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稍纵即逝,水幻莲与蓝笑阳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玖熙和玖黎就消失了踪迹,两人只能心里默默地祈祷他们平安无恙。
玖熙临走前赐予两人的血液纯粹,本是对于他们这类低等的吸血鬼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天赐,如今却没了心情去享受这份喜悦,独独为离开的两人深深担忧。
从低等到高等吸血鬼的蜕变,给予了两人由内而外质的飞跃,两人身上的嗜血气息现今已能深深掩藏,乍看之下,犹如普通之人,若不是一身华衣相伴,扎入人群之中,就立马了无踪影。
水幻莲与蓝笑阳不敢多想两位大人的遭遇,视线集中莜紫身上一瞬,便低了头,不再言语。
房间内,两人单膝跪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等待莜紫的清醒,似乎是将希冀于她的身上。
天边渐白,调皮地露出一角,窥视着人间的万千变化。
泛白的天边,渐染淡红,色染一隅。
呆滞的莜紫不知为何,此时仿若陷入痛苦的深渊,眉头紧蹙,面露苦涩。
跪着的水幻莲和蓝笑阳,察觉到床上传来的变动,侧耳关注着,却什么也不做。
两人只是跪着,,似乎并不打算做什么,也许,只因还未接受她是新主人这一事实。
毕竟她不是她,截然不同的两人,一个高高在上,有着永生的力量,一个不过普通得如一粒尘埃在人世翻滚,经不起一丝浪花的折腾,这莜紫一直都知道的。
那份关心是莜紫奢求不来的,即便那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她历历在目,即便她很明白。
良久,水幻莲终是耐不住性子,试探地叫了声,“莜紫大人。”
莜紫还陷在玖熙归还的回忆里,喃喃自语的声音,听不清楚,却深深印入两人的耳中。
“玖熙,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莜紫有些哽咽地啜泣,隐隐握紧的拳头死死地压抑着情感的宣泄。
“因为你!我来到这异世!独自一人,惶惶度日!”
“因为你!我的父母不再是我的父母!孤身一人,无人关怀!”
“凭什么只有你!只有你!得到了全部的关怀!有守护你的哥哥!无微不至关心你的护卫!”
“我只想要一个!不过一个可以关心我的人而已!仅此而已!都没有!”
“为什么你要离去!放下的,只有我!徒留一个身躯,只留我一人!”
一句句无言的质问回荡在阁楼间,可是被质问的她,早已不在。
呼吸不稳,胸口剧烈地起伏,诉说着她的不忿。
刹那间,情感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个个逃脱出来,她已经控制不住眼泪的奔流,任它打湿了衣襟。
她不甘,她不平,她怨,她恨。
而她也深深明白一点,如今自己能活到现在,是玖熙给予的恩赐。
无论是当初玖熙的残忍,视莜紫为蝼蚁,完全不顾她这个普通人的死活,意图侵占这具身躯。
她也知道玖熙的善良,面对离别,仍为形如至亲的两个忠仆作了最好的打算,只因不愿他们遭受危险,便擅自为他们做了决定,只愿他们能此生平安。
可是,她恨,她恨这样玖熙的善良,为什么离别前还要对她嘱咐: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照顾!为什么!非亲非故!为什么她就要替玖熙照顾!
既然不舍得,为何还要这样不辞而别,为何要把这一切都留给她!
她不想,她不要,她更不愿。
她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忧无虑,不愿睁眼看这污秽的世界,到处遍布着肮脏的勾当,她不想看着凉薄的世界。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留下她!
为什么她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莜紫的神情渐渐露出狰狞的模样,清秀可人的脸庞布满了泪痕,理智与情感面临崩溃的边缘,快要疯颠的模样。
“就当她是我妹妹,好好照顾她。”这是玖熙留给两个忠仆的最后一句。
看着莜紫渐渐失控的表情,两人不由心中一惊,却依旧跪着,不做什么,就这样看着她的失控。
或许两人也不知该做什么。
“哈哈哈!”一阵笑声漫过,似是凄惨的哭喊。
阁院外时常有经过的丫鬟奴才,听闻这声音,都被吓得四处逃窜,慌了神。
隔日就传出了阁院主子疯了的消息,全府上下对这阁院都避而远之,甚至连经过的时候都情愿绕些路避开。
不久,连江湖上的人们都知晓了此事,人们不由猜忌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王爷听着观言上报的消息,令绿绮琴出世的乐伶莜紫陷入了疯癫,已经派人明里暗里都看过,估计着是真疯了。
四王爷思考着是否会影响王府的名声,该不该将这她赶出去。
算了,趁人之危反倒会毁了名声,“还是像原先一样供着,别出什么事。”
接着打发了观言之后,就不再关心。
自此,除了特定的膳食,这阁院便无人问津,连太医郎中都未曾来过。
莜紫终日恍恍惚惚,时而疯笑,时而幽怨,而水幻莲与蓝笑阳两人则是时时候在一旁,看着她,防止她终了自己的性命。
她一个人在阁院,青丝散落,华衣披肩,疯疯癫癫,言不成句。
嘴里似乎总是在说些什么,却无人知晓,或许该说是无人在意。
时间久了,人们只当是府里多了个疯婆子,无人理会。
而她只是陷入了自己的迷障之中,无以自拔。
或许也因为无人关心,刺激了她的业障,不断陷入,无以全身而退。
人们只当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疯子,殊不知今后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