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顺闻声，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徒弟这么明目张胆的抢师傅的位置，还有没有天理了？
蜀皇也是忍俊不禁，斜瞥了咬牙切齿满脸通红的丰顺一眼。这师徒二人也真是有趣，难怪丰顺常说他们师徒上辈子准是一对斗鸡，只要遇上了，就要斗个没完没了。他微微一笑，故作轻松地问道，“你想伺候朕？”
苏幻风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若是非要有个选择，奴才情愿去伺候皇上，毕竟，伺候一朝的天子，总比其他人好些。”
蜀皇微微一呆，“你想伺候天子？”他声音带着一丝古怪，似乎想要确定什么，苍老的声音透着一股奇异的颤抖。丰顺跟随他多年，别说是情绪起伏，就是一个眼神丢过来，也能立刻猜出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忍不住皱了下眉，深深望了苏幻风一眼，做了个警示的眼神，盼他别胡说八道，惹事上身。
苏幻风心领神会，点头道，“好鞍配宝马，神剑配英雄，精兵配良将，忠臣配明君。既然身为奴才，当然也想伺候蜀广真正的天子，蛟龙出海，鸟瞰四方。”
蜀皇浅笑点头，“你可知伺候一朝天子，所要付出的精力，远要比其他地方更多。”
“奴才知道。”苏幻风不卑不亢地说道，“除了这些，还要有真才实学，有能够洞察先机的本事，能在一片迷雾之中，给天子最清晰最有效的见解。所以奴才在国子监书房苦读，广纳群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这样的人。”
“你倒坦诚，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既然如此，你就留在国子监的书房，朕会给把你留给蜀广下一任的皇帝，盼望你能助他平定四海，一统天下。”蜀皇说到这里，轻轻咳了两声，显得极为疲惫，但眼神却格外清亮，跃跃欲试，蕴含无数希望。
丰顺满意地看了苏幻风一眼，总算松了口气。一时间三人各有所思，凉亭之中也瞬息安静下来，只有四周的雨声微弱地传来。
丰顺正想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只听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竟是个穿着黛青色衣衫的侍女。那少女身材高挑，模样标致，粉白的俏脸在雨色中显得格外蒙眬，竟不似活在尘世中的凡人，反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举手投足之间，自带着一股别于她人的气息。
她端着茶盘，隔得老远先闻到悠扬的茶香，漫步进亭，盈盈下拜，“皇上，茶来了。”
蜀皇回过神来，望了她一眼，“这茶香有点儿古怪，你用了什么法子？”
“奴婢哪会什么法子？”那少女悠悠一笑，“就是普通的大红袍，奴婢是见着今日的雨水清澈，于是自作主张，接了回廊下的雨水，滤干净了之后，用雨水煮的，皇上要不要尝尝？”
蜀皇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拿来。”
少女为他倒了茶，转手又为丰顺倒了一杯，丰顺急忙摆手，“老奴可没这个福气。”
蜀皇闻声，笑着道，“这里没有外人，不分主仆，你也尝尝鄢知的手艺。”
鄢知又倒了一杯送到苏幻风眼前，抬眸时忍不住微微一怔。眼前的男子虽穿着普通的太监宫服，但脸色白皙，双眸莹然，身上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残身躯，入宫为奴？
丰顺在一旁道，“幻风，这是照管此园的侍女，名叫鄢知，别看她年纪不大，但已在宫中生活多年，除了她，别人也不见得能将这秋水长天伺候得如此之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