操心。”
莺儿道:“郡主的闺房,自己哪有不操心的。怎么,郡主想喝口水,也得罗罗嗦嗦地和别人说半天吗?还是要让郡主忍着口渴,回到自个家里,才能喝上?”
杨心碧只得再下楼来,腿都酸了,早知道郡主就是来找麻烦的。
当她把二道茶送到周绿云手里时,周绿云得意地瞧着她,说:“谢谢夫人了。放在那儿吧,我一会再喝。”
莺儿说:“趁夫人身上手上还干净,先把床被铺上,再挂窗帘,摆这些古董玩意儿。”
杨心碧道:“郡主要在这儿过夜?相爷他答应了?”
“夫人说话当心。谁要在这儿过夜?传出去有损郡主的名声。”
杨心碧笑道:“原来郡主还担心这个呢。郡主把家私都搬来了,我以为郡主打算在这儿长住呢。”
周绿云怒道:“我一个女孩子家,你这样编排我,是何居心?”
杨心碧道:“我哪敢编排郡主?只是看见满屋子的嫁妆,难免这么想。相爷还没给郡主准备嫁妆,郡主就自己准备好,都搬到夫家来了。夫家纳妾,历来的规矩是侍妾给夫人敬茶,我们楚府却反过来,不过也不奇怪,郡主就是郡主,我敬茶,也不委屈。请喝茶,六夫人。喝过了我敬的茶,我立刻就给六夫人铺床。”
周绿云的脸又红又绿,刹是好看,杨心碧忍了又忍,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
周绿云咬牙道:“输了马的手下败将,敢在我面前撒野?”
杨心碧道:“是,我是输了马,可是不知道究竟是谁输了人,谁是小人?”
楚天松走进来,莺儿道:“四爷的夫人真是没教养,竟敢对郡主出言不逊。”
楚天松也不多问,向周绿云笑道:“夫人得罪了郡主,自然任由郡主发落,我绝无怨言。”
周绿云要故作大方,说道:“我是那种与人计较的人吗?”
莺儿道:“我们郡主大人有大量,夫人,重罪就免了,只好烦夫人小跪片刻,小惩大戒。”
楚天松道:“听见了吗?郡主额外开恩,你还不谢一声。跪下吧。”
她没听错吧?楚天松为了周绿云,叫她下跪?
他笑嘻嘻地看着她。并不是为了周绿云。他不放过任何让她难堪的机会。
杨心碧咬着下唇,暗恨不已。
看她没有半丝屈服的样子,楚天松走近来,俯到她耳边,轻声道:“杜莹莹还好吗?她的事还没完。如果你不跪的话。”
这是威胁吗?杨心碧吃惊地看着他。
这就是威胁。楚天松看着她点头。
这个混蛋,做任何卑鄙的事,竟然还厚颜无耻地勇于承认。
杨心碧一言不发地跪下,她要看看他能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
再说,也可以免去为郡主铺床叠被,那也同样让人屈辱不是吗?
余下的事,就是丫头们做了。杨心碧还觉得省心不少呢。况且郡主见她已经跪下,不好再说什么,也就免得二人起冲突了。她并不想开罪她,但总忍不住要说开罪她的话。
比起捧着夜明珠罚站,这实在不算什么。
大半个下午过去,周绿云终于走了,走时得意万分地瞧瞧杨心碧。真像个孩子,她并没赢到什么,而她也没输什么。
接下来,就是要从楚天松那儿赢点什么了。
郡主走了,楚天松也不理睬她,准备要走,杨心碧站起来,说:“等一等。”
楚天松胜利的看着她,问:“什么?”
杨心碧道:“你说,如果我不跪,杜莹莹的事就不算完。所以,你明知我不会屈从,却拿一个弱女子的身家性命来要挟我。”
楚天松道:“那又怎样?”
“我跪了。如果杜莹莹还有事,就是说,你出尔反尔。”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也输了。你和郡主一样,两个都输了人。”
如果杨心碧直接骂他是小人,他还会洋洋自得,可是她这么软声软语地慢慢引入话题,竟让楚天松有些不自在,他恼怒地道:“我出尔反尔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挟你了又怎么样?”自己都觉得有点像耍赖,他悻悻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