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庆典前夕2
她的心情，从远远看到施满瓷砖金纱琉璃瓦的皇宫外城时就已经飞上了天堂。这要是随随便便凿下来一块就是价值连城啊！
一听说到了，她迫不及待的就跳下了马车。
看到她这个举动。即墨尊就算在不情愿，也只能跟下去。因为这里是皇宫。不是她可以随意乱来任意妄为的地方。
“赵嬷嬷，麻烦您了。”老管家猜透了即墨尊的心声，低声提醒着。毕竟这种地方不是谁都能来，就算是官位极高的人，也只能带不多于两个家奴。所以对九王爷来说，一个就是负责礼品和节目的徐管家，另一个，就是即墨尊‘钦点御用’专门请来指点钱多多的赵老太太。
“老奴定当尽力而为。”赵老太太在一旁礼貌性的允诺。
趁着这个功夫，钱多多飞速向着前面的城楼奔去。
“干什么的。”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大刀就直直的架在了钱多多的前方。皇宫就是皇宫。戒备森严。离城楼还有百步之遥，就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一个个身着整齐划一的军装。钱多多认得，这就是御林军的服装嘛！
颤栗了一下，她讪笑着答道：“参加皇宫的庆典啊。”
御林军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神里满是戒备，不屑和疑惑。
“王妃。您慢点！”老管家和赵老太太从后面跟了上来。看到御林军手中的剑直指钱多多胸膛，冷汗俱下。赶紧狠狠的瞪了一眼御林军：“大胆！竟敢对九王妃如此野蛮！还不下去领罚！”
即墨尊缓缓从后面跟了上来。扫视了眼前的一切。睿智如他，当时就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九王爷。”
一看这军队就是训练有素，连行礼的方式、鞠躬的角度都是一摸一样。
即墨尊睨了一眼钱多多。她依旧是一番事不关己没心没肺的傻笑。
走进皇宫的时候，即墨尊给了钱多多一块糖。
“这是什么？”钱多多疑惑。
“糖。”即墨尊不冷不热的回答。
“干嘛？”钱多多问。
“吃。”即墨尊答。
钱多多忍住了想把他踹飞的冲动，微笑的继续问道：“为什么要吃糖呢？我的嘴还不够甜么？”
“呵。”即墨尊哧笑了一声讽刺道：“本王只是为了让你闭嘴。少给本王惹些事。”
钱多多窘迫。两秒钟后，愤怒取代了尴尬：“即墨尊，你有种。”
前方不远处，就是保和殿。专门举办皇家宴会的地方。今天也是张灯结彩，金碧辉煌。即墨尊和钱多多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按照规矩，应该先到皇上和几个比较重要的妃子以及东宫皇后那里去问安。然后再和自己相别一年的亲人，也就是那些郡主公主王爷们在御花园小聚，相互寒暄一番。
即墨尊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一想到接下来繁琐的步骤就让他头痛欲裂。更加让他难以想象的是，他已经是个‘已婚王爷’按规矩必须要带着自己的妃子一起去问安。
想着，他瞥了瞥一旁上窜下跳的钱多多。
“你。”即墨尊头疼的开口。
钱多多猛然回头，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嗯？”
即墨尊的眼神有一瞬间微微轻颤。然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走吧。”说完，转身踏着傲气的步伐走进了皇宫。
钱多多在后面紧紧地跟着，生怕在这样一个比迷宫还可怕的地方迷了路。之所以说这里比迷宫还可怕，是因为在迷宫里迷路了、走不出去了可以找人来帮忙。但是，在这个地方，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没有皇帝老子说话管用。一个不爽随便给钱多多扣上个罪名，就够她死十次的。
御花园是后宫的必经之路。在那里，丝毫看不出秋意，潺潺涓涓的小溪，碧波荡漾的湖水……到处嵌着玉石珍珠，庭院里的菊花朵朵盛开，透着高贵和雍容。
钱多多有心赏花，即墨尊却无意观景，他一把拽过停滞不前的钱多多，手中的力道在不经意之间泄漏了他的心情……不爽。
钱多多吃痛的咬了咬牙：“你要干嘛？”
“快走。”即墨尊冷声道。
“这么美丽的地方，干嘛不多呆会。”钱多多耸肩。
