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似水柔情
“从那以后，一直到现在，师傅他老人家一直都倾心相授，恨铁不成钢，而我呢，也终于不负重望，得以大成。一个人，想想真是担惊受怕呀。”
水儿无语，仰望着茫茫白雪，久久的回想其中。
“十八岁那一年，师傅他老人家说我已成年，是个青春少女了，也该及早历练历练爱情了。便跟我诉说师傅他老人家当年的爱恨情仇，是非恩怨。也就是在那时候，我才开始真正的理解师傅他老人家，开始真正的理解人生。”
“星哥哥，想不想听听师傅他老人家的故事？”水儿一笑而过，那眼神飘移的背后，则是无限的酸楚。
忆星自是欢喜不尽，能听听师傅他老人家的故事，绝对是经典。
“星哥哥，师傅他老人家的小名叫做龙儿，注定一开始便要惊为天人。师傅他老人家本是个孤儿，并非父母早亡，只是自小儿被人贬拐骗，四处流浪，在他八岁那年，被一个相士收留。”
“从那以后，师傅一生浪迹天涯，飘泊江湖。跟着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四海为家，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然而，好景不长，在师傅十八岁那年，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面临生死大难，在劫难逃，唯一的解救之法便是师徒恩断义绝。师傅的师傅于心不忍，然自己不能轻生枉死，只好远走高飞，从此再不与师傅相见。还好，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早将毕生功力传与师傅，便是那相人之术，相神之术，师傅早已无所不精。”
“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是悄无声息的离开的，什么都没有留下，没有只字片言。师傅他老人家伤心欲绝，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找着师傅。就这样，师傅一个人开始闯荡江湖，以一个浪子的态度面对人生。这一闯荡就是二年，整整二十年呀。”
“然这二十年里头，又分为两个十年。前十年，师傅怀有正义之心，为天下人士而战，根本顾不得成家立业，抛头颅洒热血，不求名不夺利，只为一个‘义’字而拼。后半生呢，则为一个‘情’字而活。”
“星哥哥，我跟你说过的。师傅他老人家一生有三个挚爱的女儿，都没有白头偕老，天长地久。第一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是他小时候特别开心的玩伴，属于一见钟情的那种，没有什么长久浪漫，也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离奇故事。只短暂一年，便离世了；第二个是江湖女子，侠义为怀，古道热肠，师傅他老人家因为志同道合，相识，相敬、相亲、相爱，然而，也没有长相厮守，地老天荒。只不过三载光景，也就香消玉殒了；第三个则是仇人的女儿，虽然师傅他老人家最后大仇得报，仇人的女儿也并没有因此怨恨自己，而是义无反顾的跟着自己，至死无悔。”
“在三十五岁那一年，师母离世，不是因为病痛灾害，也不是什么意外伤害。只是……当时天下虽然太平，武林虽然风平浪静，然那只是一时，因着师傅他老人家的功高盖世，无量功德，武林得以暂时止息干戈，其乐融融。然而，师傅他老人家知道，动荡是将来的事，终究是难免一场祸患的。为了平息分争，最终天下安宁，从此再不你争我夺，还江湖一片空白，师傅师母共同修炼一种武学。那是师傅师母自创的一种武功，类似于你们夫妻所做的那种天地交融，然比你们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的那种境界不知要高多少。星哥哥，你应该猜想到的，就是《女儿国》里边的最后一章，那是师母用生命换来的武学瑰宝。”
“师母逝世以后，师傅又在那里陪了师母三年。这才悄然离去，从此再也没有回去。也就是从这之后，师傅他老人家翻山越岭，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一处幽谷中寻得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一百岁了，堪称世纪老人。而师徒相见，也只是短暂一天。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并没有什么遗言，也没有教导师傅什么。只是在那一天里，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说了一大堆一大堆的话，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罗里罗嗦的事情。师傅当时并不懂得这些，因为他脑海里装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急等着师傅他老人家解答。”
