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哥在这里是钢筋工段长,类似于工厂车间里面的一个小组长。主要复制钢筋的轧制和弯曲,大家不要觉得现在有机器冷弯机了做起轧制起来就很方便。团长试过几天轧制钢筋,这是一门技术活。在轧制的时候钢筋成型后会发生物理变形。如何控制变形就要看轧制工的经验了,一般在轧制的过程中都会放一点空间给它变形。团长那时候始终掌握不到技巧一连轧制错了好几十米钢筋。胡大哥看我在轧制上没有天赋于是和带队的工头说吧我掉到瓦匠哪儿做小工去了。在这一点上我并不记恨胡大哥,因为我确实掌握不了轧制的技巧。然而瓦匠哪里我却学的很快,基本上放线好了之后我指哪打哪。胡大哥后来咧着嘴说我这辈子就是做瓦匠的材料。而胡大嫂偶尔也会来工地上看看我!因为毕竟是老乡。或许是语言的一致,又或许是乡土的情分我和胡大哥很快就成了很好的朋友。那几个月我没少吃胡大嫂做的菜,胡大嫂总是说我年纪小坐这里不合适,但是我心里知道那时候我没有任何技能。如果不做这个我又能做啥?如果不做这个我就要回家,嘲受家人的轻蔑,忍受节日热闹气氛的灼伤。而我宁愿跪在外面也不愿蹲在家里。很多时候男人的成功和环境的恶劣是分不开的,越是困苦不堪越是能激发人的斗志。掉到水里不会死,待在水里才会死!
冬季的寒冷并没有持续多久,不知何时开始我能看待三三两两的风筝在小区公园里迎风飘摆;河畔杨柳也在春风中抽出了嫩油油的尖牙,春天的气息还是来了。华府小区在5月份封顶的,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活和我们无关了,大理石的工程队替代了钢筋工和瓦匠的工程队。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原来工程的施工方是来自不同时期的工程队的,而不同的工程队之间负责人是不同的。也是那时候开始我知道了原来一个工程是可以经过几个包工头的。第一手的包工头叫做大包,主要和建造方谈恰总体的施工时间和资金,一旦谈下来后便会自己找几个施工队进行分包,例如一般的工程队都有:弱电施工队,地基施工对,钢筋工施工队,瓦匠施工队,大理石施工队,拉车队,混凝土施工队,管道铺设施工队。而这些施工队却是分开独立存在的,有的是同时进行有的是分时间按工期进驻,相互之间没有本质联系。在外眼人看来他们都属于大包的施工队,其实不然。拿钢筋工施工队来说:带队的人在大包面前包下钢筋工的一切工作,承诺时间工期。同时钢筋工施工队的主要财务问题大包只会给领队,再有领队来分给每一个民工相应待遇,而中间领队会扣除部分钱最为管理费。基本上每个施工队都是这样在大包面前继续分包的,我们称这样的施工队叫做二包。一般的小工程只是二级分包规模,如果是大工程的话肯呢过会出现三包四包。在国家级项目上(例如三峡,青藏铁路)可能会出现六包七包的可能性。但是外包的层数越多就像楼房越高一样是十分不稳定的。在大工程中只要三包或者四包突然跑路,那么下面的五包六包就傻眼了,第一他们找国家要钱是要不到的,因为工程款已经付给大包,大包也付给二包,而二包也给了三包,这时候三包跑路了,四包五包是要不到钱的,因为合同是四包和三包定下来的,和上级承包商没有任何法律劳动责任的。第二下面的工人可不是吃素的,辛苦一年下来一分钱拿不到造起反来四包们就要挨个的赔钱了,有的赔不起只好也继续跑路。所以在2000年左右的那个时代很多跑路包工头赚的钱都是民工的血汗钱,是财富的血腥积累。
五月底我们瓦匠施工队和钢筋工施工队已经做完了工期了,但是工程款还是没有下来。胡大哥只好带着施工队跑到附近的工地上一边干活一边等着发工资了。胡大哥临走的时侯叫上了我让我一起去附近的工地上干活,但是已经几个月没有休息过的我那时候已经疲惫不堪了。我和胡大哥说:我想换一份工作。毕竟那时候我已经有了将近6000块工资了加上自己带来的钱将近有8000块了,我想做个小生意。虽然只有那8000。我说我想等着这个工资下来在工作,休息一段时间。胡大哥也没有强行让我工作的意思,只是晚上叫我过去和他吃了一餐饭。而这一餐饭也是我最后一次和胡大哥吃饭。若干年后的今天我一直在寻找胡大哥,因为在那个困难的时候胡大哥委实帮了我不少的忙。然而时到今日我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只听说在一个工地上他从楼上掉了下来摔断了右腿,后来就回家了。至于他家在哪里我到今天都不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