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开什么会嘛?真麻烦。”
大家嘟囔着出去了。
然后是艺艺飞快掏出手机打电话,恳求部长开个会,却没发觉只有寒许逸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径直朝我们走来,一脸漠然。
艺艺这才被寒许逸的冰气煞到:“寒……寒许逸,你怎么不去开会?”可惜吐出的话过于白痴。
“因为我找不到要迎合你谎话的理由。”声音没半丝温度。
我的心跳止不住地加速。算了,横竖都是死,自己坦白吧,“是我弄坏了根琴弦。”我越过艺艺,自首“罪状”
“你?完全不懂爱护乐器的人凭什么在这里。”寒许逸将琴从我手中抽出,寒气十足地打量我,声音冰冷冰冷。
“都是是我不好,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低下头,细弱蚊鸣地解释。可这算什么理由,连我都无法原谅自己。
“出去。”听不出怒气,但异常冷漠。
“我会负责赔偿的。”
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他的眼眸里有坚石般的冷酷,少见地重复道,“出去。”这样也不行吗?冰若寒霜的语气让我渐渐结冻。抬眼看着近在咫尺却似乎远在天边的他,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我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艺艺拉住“我们先走吧。”走到门口时和急着迈进钢琴室的老师撞了个满怀。
其实力道不大却把失神的我一下撞到了窗边,脚突然无力抬步。我把手指掐进肉里,暗自悔责。这下,在他心里我铁定糟透了。
“桐桐,别太在意了,挫折总会有的嘛,你不会就这样放弃吧?嗯?”
本来是要回答不会的,但出口的话却很负气,“都被讨厌了。”
“啊?这小提琴乍坏了?”房里,老师寒暄了好一阵没有回应后,传来这声惨叫。我的心又被揪紧,不可以若无其事地离开啊,很不负责耶。我咬咬唇,准备进去,这时寒许逸的回答却让我惊讶得收住脚步。
“怎么会成这样了?这可是休假的兰老师寄放在这里的爱琴呐,很难买到的,这可怎么办?”
“这部小提琴是美国H公司专销的,后天我会送过来一模一样的小提琴,作为赔偿。”寒许逸的声音平静无痕,脸上看不出任何情愫。
“不……”应该是我来负责。
“你想破坏他的心意?”艺艺急急拉住我,压低声音说“别傻了,要是你过去说穿他,是男生都不会喜欢只会觉得没面子!他肯帮你背黑锅,说明他在意你呀!”
“这样吗?”我惊讶地问。
薛艺艺飞我一记白眼,“难怪你英年17了还没谈上恋爱,EQ有够低啊……反正你听我的就没错啦。哎,你等会找个机会跟他告白啊,这个时候容易成功耶!”无一例外,每次皆是艺艺“找准时机”让我去告白的,而结局大家有目共睹。
“可……可以吗?”我心有余悸地问。
“有没有搞错啊?被拒绝几次就害怕成这个样子,亏你还跟了我这么久。”薛艺艺趾指高扬把手搭在我肩上,摆大牌地说。
思考间微微出神……
透过玻璃望过去,夕阳的余辉把他冷淡的面容勾勒得美得肃杀,我心里涌起感动无数。好特别的伟大方式啊。我冲着他的侧影微笑。
艺艺凑近还没回神的我笑吟吟说道:“好了,我好人帮到底了,你欠的条件该兑现了吧?”
“嗯。”我有点机械地点头。
“放心吧,任务非你莫属。”
她伏在我耳边偷笑着说……
细细的蝉鸣和悦耳的鸟叫声此起彼伏,相映成趣。秋风絮絮吹着,叶子开始落得很快了。一片片,沾着无人问津的尘埃不安在空中徜徉,沉淀……
一片枯黄里透出些许青色的叶片徐徐落在寒许逸的肩上。
学校里鲜为人知的小湖园,这算是好时机了吗?
寒许逸坐在石凳上,湖水清幽清幽,映出他完美的轮廓。
我不动声色地飘近,伸手拈起躺在他雪白衬衣上的落叶。这一瞬,寒许逸拿着鸟笼的手顿了一下。金色的鸟笼耀眼夺目,里面一尘不染。一只羽翼丰满漂亮灵动的青色小鸟伫立在那宛若“宫殿”的鸟笼上。
“啊,你也喜欢养鸟吗?和哈密瓜一样的颜色呢,好好看。”我边说边蹲起身凑近鸟笼,两眼放光。我家也养着一只我很爱很爱的鹦鹉呢,是小时候一个漂亮的小男孩送的,他说会回那个公园看我的,却一直没来啊。
恍若未闻,寒许逸继续手中的动作。
“哐”的一声,纤长的手指打开了鸟笼。
“扑拉拉”青鸟拍拍翅膀,急不可待夺门而出直冲云霄。那义无返顾的样子好象不是如“哈密瓜”那样飞出去溜达一会就回来的呀。
“它会飞回来吗?”我望着天际,已消失成点的青影,无不担忧地问。
“不会。”寒许逸收好鸟笼,起身,准备离开。
“那你还放它走?”我很吃惊。
“你看不出来,是它自己想走?”
