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崇浩看起来,这座妖圣山完全是一座连荒草都没有的秃山。
虽然听了孙文天的解释,他依旧无法想象这座秃山能有多壮观。
山全身铺着黄灰色尘土,偶尔能看到有几根野草竖立在山壁上。
不光荒凉,这山还低得很。给杨崇浩的感觉就像是个一米四的矮胖子站在他面前一样,一点气势都没有,还显得有点可笑。
“孙文天,如果把幻术解除掉,这山会变成什么样子?”杨崇浩问道。
孙文天咧嘴笑了笑,说:“这我哪知道?我上次来它就这副鬼模样,想来青帝前辈不会轻易解除这里的幻术的吧。”
一旁的胡怜叶见杨崇浩居然在意这个,不禁觉得好笑,说:“小弟弟,你放心吧,妖圣山肯定不是这么一副模样。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杨崇浩笑笑,说:“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书生是在什么样的地方生活着的。”
胡怜叶愣了愣,然后抬手笑着摸了摸杨崇浩的脑袋,说:“你管他干嘛,你和他没什么关系,做好自己就行了。我们不需要你变成书生,你明白吗?”
杨崇浩实在忍不了胡怜叶那只在他头上揉来揉去的手,说:“别,别,我又不是小孩子。”
胡怜叶把手放下来,笑着说:“你要不是小孩,还用得着我这么操心?”
杨崇浩看着她,知道她在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急。
心里不免感动。
不过,他也不会因为胡怜叶的安慰就放下心里的压力。他很清楚,自己必须担负起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不能轻易放弃,不能轻易屈服。
他这么对自己说。
毕竟,是男人的话,就要为了别人而变得坚强。
他紧紧抱着自己怀里的苗小瑶。这个莫名闯进他生活的小东西,渐渐地,对他越来越重要了。
又看向黄乐柔,这个坚强得令人叹服的女孩,也在她心里有了重要的位置。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变得有力量;变得像书生一样,可以和道士抗衡,可以保护这些人。
想到这座山上,有着属于书生的秘密,他的心里稍微有些激动。
几个人往山上走去,一路上的荒凉并没能影响众人的心情。反而令他们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更为期待。
胡怜叶一边走一边对黄乐柔说:“乐柔,一会儿我们见到青帝前辈,他应该能看出你为什么会特殊。你听姐姐一句话好不好?”
黄乐柔说:“叶姐姐你说。”
胡怜叶说:“如果青帝前辈说你没什么能帮到的地方的话,你乖乖回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把这件事忘掉好不好?我们都不希望你陷入到这种危险里来。”
孙文天也和着说:“就是就是!你看你水灵灵一个大姑娘,何必跟我们淌这趟浑水?我孙文天是天生不甘居于人下,心想着在这道士手下苟活一辈子,还不如死得利索点。说句实话,孙某既然出来跟那个道士对着干了,就没怎么打算能再活多久,苟活六百年,我可受够了,只是率性而为而已。你和此事无半点关系,插手进来不是自找麻烦吗?要我说你还是乖乖回去,读书嫁人成家生子去。”
黄乐柔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见这猴子说话直来直去的,还说个没完,实在感觉好笑,缓了缓气,着才开口说:“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如果我一点用处都没有,就不连累你们了。不过,我觉得我肯定能帮到你们的。”
孙文天好奇地问:“为甚?”
黄乐柔笑着说:“直觉。”
孙文天哼了一声,说:“狗屁直觉,直觉若是有用,我们妖族能成如今这样?当年就是因为直觉告诉我们能打赢,我们才同那道士开战的。”
黄乐柔听孙文天这么说,怕再说下去会惹他不高兴,于是乖乖闭嘴了。
孙文天带着他们向山上走去,几分钟后,他们走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众人见这片土地上什么都没有,却唯独在中央有一颗树,不免奇怪。
“这里是?”胡怜叶问。
孙文天笑着说:“你看像是什么地方?”
胡怜叶眼珠一转,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到了?”
孙文天大笑着说:“如何?吃惊吧?”
胡怜叶没理他,走上前去,在那棵树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说:“前辈,您还好吗?”