即墨尊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包天。御花园乃是皇宫中最危险的地方，是真正的‘百花争艳’。各宫的嫔妃经常在这里走动，说是游玩，但事实上就是盯梢的。而且眼神中充盈着杀气。只要看到比她们美的、漂亮的，有魅力的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置于死地。现在这种情况更是愈演愈烈。几乎是只要前一天看到御花园中多了一个陌生女人，第二天就能在某个废弃的枯井里发现那个女人的尸体。
看着钱多多憧憬、惋惜和疑惑交织的眼神。即墨尊竟有些犹豫。
“呵。就是怕你玷污了这御花园的美丽。”他拿出自己的毒舌讽刺。
钱多多欲发火，却又忍了下来。常听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虽然她没有嫁进来，但她却嫁给了皇帝的儿子。而且还进了她上半生想都不敢想的地方，那种谨慎感和危机感还是迫使她耐住了性子。
“走就走。”钱多多的语气中明显含带着气愤。
在后宫中，就属钟粹宫最为气派。因为那里是皇后住的地方。
日近正午，钱多多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那时他们刚好到达钟粹宫的门前。
小太监尖着嗓子喊着：“九王爷到……”
钱多多的眉毛很不给面子的抽搐了一下。听到那个声音，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想要作呕。浑身的寒毛都快抖光了。
即墨尊看到她这番举动。半眯的眼中射出一丝警告的精光。
“我知道我知道。我绝不说话。”钱多多感受到了那目光，连连允诺。
即墨尊这才放心的要走进去。刚踏出一步，却又退了回来。伸出手，拉着钱多多的手一并走了进去。
今天他的手好暖。
钱多多有一瞬间的走神。
即墨尊突然一抻的力道，再加上她当时的心不在焉，造成的结果无非就是……一个重心不稳，钱多多身体直直的向前扑去。
张开嘴刚想叫的同时，她被接住了。
“咻……吓死我了。”钱多多惊魂未定的舒了口气。然后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很微妙的姿势被即墨尊抱在怀里！
当时他的表情很复杂。有些愤怒，当更多的是鄙夷。
“啊啊，抱歉！”钱多多赶紧从他的怀抱中蹭了出来，用干笑掩饰着自己的心虚。还有脸上的一抹绯红。
“九王爷，皇后娘娘请您进去。”小太监笑的开心，还带着一眼就能识破的虚假。
即墨尊并未多理睬他。带着钱多多直接迈进钟粹宫。
“门槛。”经过大门的时候，即墨尊似有似无的冷声说道。
“啊？”钱多多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他是在提醒她，注意门槛，不要摔着！钱多多傻笑着，无心的随口调侃道：“你还真关心我！”
即墨尊脸一黑。尴尬的情绪挤满了他的心：“本王只是不想让你给本王丢脸。”说着，他手上握着她的力度更加重了些。
不知怎么，听到他这样说，钱多多并没有再和他斗嘴。只是一笑而过。
笑的有些奇怪。是……失落？……还是……？
几个月不见，皇后依然是雍容华贵，姿态端庄。正如御花园中怒放的菊花一样。高贵的不可侵犯。正襟危坐，面带一种礼貌性的笑容。见到钱多多和即墨尊的时候，却还是掩盖不住母性的和蔼。
“儿臣叩见……”
“免了免了。”皇后笑靥如花的从坐塌上走了下来，扶起了刚要跪下的即墨尊。给钱多多的感觉和上一次完全不同。那次在九王府，明明就是个一脸严肃不怒而威的女人。
想着，她又走神了。
即墨尊狠狠的捏了她一下。
“啊，啊？啊！”钱多多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没发火，就看到皇后一脸怪异的看着她。即墨尊的脸上燃烧着愤怒。还算她聪明，立刻明白了即墨尊的意思……
跪下！
皇后确实说了可以免去即墨尊的礼节。但是钱多多毕竟是钱多多。而且皇后也没有说她可以不跪。
钱多多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呃，见……见，见过母后。”钱多多的紧张的牙齿打颤。
皇后见她这般拘谨，只是笑笑：“免了。”语气分明没有方才对即墨尊的那种热情和自然。
钱多多赶紧站了起来。撩了撩自己鬓角垂下的头发。掖在耳后。一边试探性的望向即墨尊。眼神就好像一只即将被吃掉的兔子。那样无辜和无助。
“希音，本宫没记错吧？”皇后拉过她的手，笑。
钱多多愣了一下，疯狂的点头，一边干笑着：“啊哈，对对对。就是希音。董希音，我嘛。”