“可是,你不会舍不得吗?很漂亮的鸟耶……”
他的语气很冷淡:“不会,没必要留在身边。”
我更诧异了“为什么不尝试留在身边呢?养宠物自己也会更快乐的!如果你珍爱它,它也会情愿留在你身边的。我家的鹦鹉就是这样。时间长了它也会舍不得离开了……”我颇有经验地介绍道。
千年冰封的俊脸更结冻了些,“所以,你无论对宠物还是人都习惯去束缚?”
我的笑容僵住,他是指……
我苦笑着问:“一直被一个执迷不悟的女生就是不放弃地喜欢,再多伤害的话也不怕,就是想要温暖你,你觉得很烦是不是?”
“如果是呢?”他犹豫了一会,淡然地问。
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滑过脸颊。我用长发遮着泪痕,努力睁大眼睛不再让泪花流出来,“可我还是想说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很傻对不对?”我仰起留着惨淡笑容的脸望着他。
寒许逸怔了怔。侧身,凝视我,忽然开口问道,“喜欢有多深?”
我想了会,回答,“我……”
“算了,”他闭闭眼睛,冷酷打断我说,“我没有兴趣听,喜不喜欢是你的事,我没有义务回应你吧。总之,离我远点。”
他的俊脸如冬日寒霜,冷冷的剑眉像刻意用冰柜冻过。
寒许逸转身离开了很久,空气里还微存着他冰冷的气息。
他不阻止我喜欢他了,算不算一种进步?不知道是开心过头还是伤心,眼泪哗啦哗啦涌了下来……
“为什么要哭?”
颀长的影子把蜷缩着的我包裹起来,那声音里有恼怒的责备。
“因为……”我胡乱擦掉眼泪,“因为要经常刺激一下泪腺,这样才健康。”脑子里终于找到这借口。
“你别擦了!”顾亚泰在我身前蹲下,用手指扳起我的脸,“脸都被你弄黑了,泼女!你没洗手吗?”他吼得我脑袋嗡嗡作响。变戏法般,他拿来一方干净的手帕擦拭起我的脸,力道好大,看来根本不懂温柔两个字怎么写。
不过,他擦得好认真。我发现这样子的他还……真是很好看。
可是不久……
他看着我叹息,忽然说:“你真可爱啊。”我可以殷实感受到他唇齿间逸出的哀叹之色。
“可怜没人爱对不对?”
他惊奇地点头认同“啊,看来有我的捉弄,你聪明了很多嘛,一针见血的到位理解啊,哈哈哈。”我嘴角微微抽搐,顾亚泰大笑着,似乎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我肩上。
“没同情心的家伙,你就不懂说些安慰的话吗?”我渐渐恢复元气,埋怨地瞪他一眼。抬手打掉他的手。
顾亚泰抖然挑眉,语气满是嘲讽:“你为什么不按他说的,离他远点?连他自己都知道他不值得任何人付出。”为他绝倒,这是什么安慰语啊。
不对呀,他怎么知道?
“你在偷听我们说话?”我生气仰视他。
“我犯得着偷听你们说话?笑话,!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比鬼叫还声势浩大,我没起诉你侵犯我听觉休息权就不错了!”
秋风刮过树梢吹来,清冷的碧湖皱起涟漪,我安静下来,感到寒意阵阵。
“你是来替寒许逸做说客的吗?”我轻声问他。驱赶的话一天内听一遍就够了好不好……
“你这白痴……他有什么资格让我替他?”顾亚泰额上的青筋突突跳起,玄色眼眸“噌噌”窜出火苗,“是我叫你不要做牛皮糖!很丢人你知不知道!”
不知怎的,突然想要找个人发泄……
“单纯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我又不是懦夫,哪有那么容易放弃!”我都许过愿了,坚持就是标志!“我牛皮糖,我丢人又没丢到你家去,我有丢到你的脸吗?”
呼……原来无理取闹地大喊出声,胸腔里舒服那么多!
