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暗,不过凌晨四点,巫夏就睁开了眼,下床,穿衣,换好鞋,动作放得很轻,他知道这个时候巫难睡得正香,不到七点时候,巫难是不会起床的。
巫夏手脚放得很轻,习惯性的为睡在上铺的巫难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小心为巫难盖好,巫夏这才推开了门。
凌晨四点时候,天还很黑,何况今日天公不作美,还飘着小雨,但巫夏已经习惯了,从国中开始,三年来,他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起床,开始一天的修行。
凌晨四点起床,四点十五分出门,沿着小街,花十五分钟,跑到城外南山下的小树林开始修行,然后会在六点三十分的时候返回,六点四十五分准时到家,那个时候,原稚儿正好起床,可以看到原稚儿推开窗,在朝阳下慵懒的模样。早上的修行,便会在早起看到原稚儿的第一眼结束。
四点十五分,巫夏推开了门,雨还没停,巫夏也没在意,开始奔跑起来,这个时候,只有最颓废的酒鬼和最勤劳的菜农才会出现在小街上,很冷清,但巫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清寂寞。
沿着小街,巫夏跑过了自家的酒肆,跑过了沉船的小桥,一路向前,迎着雨水,奔跑着。他奔跑的姿势很怪,脚跟不沾地,膝盖也不弯曲,这是八门身法的窍门,三年修行,巫夏已经将这门身法融入了自己的起卧行走之中。
同巫难每一样战技浅尝即止的修行不同,巫夏只有将一门战技修行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才会选择另一门战技开始修行。这样的选择,让巫夏的每一门战技都修炼得非常可怕,否则也不可能以二鼎后期的实力,才升入梓州一高,就成为了国棋部的首席执相。
便是迟教习也不得不感慨,在修行上他真的无法教给巫夏更多了,因为巫夏几乎已经做到了同龄人的极致,便是比起那些豪门大州的天才也绝对不会逊色。但巫夏知道,迟教习这话其实还是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他现在还不是最好的。
东土原本九十九州,但三十年前燕州夏家投靠了妖族,割据燕云三十六州,自立为国,国号西夏。从此之后,东土就只剩下六十三州。而梓州,是这六十三州中最小的一州。
因为现在的梓州只剩三郡九县,剩下的六郡十二县已经随着三十年前那场震惊东土的叛变而成为了西夏的国土,所以比起其他州郡来说,梓州是个小地方。这一点不需要更多的说明,因为自从梓州被分裂后,三十年来,梓州所有的学院再也无缘白玉京。
要进入白玉京,不但要战胜本州所有的天才,取得唯一,还要在长安与其他州的天才较量,最后的十六强才能进入白玉京。
所以巫夏很努力,因为他知道梓州一高公认的天才不算什么,便是梓州公认的天才也不算什么。要进入白玉京,他还需要更多的努力。
四点三十分,巫夏准时到了南山下的小树林,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吸得很长,很久,以至于巫夏的胸腔都彻底瘪了下去,足足过了三分钟,巫夏才嗤的一声吐出了一口白气,气如匹练一般,激射七尺,洞穿了连绵的细雨和一片绿叶,惊走了一头飞鸟。
巫夏摩擦一下手掌,开始站桩,仅仅只是一个呼吸间,巫夏就陷入了一种玄妙的感觉之中,全身的肌肉开始颤抖起来,就好像有小老鼠一般在他体内游走,让巫夏的肌肉就块块分明起来,脸色也变得潮红,眉毛鲜红,好像可以滴出血来,这是巫夏搬运气血到了极致的表现。
五点的时候,巫夏停止站桩,手掌一动,开始修行战技,先是一套般若掌,然后是伏虎拳,两套战技,巫夏早已经烂熟于心,修行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每日的早课修行,巫夏还是要再修行一遍。
因为他知道,熟能生巧,这战技打上百遍,千遍,自然而然就可以体悟到其中真谛,便是再好的天赋,没有这打熬熟练的过程,也决然不可能将一门战技修炼好的。
两套拳法打完,巫夏原本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再次变得干爽起来,身上没有流出一滴汗水,这是他修行的结果,每一点力量都被他牢牢把握在体内,没有外泄出去,熬炼他的皮肉。
这个时候,天光已经蒙蒙亮了,雨也停了下来,但巫夏没有在意,他忽然踏出一步,整个人都踩在泥泞里,趟开了八门身法,手中打出八门手印,泥水飞溅,却也无法落到手中,这两门战技,在巫夏手中相得益彰,如虎添翼,打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好!”
