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广幅员辽阔,疆土广袤,多以平原为主,远海少山。一年气候适宜,夏日漫长,冬季短暂,国中百姓以种植为生,粮食高产,国库充盈。先皇平定乱世一统天下之后,励精图治,设定历法,制定钱币,惩治贪官,如今更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即便强敌环视,却无一国敢挑起争端,近几年倒是分外平静。
蜀广部族众多,最初纷纷割地称雄,时有战事发生。先皇于幽州起义,集结将领,统帅三军,花费十年光阴,以奇谋诡计平定乱世,郢州称王,更设郢州城为一国之都。之后他听取名臣建议,安抚各个部族,在不插手民族内部管理的前提下,又在各地设立地方官府,管制治安,约束百姓。先皇辞世之际,昔年旧部自结党羽,朝堂之上政见不同,明争暗斗,先皇唯恐国之动摇,再起战乱,为了分化势力,更是将这些部下派至边境,以三王两公的特殊地位建立其中利益关系,相互牵制,以缓解内忧之势。
先皇辞世之后,蜀皇以太子尊位登基,依照先皇嘱托,对三王两公格外厚待,使其子孙世袭爵位,风光无限。然先皇临终遗计,虽能缓解局势,却无形中增大了隐患。如今三王两公在自己的封地上招兵买马,扩大势力,一边动观全局,一边暗自等待时机,屯兵自重。他们像是暗夜中等待猎物上钩的凶猛野兽,随时都准备扑出去大干一场,却又担心暗地里有人坐收渔翁之利,因此静静等待,伺机而动。
而自蜀皇册封时起立下的大朝会,就成了他们探出爪子试探动向的好时机。每隔三年,三王两公会在约定的时间内赶至郢州城,面见皇上,面上虽其乐融融,背地里却相互调查对方的势力,激化矛盾,都想不动一兵一卒,治对方于死地。他们如同这太平盛世下的一颗毒瘤,带有致命的威胁。
算日子,今年又是大朝会的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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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顺背着手,佝偻着腰,在一片迷蒙的雨色中显得格外苍老,“你记性倒好。这几日皇上一直为此事犯愁,三王两公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眼睛毒得像是利刃,若是看出皇上龙体欠安,怕是要生出些事情来。”
苏幻风撑着伞,“皇上既有此虑,为何不早立太子?太子位置一旦确定,朝中局势清朗,自然不会有事情发生。”
“你当皇上不急?”丰顺停下脚步,慢悠悠地转回头冲高让使了个眼色,“你去前头看着。”高让立刻会意,脚步轻快地跑到了园子门口,警觉地四下观望起来。
丰顺叹了口气,四下一瞄,找了个石凳坐下。那石凳给雨水浇得湿漉漉的,他却看也不看,直接坐了下来,似乎疲惫到了极点。苏幻风皱了下眉,“师傅,你若累了,就到回廊下休息,在这儿坐着,寒气入体,回头小心生病。”
丰顺冲他一笑,“人老了,病就找上门了。我现在就等着病来呢……”
苏幻风听他话中有话,微微皱了下眉,不再多劝。
丰顺道,“只是这太子之位兹事体大,牵扯甚多,容不得一分一毫的闪失,皇上自然要格外小心谨慎些。”他声音微微一顿,举头四顾,看着雨中的瑰丽风景,“皇上膝下九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智谋无双,皇位交与谁,还真是难下定论。”他忽然收回视线,盯着苏幻风问道,“幻风,依你看,谁做太子比较合适?”
苏幻风眨了眨眼,一脸事不关己,“师傅,这种事情,咱们做奴才的哪敢妄言?”这话是丰顺平日最常拿来教育他的,就怕他年纪轻不知深浅,胡说八道再惹祸上身。
“屁话!”丰顺瞪着他,“少给我打哈哈,你脑子里有点儿东西,别和我藏着掖着的。”他忽然笑了笑,“难道你不说,我就猜不中了?当初你把福来送到五殿下跟前儿伺候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用心了。五殿下性格敦厚,又不喜争端,是个不错的人才,只可惜……母家的背景差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