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与秋满面春风,别提有多高兴,殷情地站在楚天松身后,饭也顾不上吃,只忙给楚天松布菜,等他吃完,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又是亲手削梨。
杨心碧半歪着头,转动两只眼珠,看戏一样,看一眼与秋,又看一眼楚天松。楚天松就全不管与秋的殷情举动,也盯着她,“怎么,你好像有话要说?”
杨心碧笑道:“没有,我有什么话要说?哪敢有什么话说?”
玲珑接口道:“夫人今天差点没把我吓死。她跑到碧落阁上去想自杀。”
楚天松道:“哦,你想自杀?”
玲珑道:“幸好罗护卫及时赶到,劝住夫人,不然我可真是眼睁睁看着夫人香消玉殒,可惜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四爷,你怎么舍得让这么一个美人儿受委屈?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百合笑道:“四爷自然有他心疼的法儿,用得着你卖乖?你心疼她,她还不领情呢。”
画眉早已吓白了脸,跑过来道:“小姐,今后你千万别再这样了,你要真的——真的——,我可怎么办呢?夫人又怎么办呢?”
杨心碧轻拍她手,道:“好画眉,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轻易去寻死的。”
楚天松笑道:“是呀,你死了,我心疼谁去?你可不能轻易去死。”
与秋道:“再说,碧落阁是为郡主建的,夫人真打那儿跳下来了,岂不是晦气?夫人想死,也得先挑个地方。”
杨心碧道:“我就算死,也不能死在楚府,我没有你二夫人的福气,二夫人死了,楚府上下怕要哭得昏天黑地,我就没人哭了,”
与秋脸色大变,红燕喝道:“你好大胆,敢诅咒我家夫人?”
杨心碧冷冷道:“又是谁给你好大胆子,这样跟夫人我说话?”
红燕气结,看看与秋,与秋也看看楚天松,二人都不说话,只好垂手退去一边。
杨心碧道:“碧落阁这名字,不知是谁想来的,碧落虽是九天之意,美则美矣,倒不如白居易的《长恨歌》里那一句古今有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与秋和百合相视一眼,白居易这名字是听说过的,长恨歌这首长诗也是听说过的,但说到诗里的内容,两人可没读过。
画眉道:“小姐,什么碧落,什么黄泉,这黄泉的意思不就是阴曹地府吗,听着怪吓人的。”
杨心碧道:“这诗的意思是说,明皇专宠杨贵妃,使得人心向背,安禄山起兵叛乱,他们逃到马嵬坡,士兵们逼着明皇赐死杨贵妃,明皇对杨贵妃日思夜想,命令方士到处寻找,上入天堂,下入地府,找遍了天地之间也没找到。可怜两人曾在长生殿起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如今却只留给后人无尽的叹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众人听了,心下都自凄凄,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天松冷笑道:“你暗指我和郡主?”
杨心碧道:“不敢,我岂敢咒四爷和郡主?我只是借这诗,祝四爷你和郡主两个人‘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无论在人间还是天上,都作比翼鸟。”
楚天松冷冷道:“这话送给你也很恰当。”
指她和白书怀吗?杨心碧心口一阵发闷,脸色一变,本想调侃他几句,却被他丝毫不费力地给拨回到自己身上,看他却是一副毫发未损的样子。
玲珑笑道:“我们是粗人,夫人就别拿这些酸溜溜的话来堵我们的口了。”
家人送上来一张大红帖子,玲珑一见,精神一振,笑道:“是刘爷又请我们姐妹喝茶吗?”
楚天松翻开看了一眼,抬眼看着杨心碧,杨心碧道:“难道是请我?我可不配。”
楚天松点头道:“的确是请你。不过不是刘爷下的帖子,是文尚书的千金。她约你明天一大早去城西郊外十里的白云庵看日出。”
“看日出?”杨心碧诧异的反问,这邀请当真又是意外又是新鲜。
楚天松把帖子往桌子上一扔,道:“是啊。如果你不愿意,不去也成。”
他当然乐得她不愿意去,然后再硬逼她去,看她不开心的样子。
郊外十里?一定是个散心的好去处。如果她很想去,他当然又不会让她遂心。
杨心碧故意哼一声,道:“我不愿意。谁有兴趣,谁去陪那千金小姐好了。”起身走了。
看着杨心碧走出去,楚天松慢慢站起来,与秋见他心情不错,抢着上前挽住他手臂,笑道:“我们看看碧落阁建得怎么样了。”
百合也上前拥着他,三人走出厅来。
与秋道:“上午我去问月楼结账,四爷猜猜看,这个月我进了多少银子?”
楚天松轻捏她脸,笑道:“看你高兴的样子,不用猜,我知道一定比上个月还多。”
百合笑道:“四爷说得没错。那都是四爷面子大,我们靠着四爷这棵大树好乘凉嘛。”
楚天松道:“你院子里的那个姑娘,伤势怎么样?”
与秋闻言微微一惊,旋即赔笑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打重了些,又挨了几天饿,经受不住昏过去了。我已经请田大夫来看了,抓了药,给她调养几天也就好了。是哪个多长了嘴的,这点小事也跟四爷说,我原本不想惊动四爷的。”
楚天松道:“她如果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只当你白扔了几两银子。否则这样下去,闹出人命来,我也难推脱。”
百合笑道:“四爷真会开玩笑。就有天大的事,四爷谈笑间也就化解了,有什么难推脱的?”
与秋道:“不是我小气,也不是我舍不得那几两银子,那妞儿当真不是一般人物,长得水灵灵的,别说是爷们,就连我也恨不能咬上几口才好。问月楼里的姑娘,十个加起来也比不上她。若把她给了四爷,四爷已经有了我们姐妹五个,虽然也不嫌多,可对问月楼就是一大损失了。我还指望她给我赚大钱呢。”
楚天松不再言语,过了半晌,笑道:“你们代我去看碧落阁吧,我还有点事,要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