一声赞叹,泥泞的小道外跑来一个壮硕的身影,同巫夏一般年纪,但身躯却比巫夏足足壮硕了一半,看见两套战技在巫夏手中信手拈来,有宗师气度,长孙刑天忍不住赞叹一声。说完又捂住了嘴巴,仔细看着巫夏打完那两套战技,“阿夏,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刚到没多久。明日如果能更早一些,就更好了。”巫夏笑了笑,对着长孙刑天摆摆手,“好了,开始修行吧。”
长孙刑天就点点头,两个少年再不说话,各自修行着战技,伴着晨曦的第一缕光,翩翩而起。
六点半的时候,巫夏缓缓结束了修行,和长孙刑天一起开始往回走。
“阿夏,刚才你是在修行音十三剑吗?”长孙刑天问道。
“嗯。”巫夏点点头,“这门战技道尽快之真谛,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便是无法修行成功,对其他战技也很有好处。”
“阿夏,你一定可以修行成功的。”长孙刑天毫不怀疑的说道。
巫夏就笑了,看着长孙刑天,“对我这么有信心?这可是号称只有六鼎强者才能掌握的战技。我现在想要掌握还有些困难,不过大赛开始前,我肯定可以掌握,因为那个时候,三鼎中期的我,一定可以的。”
巫夏自信一笑,对着长孙刑天挥挥手,“刑天,我先回去了。学院见。”
“嗯,学院见。”长孙刑天看着巫夏离开,用力握紧了拳头,“明天一定要更早起来才行。阿夏都这么努力,我可不能拖他的后腿。”
长孙刑天是巫夏在国棋部的队友,同样是二鼎后期的修为,不过他已经是二年级生了,本来觉得自己还不错,但是见到了巫夏,才知道自己以前根本算不上努力。特别是在知道巫夏每天都会早起修行后,长孙刑天更是觉得羞愧。
所以才会提出清晨同巫夏一起修行的要求,但没想到第一天,他就迟到了。想到这里,长孙刑天就有些懊恼,“可恶。阿夏这么努力,我一定不能拖他后腿才是。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打入白玉京!”
长孙刑天大吼一声,看着巫夏的影子已经消失在视野中,这才连忙往自己家跑去。巫夏沿着小街往回跑,这个时候,小街已经热闹了起来,一路上许多人都笑盈盈的招呼着巫夏。
“阿夏,早课修行完了?来,拿点大骨头回去,让稚儿给你熬汤喝。”
“就是,就是。你那么刻苦修行,一定要多吃点。也拿点水果回去好了。”
“还有这个,这是长白山那边的老山参……掉的参须,别看不起眼,最补气血了,也拿回去,让稚儿给你熬汤。”
巫夏就微笑着,一一推拒,实在推拒不过,也只好抱在怀里,“谢谢大家。等阿公新酿的酒好了,大家一定要去尝尝。”
含笑说着,巫夏渐渐加快了脚步,消失在小街尽头。
“啧啧。阿夏真是好孩子。又懂事,又努力,以后不知道谁家的姑娘有那个福气呢。”
“严婶儿,你就甭操那个心了,哪家的姑娘比得上稚儿。”
“也是,阿公真是好福气呢!”
“对了。阿夏不是进入国棋部了吗?这次说不定要进白玉京呢!”
“白玉京啊,小三十年咱们梓州没有人打进去过了吧。不过这次有了阿夏,也是时候让那些其他州的人看看咯。”
小街就更加热闹起来,讨论着巫夏,讨论着白玉京,而巫夏抱着一堆东西,踏入了家门,习惯性的抬头看去,没有看到稚儿推开窗,面对朝阳的笑脸,巫夏就愣了一下,听到厨房有声音传来,就笑道:“我回来了。稚儿,今天你早起咯。”
“嗯。早餐就要好了。你先去洗澡吧。”原稚儿从厨房中探出笑脸,笑着说道。
巫夏就点点头,看见原稚儿笑颜如花,就觉得心满意足,早起的辛苦修行都得到了肯定,走进屋子,就看到阿公靠在桌上昏昏欲睡。
“阿夏。你回来啦。不行,我困死了。我昨晚酿酒到三点,刚睡下没多久,就被阿难那个臭小子吵醒了。不行,我要去睡觉了,早餐不吃了。”
阿公摇摇头,赶不走睡意,对着巫夏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巫夏愣了一下,问道:“阿难今天很早就起来了吗?”
“是啊。六点就起来了呢,和小胖一起说要出去做早课修行。阿难也知道努力了。”原稚儿似乎心情很好,笑嘻嘻说道。
巫夏就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先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