杨崇浩、黄乐柔呆呆地看着这棵树,就连平时总是寒意满面的叶朗也有些失神呆滞。
这棵树的样子,太过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根本不是想象之中的高大繁茂,甚至连人们口中的大树都算不上。
这棵树看起来只有五六米高,稀疏的树枝孤零零地挂在树干上,整颗树上面没有一片叶子,和这座山一样,光秃秃的。
虽说已入冬日,可是但凡较为强壮的树就不应该早早地就变得如此颓然。
正这么想着,突然,他们的四周瞬间变成了一片碧绿,就像是把几个人塞到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绿宝石里。
“域?”杨崇浩疑惑地问。
他的问话刚刚出口,他就知道自己没必要听到回答了。
他已经看到了那棵树的回答:
只见那棵树在这片碧绿之中似乎放松了下来,身上闪过一阵青色的光芒,他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个耄耋老人的样子。
被他们尊称为青帝的这个老人面色和蔼地站在刚才那棵树的位置,慈祥地看着他们。
他的头发全是白的,就连眉毛都是白色的;脸上的皱纹像是被刻上去一样深,深深的,如被岁月的利刃割开了一般。
“小狐狸,我好的很啊。你可还好?”青帝笑着问。
胡怜叶浅浅一笑,说:“有劳前辈挂念了,晚辈也很好。”
青帝笑眯眯地看了看胡怜叶,然后看向了叶朗,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转向了杨崇浩,说:“你很好。”
杨崇浩听了青帝的话,愣了愣,看着青帝,等着他的下文。
青帝继续说道:“你天赋不如书生,你底子不如书生,你悟性也不如书生,你的老师也还是不如书生的老师。”
听了这话,胡怜叶急忙说:“前辈,都是晚辈教的不好,和他没有关系的。”
青帝呵呵一笑,说:“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杨崇浩听了那一番话,也没有气馁,说:“前辈请继续说吧。”
青帝笑了笑,说:“但是,你真的比书生好。”
见众人不解地看着他,青帝解释道:“听说你开始修炼才只一个多月。你可知道?书生修炼一个多月时,恐怕还没有你的一半来得强。”
杨崇浩有些发愣,问:“这怎么可能?前辈你不是说他天赋、悟性都比我强吗?”
青帝笑着说:“天赋、悟性代表不了一切。听说你现在已经能用出成熟的弑仙刀了,当年的书生修成较为完美的弑仙刀时,已经修炼了四个月了。听了这些,你还觉得他真的比你强吗?”
杨崇浩听了青帝的这番话,心中翻起了浪。
青帝注意到了杨崇浩的震惊,却没有在他的脸上发现丝毫的窃喜,十分满意地说:“杨崇浩,书生的性子太过随意,喜好闲云野鹤的生活,像是个浪客文人。他这样的人注定有着一颗妖孽之心,注定有着比你高的悟性和天赋,却也注定他难以对一件事情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这是他的本性。而你的妖孽之心是来自于后天,是你自己的形成的偏激想法,这却并不是你的本来的性格,也注定你的天赋要差了很多。”
青帝顿了一顿,这才继续说道:“但这些并不重要,你比书生强,就是因为你比他更为努力,你要清楚,只要你做出了正确的努力,就不会白费力气。”
杨崇浩听了这一番话,感觉心中舒畅了很多。似乎他的心上原本有一片无形的压力,在这一刻顿时消失了。
想到上山时候胡怜叶对他说的那句话:“你管他干嘛,你和他没什么关系,做好自己就行了。我们不需要你变成书生,你明白吗?”
他的心中似乎重新开了一片天地。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只有成为第二个书生,才能保护他们;却不曾想,如果他能够做好这个杨崇浩,又有何不可?
青帝这一番话本来就是冲着杨崇浩心中的桎梏去的,见杨崇浩似乎想开了很多,他也松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一旁的黄乐柔,青帝微微一笑,说:“小女娃,你倒是有意思。听说你非要加入他们,对抗道士?”
黄乐柔点点头,说:“嗯,不过前辈不用多想;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就不该放任他们陷入危险中。毕竟,他们是我的朋友。”
青帝微笑着,看着她,说:“你过来,我仔细看看你。”
黄乐柔稍微有些紧张,慢慢走到了青帝的身边。
“伸出手来。”青帝吩咐道。
黄乐柔把右手伸了出来。
青帝伸出手,将一根手指搭在了她的手上,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
过了片刻,青帝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