可是,身旁的某人一点不舒适,眼中已出现危险信号……
“很好,你这蠢女人是与我无关!还来!”顾亚泰那修长有力的手摊开在我眼皮下。
“啊?还什么?”我懵懵懂懂地仰视他气得发紫的脸。
“英、语、作、业、卷!”顾亚泰一字一顿没好气地低遏。
一时反应不过来,记忆似乎很飘渺。满脸疑惑。
“可恶!一个多星期前的英语课,你像猴子一样在抽屉里瞎找半天找不到的那张啊!”
终于想起来了……
“是你给我的?怎么可能?”绝对不相信他会悲天怜人地送卷子,况且我依稀记得上面的字迹隽秀得像是女孩子的手笔,他写的话,龙飞凤舞的潦草还差不多吧。哪有可能是他?NONONO,我在心里直摇头。
“不……可能?你没看上面的署名吗?”他危险地拖出长音反问,修长手指握住我下巴,一点一点增加力度。
还真没看过……他这么肯定的态势,不会是真的吧?
在被捏痛之前,我半信半疑地掏出英语书。
书页翻得“哗啦哗啦”响,翻到中间,夹有一张卷子,我手疾眼快地把它抽出来,扫视了一遍。顾亚泰好象也看到了,他脸色如可快速换变的调色板,红,绿,蓝……“你居然写了77个?”
天呐……他是超人吗?才半会工夫,竟数得出来写有多少个名字?本想检验一下他数得对否?可是看到了他的脸还准备着变换其它颜色!我赶紧把这张涂满寒许逸名字的卷子塞回书页。继续翻……直到最后一页和封面底页相夹的地方,找到了那张有隽秀字迹的卷。
眼睛扫描姓名区……
“哈哈哈,根本没写名字嘛,哪有你的大名?我就说……”
“看后面!”顾亚泰从牙缝里磨出这三个铿锵有力的音,好象有魔力……
我翻过卷子,在最后一版的空白处,龙飞凤舞的三个字“顾亚泰”跃然纸上。
不由瞬间石化。
顾亚泰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卷子,气愤得力度很强,惊醒愣在原地的我。卷子一到他手中就变得皱巴巴的了。真是的,对自己的卷子也不懂怜惜。
良久,“谁知道你将名字写在后面嘛?”其实,就算他写在前面,我也不见得会看那竞赛级的英语卷吧。所以语势降得很低。
“要是你看完卷子,会没发现?借人卷子都这么没诚意”火气熄减了点的懊恼。
暴汗,他把名字写在后面是为了检验我的诚意?
“你可以早说啊,你说一声,那天下课我就会把卷子很感激地还给你了嘛。”语气要控制虔诚一点,好让他把火气都降下来啊……不然会有罪恶感。
“笨蛋,我在等你发现,等你来道谢啊,想不到你比乌龟还迟钝。一个星期,蠢蛋都进化完毕了,你却没点觉悟!”顾亚泰毒舌完却是一脸委屈得孩子气。
好,是我笨,看在他救我于鱼球火热的份上……
“咳,谢谢你啊!”我毫不吝啬地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希望这样就不会有欠他的感觉了。
“现在还放马后炮!一点诚意也没有。”他恍若失神地凝视了我一会,转身,背对着我嚷道。
“那要怎样啊?”我笑容垮了一半,站起身兜饶到他身前发问。
“真想要谢我?”顾亚泰斜睨向我,笑得很是邪恶。
“是。”我战战兢兢答道,但愿他不要狮子大开口。不然,哼!如果他敢对我这穷鬼说请他到五星级酒店吃饭作为补偿的话,那就当我没问过!
“可是,我一时想不出来……好,给你机会先说,要怎么报答我?”顾亚泰终于完全阴转晴。呵呵,还是习惯这个样子的他。
让我先说?好好好……我来想想,什么东西又便宜又划算!
“我……”扬起笑脸。
可,我才冒出一个字,他就像触雷电似的疾声说:“以身相许就不要了,想点别的吧。”
你!你以为我会这么说?
我笑容霎时凝固,眼睛比烫板还直。可恶的家伙,好象我要迫不及待以身相许的样子。我才死都不要呢!
“那以拳相许如何?”我威胁地说,下一秒拳头就不轻不重地落下……
“哎哟,我又没说要,你这个泼女。”顾亚泰扶着肚子弯下腰。
“那你也没说不要啊,我已经给了你一秒的反应时间了。”余怒未消。
没有回音,顾亚泰半蹲着,像是受伤的小孩。古铜色俊脸上还隐约有些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