“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没有解答师傅的只字片言，任凭师傅苦苦哀求，如何泪流满面，就只是静静的闭目养神，无动于衷。师傅他老人家也算上知地理，下知天文，竟然不懂得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是何用意。直到第二天凌晨，随着一缕芬芳之气，幽谷花香飘溢，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就这样含笑离世。没有带走天地间的一点一滴，也没有留给天地一丝一毫。”
“师傅他老人家并不明白，也着实明白不了。明明该是痛苦的结束，喜剧的诞生，然而，随之而来的没有一丝喜悦，完全就是痛苦的源泉了。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走后，师傅独自一个人居住下来，整日里苦思冥想，静坐参禅，这一坐就是整整十年呀。”
“直到师傅他老人家六十岁，终于得道成佛，感悟天地。也就是在这一年，师傅他老人家开始招收女徒，短短三年时间，师傅他老人家便招来了我们七姐妹。而我，是其中第三个。梦儿姐姐，虽然玩笑胡闹，却是第一个到来陪伴师傅他老人家的。”
“星哥哥，不瞒你说，神仙谷七姐妹，你只亲眼见过了六个，还有一个rain儿姐姐，现在不得相见。不是不见，而是时机未到，等你文治武功日有精益，思想境界一日千里，再见rain儿姐姐也就合情合理，获益良多了。”
“水儿，为什么不称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为祖师呢？”
“因为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当初并没有要收师傅为徒，之所以倾力相授，毫无保留，只是因为师傅他老人家天生骨骼精奇，身负异能，况且心地善良，是个救危扶困的英雄之才。所以，师傅的师傅他老人家这才破例教导，却一直没有师徒名分的，也不许师傅他老人家随意宣扬。”
忆星无言，轻轻的依偎在水儿怀里，紧紧的搂抱着水儿，像是个幼稚的婴儿，眼泪哗哗啦啦直掉，却只是哽咽的嚎啕不出。
水儿也就那样静静的独坐无言，师傅他老人家所有的故事就只是对自己一个人还有rain儿全盘托出。相对于众姐妹而言，自己所知最多，也最是师傅他老人家贴心之人。本来这个人应该是梦儿姐姐，或者是雪儿姐姐。然而，阴差阳差的，鬼使神差的偏偏的留给了自己。
如今倒好，所有姐妹的生死爱情全都掌握在星哥哥一个人手里，星哥哥稍有不慎，或是走火入魔，那对于神仙谷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何况，凡人根本不可能看破这些其中厉害，悟透其中关节。尤其是爱情，不要说对于星哥哥而言，便是自己这些个众姐妹，又怎么能够视而不见呢？
还好，星哥哥是好样的，姐妹们是好样的，加在一起便是我们，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缘来一佳人，原来一家人，呵呵！
“星哥哥，累了吧？”
忆星摇摇头，将水儿怀抱的紧紧的，哪有一丝倦意。
“水儿，说了这么长久的故事，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忆星脸贴着水儿，柔情款款。
“星哥哥，我没事，没有什么睡意。”头轻靠在心上人胸口，倾听着那动感十足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像是一首激昂的乐曲，叫人无比振奋：“星哥哥，你知道吗？许久以前，我就知道我们都为你活着，为你一个人活着，只是不愿相信，也确实不敢相信。每当空闲时候，便与众位姐妹们谈起你来，那会儿也只是轻笑，不敢轻易当真。”
“你们说我什么？”忆星直笑。
“没什么，就是一起胡思乱想，想入非非呀，想像着你会是什么样子，如何顶天立地，怎么号令天下？”
“呵呵，见到真人一定让你们失望了吧？”
“失望肯定是有的。不过，既然是梦儿姐姐所选的人物，绝对是顶天立地的，师傅他老人家也不会视若无睹。何况，梦儿姐姐在你体内，因为同样的至性至情，至亲至爱，假以时日，两颗真心是能融为一体的。呵呵，虽然一开始众位姐妹对你不太理解，却也没有因私忘公，因小失大。”
“水儿，当初你为什么不坦言相告我呢？”忆星看着水儿，一眼迷惑。
“星哥哥，如果我一开始就全盘托出，你会怎么样？”
是呀，要是自己知道，早就知道，天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忆星无言，紧紧的抱着水儿，泪水滚烫，久久无语。
梦儿，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梦。
睁眼醒来，天早已大亮。雪白的雪花还是漫天遍洒，一望无际。而自己呢，轻轻的躺在水儿怀里，真的是个婴儿那样，笑口常开，相亲相爱。水儿早已醒转多时，美目顾盼，却是却也不动的看着自己，大概自己睡梦中的香甜姿态，竟也引得水儿忍俊不禁了吧？
忆星一个翻身倒飞起来，伸伸筋骨，吞吐气息。也是的，睡了一个晚上，竟然力不从心了。看着水儿，真不好意思的。水儿并不言语，痴痴笑笑的看着自己，抑或是她心目中的梦儿姐姐，一脸柔情蜜意。
