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妃。”第二天苏挽是在听雪的唤声中醒过来的。
“怎么了?”苏挽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带着初醒的迷懵,有些讶异地看向听雪。
她年轻嗜睡,且在这里过了一阵子清闲舒适的日子,养成了晚起的习惯,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来,听雪她们极少这样催她起床。
听雪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看背后。
苏挽一愣,才猛地醒悟过来,睡了一晚她竟然将禹无极歇在玉华堂的事情都给忘了。
禹无极是睡在里侧,她不起身的话,会挡着他,禹无极自然是不好起来的。
苏挽僵硬地扭过头去,果然看见禹无极已经起身,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不冷不淡的笑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她多久。
苏挽面色尴尬,连忙起身,接过听雪递过来的外袍披上,迅速下了床榻穿好鞋子站到一旁给禹无极让了位置。
等禹无极起身下了床来,苏挽连忙满脸歉意地上前对他福了福身,然后接过丫头手里的衣物伺候他一一穿戴好。
然后两人各自由丫头们伺候着洗漱,用了早膳,禹无极就出府了。
等禹无极走了之后,听雪和春兰几个丫头都下去了,特地留下来的安嬷嬷上前几步走到苏挽的身前,压低了声音对苏挽问道:“王妃莫非还不曾与王爷圆房?”
安嬷嬷曾是皇城里的宫女,后来期满外放出来的,一般京中世族会请这样的老宫女教习家中的女儿。
苏挽见她问得直白,顿时又惊又怒,但安嬷嬷是苏延清特意安排培养她的教习嬷嬷,跟在身边也有两年了,教习也认真,恪尽职守,苏挽也不好说她什么。
苏挽微蹙了眉尖道:“嬷嬷,王爷他只是……只是对这些事不热衷罢了……”
苏挽这样说也不完全没有根据。新婚夜没有圆房,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推拒让他不好勉强,可后来的两夜他也并没有对这些表现出需求来,而春兰她们打听到禹无极不来玉华堂的时候,也没有去过另两位侧妃那里过夜,每天都是歇在自己的崇明居里。
再则禹无极面容清隽秀逸,神情又总是冷漠肃穆,超凡脱俗的气质实在是让人觉得他不会像普通男子那般有七情六欲儿女情长,所以苏挽才有此推断。
安嬷嬷诧异道:“不热衷?”脸上则是完全的疑惑,明显的不相信。
禹无极正当盛年,英武不凡,也没听说过他有何隐疾。苏挽又是这样非同寻常的姿色,再冷情冷性的男子看着都会神魂颠倒,绝不至于无动于衷,更不可能不圆房,这里头肯定是有原因的。
安嬷嬷望向苏挽,想再问几句,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这种事情多少还是太过隐晦,不好问得太透,所以只拿犹疑的眼神看着苏挽。
苏挽自然看懂了安嬷嬷的疑问,脑海里不由地冒出御花园里的情景来,她当然知道原因,可终究这种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只摇了摇头,又不想安嬷嬷忧虑和追问,于是微笑道:“嬷嬷,你不要担心,不管如何,王爷都待我们不薄,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可是,王妃若不和王爷圆房,这嫡子何来?不能让那两个侧妃抢在前头生下世子啊……”说到子嗣问题,安嬷嬷就更着急了。子嗣是一个女人的终身大事,关系到后半辈子的荣耀幸福。
“嬷嬷,这种事情晚些再说吧,况且,若二位侧妃先生下世子也没什么,最不得已的办法,过继一个孩子过来作嫡子承欢膝下在京都里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的。”苏挽微笑道。
禹无极说过,只要她安分地当个摆设,他不会亏待自己,作为朝堂里叱咤风云的权王,他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想来只要不出巨大变故,她这个王妃的位置还是稳当当的。
苏挽略带自嘲地一笑。
就算他们一生都不会做真正夫妻,就算她一生都不会有孩子,但是依然能稳稳地做个王妃,看起来似乎是不错的。
可是,过继的孩子,终是不如自己亲生的贴心。安嬷嬷心里如此想着,但是看见苏挽脸上看似云淡风轻的笑容,只得叹息一声,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的,还是得看当事人自己的想法和缘分。
她暗暗多瞧了苏挽几眼,想起当初进尚书府瞥见苏挽容貌时候的震惊。饶是她在宫中呆了多年,后来又多次进过权贵之家教导过数位贵族千金,自诩见过多少妃嫔美人,还是不得不暗暗惊叹这样的姿色若是进宫里,那绝对是压倒三千后宫,独秀一枝。
安嬷嬷心想,也不知道摄政王爷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面对这样的绝色居然都能无动于衷,也真是不简单了。若不是身体有问题,那定是心里有什么疙瘩没有解开,可她也不敢妄自揣测主子们的心思,只得作罢。
唯在心里叹息一声,曾经还想着这样的绝色,将来不知道会让哪个男子有幸得到,如今只唏嘘如此罕见的姿色白白受这样的冷落,简直是暴殄天物。
安嬷嬷暗叹一声,只盼事情会有转机,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能尽力就尽力。然后再没说什么,对苏挽福了福身,退下了。
苏挽自然是知道安嬷嬷心里的惋惜,连听雪她们随着自己故作不在意地每日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她也是一直看在眼里,让她们这样为自己忧虑,她心里也不无愧疚的。
到傍晚的时候苏挽被安嬷嬷和听雪软磨硬泡,还是端着点心和熬好的参汤,自己亲自送到禹无极的书房。
书房外的守卫进去通报了一下,不一会儿李竟就出来引苏挽进了书房,然后就心领神会地自觉退了出去,并掩上书房的门。
禹无极端坐案前翻着册子,李竟引着苏挽进来的时候,他仿佛没有看见,等苏挽走到他桌案前时,他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目光一扫她手里端着的点心和参汤,有一瞬的诧异,然后就是一丝兴味掠过眼底,漆黑的眼睛幽深难测,唇边还带了一丝似讽还嘲不冷不淡的笑意。