即墨尊的脸上出现了三道黑线。轻轻咳嗽了一声。立刻上前去：“母后，儿臣有多久没来这钟粹宫了。”转移话题，他也会。
钱多多松了一口气。
“呵呵。一载了。上一次还是去年中秋。”皇后抬起头，回忆着。完全不像是一个凭借手段和技巧登上后位，母仪天下的女人，反而一脸母性的甜蜜的笑着。好像回忆着什么宝贵的记忆。女人都是这样，儿子和丈夫就是全部。
至少在那个时代是这样的。
即墨尊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愧疚。他曾无数次受召进宫，又曾无数次陪伴不同的人走过这钟粹宫前，却没有一次主动走进来，看望他的母亲。
皇宫那个地方，是没有亲情可言的。他的生父都可以对他如君臣。
想着，不由得握紧了宽大的袖子下藏着的那把玉骨金纱扇。
钱多多感觉到了他背影的颤抖和颓然。
心里有一点点诧异涌现。
从钟粹宫出来的时候，即墨尊的心情明显的很不好。
“即墨尊。”
钱多多忽然站住脚，不走了。她受不了那种默默无言的死寂。那冰冷的空气让她感到自己快要窒息。明明他每天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映在钱多多的心里，还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一种不同于平常的感觉，暗示着钱多多，他现在很不开心。
即墨尊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
那种渗透着失落的背影让钱多多莫名的心疼了一下。
“你等等。”钱多多跑过去，拽住了他的手。
即墨尊一怔。
“在这等着我。不许乱跑噢！”语气活像个在哄孩子的幼儿园阿姨。笑的天真无邪。
即墨尊还没来得及甩开她的手，她就自己抽出了手，然后向着刚刚来时的路奔去。望着她活蹦乱跳的身影，即墨尊浅浅一笑。如晨穹，如寰宇。璀璨耀眼。带着令人窝心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当钱多多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带了一束菊花。
金色的，橘色的。用一根暖粉色的发带束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而钱多多的头发却由整齐变得有些凌乱。是她把自己头上的一根发带抽了出来，绑了一束菊花。
“这个。”钱多多笑着。
即墨尊未语。疑惑在他的眉宇间显而易见。
钱多多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我懂你’的表情，指了指钟粹宫的大门，努了努嘴：“喏。”
即墨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隐约还可以看到，钟粹宫纱窗内那个略显苍老的身影，正守在窗前，那个她守了半辈子的地方。等着一个个负心人……他，他的两位哥哥，和当今皇上。可以想象的到她目光的方向。那种源于母爱的注视。穿透纱窗，直直的射向即墨尊。
有那一瞬间，他的心被震撼了。然后就是豁然明朗。
果然还是太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钱多多傻笑着。情商如此之低的她，却也懂得如何让自己的母亲开心。
“快拿着。”钱多多把菊花塞入即墨尊的手中，推着即墨尊僵直的身体：“去吧去吧快去。”
即墨尊的眼神中充满了猜疑、冷漠和反感。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毅然决然的拉着钱多多快步离开了。
“喂……”钱多多有些莫名其妙。
谁知他却忽然讽刺的大笑了起来。一脸邪恶表明他的心情已经恢复了正常，邪魅的盯着钱多多的眉心，上下打量着她，朗声问道：“你不知道菊花是给什么人送的么？”话虽如此，可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表明他已经有心情和钱多多斗嘴了。
钱多多顿时就囧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说完，她狠狠的捶打了一下他。
谁知他却更加变本加厉的笑了起来。
钱多多无奈，却也开心。随着他的笑一起傻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