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凌小雨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迷魂药味道,那味道起初很淡,到最后开始逐渐变浓,这种把戏她最熟悉不过了,她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人离开。
许久之后,凌小雨坐了起来,试探着推了推身边的司徒千然,他一动不动,睡容沉静。
府衙中怎么会有人放迷魂药?一股消失许久的警惕性陡然升起,凌小雨忍不住自嘲一笑,来到宋城久了,竟然被这里的善良感染进而以为这世界是没有危险的,竟然将从前在洮河县的那些往事忘记得一干二净,她真是太放松了。
凌小雨从床上跳下来,拉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月明星稀,寂静的院子里一派安然,似乎刚刚嗅到的味道只是错觉。
不,她扭头看了一眼窗纸上细不可见的一个小洞,咬唇下定决心,缓缓走出了院子。
府衙内分为前堂与后院,前堂是蒋雀升堂审案的地方,而后院除了蒋雀夫妇居住的正屋,剩下的就是几名捕快休息的所在,那人深夜迷晕捕快们,意图一定不单纯。
绕来绕去,不自觉地,居然走到了蒋雀夫妇居住的院落,凌小雨凭着直觉慢慢踏上台阶,忽然瞥见一个人影藏在墙角处鬼鬼祟祟。
她闪身贴在墙角,冷眼盯着那身影,居然是杨大同!
杨大同身手不错,表面上看为人大大咧咧,其实内心细腻机警,凌小雨不敢靠的太近,隔得远远地盯着他。
只见他似乎循着什么气味在找东西,一点一点地靠近了蒋雀的屋子,尔后有些犹豫地停在了门口。
良久,他伸出了手,正准备轻轻推开门,屋子里的烛光忽然亮了起来。
紧接着,门哗啦一声开了,蒋雀沉着脸与杨大同面对面,杨大同尴尬地缩回手,挠了挠头。
蒋雀怒道:“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成是想听本大人的壁角?”
杨大同脸一红,继而硬着头皮回答:“我……我就是睡不着随便走走,大人千万别激动,我这就走。”
蒋雀哼了一声,“砰”地关上门,杨大同不敢多呆,狼狈地匆忙离去。
凌小雨不愿让他发现自己没在房中,赶在他之前急急回去。
一夜无眠。
次日,凌小雨撇下司徒千然,执意要跟杨大同一起出去巡视,杨大同想起凌小雨的“断袖之癖”,顿时恶寒地拒绝。
凌小雨扯住杨大同的衣袖,缓缓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你昨晚做的事说出去。”
杨大同一脸警惕地盯着她,“你看见什么了?”
她轻轻一笑,扭头就要将宋小马一群人叫过来,杨大同一听顿时急了,“行我答应!”
凌小雨威胁得逞,顿时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不远处,司徒千然看着与杨大同看似亲密的凌小雨,心里忽然变得不舒服起来。
“怎么,被人抛弃了?”宋小马笑嘻嘻地凑过去,冲司徒千然挤眉弄眼。
司徒千然垂下眸子,冷冷道:“走开。”自讨没趣的宋小马尴尬地摸摸鼻子退下。
杨大同将凌小雨拽到没人的地方,收起从前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你想要干嘛?”
凌小雨脸色一正,“你半夜去蒋雀的房门口做什么?你在怀疑什么?”她一阵见血的问话令杨大同僵住了。
他想了想,这事儿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于是一五一十将自己的怀疑也说了出来,原本以为凌小雨会十分吃惊,谁知道她面无表情地听完之后,淡淡回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合作。”
杨大同吃惊于凌小雨的冷静,她没有觉得他的想法很荒谬,没有觉得他冲动与莽撞,甚至于,她也开始怀疑飞天大盗就在这府衙里?
无形中,他们暗自达成了一个协议,一起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府衙中的蒋雀——的妻子,芊芊。
凌小雨一点也不在乎在宋城不时出没引起骚动与恐慌的飞天大盗是不是芊芊,她只是下意识地想要维护宋城的安宁。
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平静的地方,她只想要过一段平静的生活。
如果芊芊真是飞天大盗,那么这一切可真是变得有趣了。
另一面,蒋雀郑重其事地将订好的计划告诉捕快们,希望他们能够按照计划行事,然而凌小雨与杨大同却深深地怀疑,恐怕这计划早已泄露。
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改变。
三天之后,宋城不少有钱人忽然再次遭窃,这一次,家中瑰宝被盗取的可不再是一两家,甚至因为有一户丝绸庄的庄主因为抵死不从而被那飞天大盗给杀了。
出了这么大一桩命案,府衙的众人全部紧绷起精神来,蒋雀大怒,计划还没有开始执行,就出了命案,这飞天大盗的嚣张程度着实令人火大。
芊芊提着茶壶给众人轻轻斟茶,她背对着大家,身姿优美,斟茶的动作舒缓雅致,蒋雀满肚子怒火,然而看到妻子这般娴雅的模样,顿时也消了怒气,渐渐变得平和起来。
“这飞天大盗不是一向都喜欢夜里作案吗?而且他向来只要财不害命,怎么这回如此反常,居然白天出没且杀了一个人?”蒋雀微微蹙眉,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宋小马已经带着仵作去死者家中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出来。”杨大同哼了一声,“这窃贼如此猖狂,如果被我抓到了,一定不会饶过他。”
正说着话,宋小马已经神色严肃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蒋雀站了起来,“如何?”
宋小马缓缓抽出一张字条,“飞天大盗留下来的,他已经说了,明天日落之前他会再偷一件宝贝,如果到时候我们再抓不到他,那就别怪他逃之夭夭了。”
蒋雀一听,顿时气得脸色通红,头一次被一个贼如此挑衅!
“传令下去,宋城所有出城关卡都设置盘查人员,这一次,我一定要亲手抓到此人!”蒋雀相当火大,如果不是芊芊在眼前的话,想必他早将手中的杯子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