“星哥哥，试试你的武功出来吧？”
忆星一怔，武功，那里想象出来的武功？就自己这样微不足道的雕虫小技，当着水儿的面前，别说出手，根本不值得一提，还拿出来凉晒，自打嘴脸也没这么厚颜无耻的。然透过水儿深情款款的眼神之外，似乎还有什么欣喜若狂的冲动！忆星也就不再强词夺理，乖乖孩子似的，一招一式，一拳一脚，尽量使得形神兼备，圆转如意。
水儿看的一怔一惊，吟吟浅笑不止。
星哥哥也真是的，虽然使将出来不伦不类，没有一丝一毫神形精髓，却也有些花样翻样，奇思异想。可以肯定，虽然星哥哥不一定是练武的绝好苗子，但绝对是另类搞笑的顽皮小子。也是的，虽然对于武功，星哥哥所知不多，玩耍出来也有些地方异常巧妙，远非常人可及。你看，雪儿姐姐的那套“落雪神掌”，还有冰儿妹妹的“逍遥指法”，星哥哥也只是看看而已，还有那梦儿姐姐似曾相识的轻功，所有的加在一起，用在星哥哥身上绝对是杂七掺八的，却也有很多创新之举。尤其是冰儿妹妹所最擅长的“逍遥指法”，本来十指连动，功力日盛，远非单独一指可比。然而你看，星哥哥却不是这样想法，他只用其中的三根手指，那小指与无名指，星哥哥从头到尾并没使将出来，堪堪临完之际，这才突如其来的闪出两根手指，像是弱风扶柳似的一摆，而指尖拂过之所，确定无疑的是扫向对方双眼，而且是指向对方眼中的“晴明穴”，小指略长，还可掠过眉毛，可谓神鬼不知的奇想。水儿看的直赞，始终笑意款款。
“水儿，不好吧，我就知道……一定不行的。”
“星哥哥，不骗你，真的……蛮好的。”
“水儿，要是你教我就好了，我们就……”下边的话无论如何也再难出口了，虽然自己并不专属于雪儿，然这样言语面对水儿诉说，却又置雪儿与何地呢？
“星哥哥，我教你，现在就教你。”水儿似乎根本无心其它，满不在乎的一口答应。
“星哥哥，我的武功与雪儿姐姐有异曲同功之妙，呵呵。雪儿姐姐所学的是“落雪神掌”，终日与雪为伍为舞，招式十分简单实用，全以轻功取胜；而我呢，学的则是‘似水柔情’，也是一路天下无敌的掌法，与雪儿姐姐的掌法难分上下，同理而异式。”
看着忆星，突然的就开怀大笑了：
“星哥哥，‘落雪神掌’是要与雪天长地久，让身体倾心倾力的感受到雪花的润物无声，静静的与天地融为一体；而‘似水柔情’呢，却是与水为伍为舞，终日与水嬉戏玩乐。自由自在，随心随意，让刚健的肌肤与水自然亲密，让那一股活水进入你的身体乃至灵魂，当两者日渐合为一体的时候，便开始修习‘似水柔情’了。
忆星听的唯唯喏喏，一味称是。
“星哥哥，学习这套‘似水柔情’，关键是要心怀至爱、至善、至美、至情、至性，只有这五德兼备，学起来才会易如反掌。要知道，世间万事万物，总是相辅相成，在对立之中达到空前的相知相融，进而合谐统一。”
“星哥哥，千万铭记：神仙谷的武学从来不注重武学招式，一招半式都不注重，它首先专注的是修心养性，来提升境界的虚实高下。当心性理智与思想感情真正融为一体的时候，你的功力自然突飞猛进，超凡入圣。”
忆星无言称赞，这种武学理念还是第一次听闻，不过，蛮有道理的。若是神仙女儿也是一味打打杀杀，追追逐逐，怎么能够以德服人？
“星哥哥，你得记着：‘似水柔情’，一共是一十一式，分别是天若有情、似水柔情、情非得已、情有独钟、情不自禁、情为何物、情比金坚、一往情深、情何以堪、情字何解、情倾天下。刚开始‘天若有情’，便是一种大德大爱，倾心至人至爱，感悟至爱至人，所有将无往而不利；再看最后‘情倾天下’，便非大德大爱，而是至性至情了，只有至性至情，方能无所不至。大德大爱是开始，是英雄顶立天地的最初开始，也是你无往而不利的首要条件；至性至情是结果，是英雄末路的无奈结局，是你一生繁花落尽的于心不忍。”
“星哥哥，这套‘似水柔情’，看似简单，平平无奇，然每一式，每一招，都带有理想境界。尤其是使将起来，都伴有丝丝细雨，点点雾气，有时候是种朦胧的感觉，有时候却很实在的情景。越练越是得心应手，渐至收发自如，丝丝细雨，点点雾气便会扩散，形成光圈，仿佛一道铜墙铁壁；再到后来，练至无所不能，境由心生，丝丝细雨，点点雾气即会消失，是变有形为无形，隐匿在天地里。”
“星哥哥，你看着，我给你演示一下。”
“似水柔情”，根本就不像是一套武学秘笈，完全像是仙子翩翩起舞，自怨自怜。若非亲眼所见，忆星绝对不会相信，简直难以置信。看似水儿舞蹈，然并非冰儿之舞，异想天开，浑然天成。突然，丝丝细雨满天挥洒，雾气也接踵而至，水儿一套掌法初现，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千变万化出来，就那么随手一挥，一揽，一推，一圈，便有惊世骇俗，惊天动地之象。再过一会，水儿掌法早已模糊清，完全被细雨淡雾所遮掩朦胧。再到后来，便再什么都没有了，然忆星却无所适从，仿佛天地瞬间就要斗星移了。再观水儿，动作反而日渐缓慢，或上或下，向左向右，一招一式静止无力，感觉完全就是弱柳扶风，落叶飘零，浑若天成的随心自然。由始至终，却是一刻游走不停，尽显动感之美。
又一会，细雨十足缠绵，雾气光怪陆离，水儿靓影历历在目，清丽脱俗。只听得耳边风雨缠缠绵绵，迷雾咄咄逼人，虽然炎炎晴空，雪花茫茫，却是一片清冷寒意，丝毫不现光明之态。忆星早已朦胧起来，梦幻在一片唯美意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