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退了房间,夏安拖着行李跟着安红豆回到了家里。
她家不大,标准的两室一厅,不过好在两个屋子都是阳面,晴朗的时候,总是被阳光塞得满满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温馨舒服。
“房子是找到第一份工作后贷款买的,今年3月份刚还完。”
安红豆言辞简明的解释。
按照正常大学生第一份工作的薪水来看,除去生活费单凭自己交首付再用两三年的时间还清一个房子的贷款简直是天方夜谭。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和某人定脱不了干系。
可看红豆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多说,夏安也不好直接问。
她思酎着换了个方式开口,“豆子,你现在和他们还有联系吗?”
“比如。”
安红豆正帮她铺床,头都没抬。
“比如,就南哲,寒寒,千——楠——他们。”
夏安看似漫不经心的扭着手指,哼哼唧唧模糊了某两个字的音。
正掖着床单边角的动作顿了一下,“还好。”安红豆拍拍整理好的床,“赶紧躺上去看看舒不舒服,要是嫌铺的薄睡着硬的话,我再去给你拿个褥子。”
然后没等她回答就自顾自的抱着被褥走了出去。
“我先去帮你把它们晒晒。”
“唉——”
夏安撇撇嘴。
这大阴天晒的哪门子被。
敷衍带过转移话题的意味未免太过明显。
不过转念想想,终没说出口。
你永远都不了解,他人经历了哪些事情。
若非亲身经历,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
所以即使再亲近的人也要学着谨言慎行,局外故事浅尝辄止。
毕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晚饭是在小区外不远的一脚快餐店吃的。
饭后两人悠闲惬意的拖着缓慢的步调往家里走,一路上聊了很多不曾知晓的点点滴滴细琐陈事。
像是高三那年桌堂里谁每天放进一盒红枣新鲜的水果,上课偷睡时被谁画了个恶搞的油彩临摹,生日那天谁在教室里带头大唱庆歌,谁又总是在班级门口刻意路过。
两人说说笑笑,追忆着那些年少美好的曾经。感怀过去,总避免不了对比如今。
被问及这几年在墨尔本过得怎么样时,夏安脸上还没褪去刚因回忆而泛起的浓浓笑意。
她故作不再意的摆摆手,“反正都过去了,就当作是好的吧。”
安红豆嬉笑着挂上她的肩膀揉乱她的头发,“哎呦瞧把你文艺矫情的。”
夏安无辜的朝她眨眨眼,只是浅笑没反驳。
小区的石子路,青肤樱瓣细细碎碎的落了满地。
晦暗的天际线,不明朗的空气。
总是惨白的天穹,好像不记得哪里有过温柔的阳光。
重庆,曾是夏安生命里最不愿记起的城市。
呼吸这里的空气穿梭在人群里苦笑悲喜恍惚17个春秋,没留下只言片语,离开这里近7年的韶华时光,记录在人生档案上也不过寥寥数笔。
——07年高中毕业,留学至墨尔本,11年毕业于肯迪大学,同年进入墨城知名杂志社实习,次年升职,现任该社常任编辑。
简明单薄冰冷苍白的文字不留痕迹地掩埋了那些个无人知晓的颠沛流离人情冷暖。
八月末的青肤樱凋零的半落残妆,却正值梧桐树开的茂盛。
每天远程处理处理杂志社的工作,翻看几本时尚书刊偶尔看中那个春秋季新款包包就默默地记在下个月的购物清单里,早中晚三餐并着吃,凌晨入睡午后才起的日子过得混乱麻木。
若不是某天散步归来瞄到了日历,夏安几乎快记不得自己这样赖在安红豆家蹭吃蹭喝了将近一个月。
接到墓园总局的电话是一个雨水缠绵的早晨,安静的屋子里听得见电视里重播的泡沫剧对白。
凌晨3点才勉强睡下的夏安还栽倒在被窝睡得昏天暗地不醒人世。
手机响的时候,赶着上班的安红豆正急急忙忙往嘴里塞着楼下卖的萝卜牛肉馅蒸饺,电话那端人表达的言简意赅。
同协议已盖好章,旧墓已移至陵园,只待家属签字便可进入探望。
安红豆嗯嗯的应着,挂了电话把内容一字不差的转达给夏安,也不管被强行摇醒的某人两眼迷蒙的看着她,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