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虎!你看,是蝴蝶诶!”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八九岁的小女孩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同样是穿着粗布衣服的小男孩喊着。
那叫做小虎的男孩看起来同样也是八九岁,听了这话,拿起手边的花环,藏到身后,向那个女孩跑了过去。
那个女孩见他跑了过来,兴奋地说:“小虎,我们把它抓起来吧!”
小虎闻言,犹豫着说道:“安安,还是不要了吧。蝴蝶多好看啊!我们让它就这么飞该多好?”
叫做安安的女孩听了,很是不满,说道:“我可不管,我就想把它抓起来放仔细看看。飞着的蝴蝶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意思?”
“可是……”小虎还是有些犹豫。
安安叉起了腰,说:“哼,算了。你看你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我可不愿意逼你。”
小虎挠了挠头,笑着说道:“安安,你真好。”
安安一扭头,说:“好你个大头鬼!你最讨厌了!”
小虎讪讪一笑,从身后拿出了自己亲手编织的花环,说:“安安你看,送给你的。”
安安见到这漂亮的花环,之前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惊喜地抬起头来,对小虎说:“这是你编的吗?”
小虎憨笑着说:“当然了!不然还能是谁?”
安安脸色一红,说:“谢谢你!”
小虎也腼腆得很,转头看向自己家的牛,说:“好了,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我爹叫我放完牛回去背书。”
安安笑着说:“你爹管你管得真严,一天不背书都不行啊?”
小虎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爹告诉我,生我之前,我爹娘其实已经结婚很久了,可是总是生不了孩子……”
“哎呀,我知道,不就是后来来了个神仙在你娘肚子上放了一本书,念了一阵咒,然后你娘就怀上你了吗?”安安一脸不屑地说。
小虎一脸尴尬地点了点头。
安安叹了一口气,说:“我娘告诉我,那什么神仙之类的都是你爹娘瞎编出来骗你,好让你好好念书的。我娘还说,但凡是跟神仙有关的孩子,像什么神仙转世的、还有什么托神送子的,生下来之后,都聪慧透顶,天生天才。哪像是你,总是一副痴样。”
小虎听了这话,哪能答应?立马还口说道:“我哪里一副痴样了?”
安安见他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两只小手背到身后,对着他轻轻弯下腰来,嘻嘻一笑,说道:“你方才坐在树下面看我的时候,就是一副痴样。”
小虎听了这话,耳朵顿时红了。
安安见他脸红了,自己其实也感觉臊得慌,连忙笑着说:“哎呀,我逗你呢。不过,你以后还是少提这件事吧,我娘就因为这件事,都不想让我和你天天呆一块了。她说,你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神仙带来的神子,反而是个痴人。”
小虎眼神一暗,没有说话。只静静地走到自己家的老黄牛旁边,牵起了黄牛的缰绳。
安安似乎也感觉自己话说重了,便没有再出声。也只静静地跟在了小虎的身后。
两个人在沉默中回到了各自家中。
小虎到家之后,把那头为他家犁了十几年地的老黄牛牵到了牛圈里,然后回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很简陋。
简陋到你将所有东西都数出来都不会有多少。
连着火炕的炉灶上面正烧着饭,小虎他娘正在灶台旁边忙碌着。
“我爹呢?”小虎向他娘问道。
“你爹他在后院拔草呢。”小虎他娘说道。
“天都黑了,还不回来?”小虎有些不忍地说。
“饭马上就好了,你去叫他回来吧。”他娘笑着对他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
小虎他娘正在收拾碗筷,小虎和他爹坐在了门口的板凳上面。
“爹,我当初真的是神仙带来的吗?”小虎问道。
“是啊,当时我跟你娘成婚几年都没有孩子。后来,大雪天里,村里来了一个年轻人,冒雪行走。我和你娘看他可怜,就让他在家中住了两天。其间,你娘同这人提起过她生不了孩子的事情,不料,这人临走之时,将一本书放在你娘的肚子上,念了一段法术,然后就离去了。当时那书之上竟然放出了光,我心中就猜到此人不是凡人。没过几天,我们就发现你娘她有喜了。”
小虎低下头,静静地听着他爹所讲述的故事。
听着这个他已经听过不止一遍的故事。
当他爹说完之后,他抬起头,对他爹说:“也就是说,我不是个平凡的人,对吗?”
他爹缓缓点了点头。
“那么,若是我用功读书,能做当朝状元吗?”
他爹听了这话,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能!”
他咧嘴笑了笑,看向了天边的彩霞。
……
不知不觉,四年过去了。
安安家中,简陋的院子里摆放着几张桌子,桌子边坐着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人。
他们家正在宴请,而宴请的原因竟然是——今日是李家独女李安安的十四岁诞辰。
给一个女孩子过诞辰,这在农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不过,人们对这件事却并不意外。
因为,而李家就跟住了神仙一样,养了个仙女一般的女娃。安安那般的美貌,就连村里最老的老人都没有见过。只有村里的一个跑过江湖的汉子,说他见过王爷家的女眷,也有着这般美丽的样貌。
十四岁,大概就是女孩子出嫁的年纪了。这样的美女,究竟会高攀上怎样的人家,谁都不知道。
因此,李家这次设宴收回来的礼钱,竟然远远超过了设宴花掉的钱。这种事情,在村子里更是闻所未闻的。
但是这次宴请,并没有请王家的人。因为王家的人是唯一不想见到这种事情发生的一家人。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家小虎多好的一个孩子啊,他们凭什么说小虎配不上他们李安安?我们小虎是神仙带来的孩子,迟早要成状元的!怎么就配不上他们李安安了?”王小虎的母亲愤怒地喊道。
王小虎的父亲王戍说:“你低点声!小虎还在里面看书呢!再说你就不能不提当年那事吗?我们夫妻俩知道那事是真的,可是外人谁信啊?你少说两句不行啊?”
“看什么书!少说什么!我们家小虎他这几年来为什么会突然着了魔一样地背书,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王戍也有些愤怒了,高声叫道:“那你说能怎么办?能怎么办?人家父母不答应,你能怎么办?你不是得看着?”
“行了,你们别吵了!”一个烦躁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小虎正站在那儿,满脸火气,说:“这件事,我自己去找李家谈。”
说完,几步跨出了家门,往不远处的李家走去。
屋里,一册《资治通鉴》被他扔在了地上,静静地躺在那儿。
王氏夫妻俩见了这副场景,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