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黛这才拿着菜刀站起身,冲着莫无云和莫无轻说道:“今日先放她一马,我们走!”
闻言,莫荷带哭腔骂道:“莫大溪你个怂孩子,你这哪叫放如儿一马啊,你这分明比拿刀砍她还狠哪!郑圆郑方你们是死的啊,还不赶紧将如儿扶起来?”
郑圆郑方赶紧上前去扶莫如,只是才将莫如半扶起便突然惊吓得大叫了一声,莫荷听到了,转过身便要骂郑圆郑方,却在这时发现莫如身上的衣袍正如落叶般,片片脱落,而脱落的碎布形状大小几乎一模一样,转瞬间,莫如便在她老爹老娘的面前这样出镜。
莫如的两个弟弟因被莫桂花拦着而没能去找族长,只得愤愤地倒回来,他们倒回来的时机抓得刚刚好,万分荣幸地目睹到他们姐姐那白花花的肉体,惊吓数秒后双双发出尖叫,直惊得树上待栖的鸟儿扑啦啦全飞向天空。
莫无云和莫无风也被眼前突然暴露的一团白肉惊得目瞪口呆,下一秒赶紧闭眼转身,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莫黛自言自语的声音传来:“果然,有对比才能分出品质好坏,与这堆白肉一比,方知莫大溪的身体还是比较不错看的。”
莫无轻一愣,随即羞窘地低骂一句:“真不要脸!”而莫无云则是觉得诧异,总感觉莫大溪说的话听起来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他一时又说不出来。
莫黛虽然扬言要砍人,但最后却没让莫如流一滴血,她只是说了几句话,比划了几下菜刀便将莫如吓得半死,这让莫桂花极其佩服,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万分激动,但却想不出恰当的话来赞扬莫黛,只是时不时地来一句:“大溪,好样的!”
待莫黛莫无云和莫无轻回到家时,天色已暗,家里黑灯瞎火的,一点人气也无。
“爹,我回来了!”莫黛走进门,莫无云和莫无轻也跟着走进来,过了一会儿仍不见许韶林回应,莫黛便又唤了一声,“爹?”
“哎!大溪啊,爹在你房里!”许韶林的声音自莫黛的房间内传出,随即便有昏黄的灯光亮起。
房内,莫无风早已停止哭泣,只是仍将自己裹在破被子里不露头,许韶林不放心他,便一直陪在他旁边。两个小的之前哭累了便睡了,此时正躺在隔壁许韶林的房内。
许韶林又瞧了瞧炕上将自己裹得像个小山包似的莫无风,缓声道:“无风,大溪回来了,你还不露头吗?”
闻声,小山包似是惊了一下,随即便又恢复成一动不动的静物。
许韶林叹了口气,走到门边拉开门,却见莫黛莫无云和莫无轻一起站在了门外。
“爹,都还没吃晚饭呢,你去做饭吧,我来看着无风!”莫黛说着便走了进来,莫无云和莫无轻唤了声爹后也跟着走进来。
“哎,爹去做饭……”见到莫黛回来,许韶林安心了不少,他晓得无风是受了欺负,心里难受,怕是也只有他的妻主大溪才能够开解安慰他。
“爹,今晚吃粥吧,多放些白米,不要掺其他杂粮了。”莫黛又回头交代道。
“哎,爹听你的,只放白米,不掺杂粮……”
“爹,再用小葱炒几个鸡蛋吧,多炒几个,多放点油。”
“哎,爹听你的,多炒几个鸡蛋,多放点油!”许韶林拄着拐杖走出去。
眼下,房间是大了,但油灯仍是以前的那盏,黄豆大小的火苗在空荡荡的大房间里倒是显得更小了,燃着的灯芯火苗时不时地跳跃一下,并迸出噼啪的轻响。
莫黛走上前坐在炕沿,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投射在墙上,纤纤瘦瘦的,只那脊背挺得甚直,令人不自觉地想要去信赖她。
莫无云看着墙上的投影出神,甚直忘记了自己现下首要的事情是要开解莫无风。
“无风!”莫黛唤道,只是莫无风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头既不动也不做声。
“二哥,你躲在被子里头作甚?”莫无风明显在折磨自己的举动让莫无轻有些急躁,皱眉大声说道,想起莫大溪刚才将莫如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惨样,莫无轻又道,“妻……妻主已经替你出过气了!”
闻言,莫黛下意识地就瞄向莫无轻,若是她没记错,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唤她“妻主”吧!他是怎么了?之前明明都直接叫她莫大溪,或是直接就是“你这女人”什么的,今日是被她拿刀的模样震住了么?
莫无轻察觉到莫黛疑问的眼神,心里不由地有些恼火,下意识地就瞪了她一眼。
接受到莫无轻的瞪眼之后,莫黛安心地松了口气,这才是莫无轻的风格嘛,叫妻主什么的,也太吓人了!
莫无轻将莫黛的神情看在眼里,愈发恼火了,说话时语气就显得有些冲:“二哥你莫要再这般作践自己,你不心疼自己,爹可心疼着呢,你忍心让爹替你担心吗?罢了,我去帮爹做晚饭!”说完就甩袖出去。
莫黛虽然赞同莫无轻的说法,但却有些不喜欢他凶巴巴的语气,于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大着肚子呢,老实屋里呆着,不要让爹担心。”
莫无轻一听莫黛明显是在针对他刚才说过的话,立时就来火了,走到门边时又回头甩出一句:“要你管!”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真不禁激,随即又看向一直处于魂游状态的莫无云,误以为他仍然未能从鬼煞附身状态恢复,于是说道:“无云,你是在怪我没有真下手砍死莫如是吗?我之所以没有砍死她,并非我胆小,我只是觉得莫如那女人根本不值得我们脏了自己的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莫无云有些讶异地看向她,莫大溪这是在向他道歉加解释?
见莫无云不说话,莫黛又道:“你今日倒是把我吓到了,若是再有下回,我希望你能够等到我回来,君子报仇不在乎晚那么一时半会儿!”
莫黛的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后怕,但却直击莫无云心底筑起的那道冰冷的高墙,一瞬间震得他胸口发疼,眼底发酸,眼泪不知不觉便滑下了眼角,不过,他站在阴影处,莫黛并未发现。很多年后,每每想起此时此刻的此句话,莫无云还是会忍不住流泪慨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